荒芜的庄园被积雪覆盖,雪地反射着月亮的光芒,寂静之中更显得荒芜和萧条。
猫从密林里走出,留下的小小脚印很快被落雪覆盖。
猫从窗户跳进屋子里,抖落身上的雪,在浅色的地毯下留下了四散的水痕。屋子里没有人,壁炉熄灭灯光昏暗,一片冷清清的样子。
猫用魔法点燃壁炉,点燃足够照亮整个房间的灯,然后懒懒地趴在软垫上打哈欠。
他已经作为一只猫太久,适应了这个小小的躯体,反倒觉得比做人更自由不受拘束。
在白塔的日子最是漫长无趣,终日不是混混沌沌的入睡,就是和枯燥的魔法书做伴,他因魔法而死,又被封印困在白塔之中。
二十年前发现自己能出白塔之后,猫就开始在帝都慢慢流浪,和五百年前相比,这个地方的变化不大不小,他沿着记忆行走,还是发现了不少新东西。
门上悬挂的铜铃响了一声,猫抬起头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柏里斯刚刚迈进门,脱下沾了雪的外衣。
他朝猫的方向望了一眼:“你在家啊,我没给你留吃的。”
猫站了起来:“白塔太冷了,额,你不是去皇宫了吗?我还以为你这几天不回来了。”
柏里斯大部分时间住在帝都的中心区域,在休息日的时候才会来到这里居住,猫才是这栋房子的常住人口。
柏里斯坐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叹了口气:“我把欧文惹生气了,他把我赶出来了。”
“哦?”
猫显然对此很感兴趣:“怎么回事,他脾气算非常好了,很少和人生气。”
柏里斯将晚上的经过向猫讲述了一遍,猫摇着尾巴听着到最后,忽然伸长脖子叨了柏里斯的手一口。
柏里斯猛的抽回手,猫咬得不深,只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点牙印。
“笨蛋啊笨蛋。”
猫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样捉弄他,他肯定会记仇的。”
柏里斯睁大了眼睛:“我没有捉弄他。”
猫眯了眯眼睛:“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
柏里斯沉默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从幼年就混迹于风月场所之中,他对人所表现出对**和爱恨,察觉得十分敏锐。
他和欧文认识很多年了,陪伴这个孩子从少年到青年到成长,从家教做到臣属,说他不了解欧文的心思,那只会是一句空洞的假话。
他没有隐瞒猫的必要,说出的话也十分坦诚:“我一直知道,但这对他没有好处,我不能耽误他的未来。”
猫从鼻子里哼出气来:“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感激你。”
“什么?”
“我或许不了解欧文,但我了解希尔家族的血脉,得不到的东西只会激发他们的占有欲,柏里斯,你要小心了。”
“不至于。”
猫的眼神锐利:“这不是你说了算了,等着瞧吧,专情是他们血脉里为数不多的有点。”
“哦,当然了,欧文的爸爸还真是个意外。”
这位滥情又风流的皇帝也没有跳出这个家族的审美圈子,他依旧迎娶了温柔而富有魔法天赋的妻子,上行而下效,帝都对于魔法血脉的热衷,其根本来源于皇室对于魔法天赋的看重。
柏里斯心里莫名有些发寒,但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
少年人的心思变化很快,或许过不了多久,等到了奥德林郡,见到那位温柔美丽的莉莉小姐,这种青涩的感情又会被欧文抛在脑后,重新步入原本的轨迹之中。
柏里斯离开之后,我依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头痛得简直就像要炸开,或许我又一次生病了。
他的态度对我来说像浇在头上的一盆冰水,长久以来,我都不是一个爱研究自己的人,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对一个人是怎样的感情,一切只是随着我的心而动作。
我的心想对柏里斯好,于是我便去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到底出自什么感情?
是爱吗?
我想,用这个词会不会太重了一些。
说真的,我其实并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说起爱,我甚至只能想到经文里对神至高无上爱的歌颂。
我翻来覆去的回忆我和柏里斯过去的点滴,从我第一次进入训练营,到柏里斯能够自由出入我的住所,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今天晚上他说祝福我的时候,我心里涌出来的酸涩和愤怒是因为爱吗?难道我为柏里斯做的一切是出于爱吗?
这是为什么,这种爱从何而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占据了我的心?
我想不通这些,脑子像一团浆糊,又好像有一根钢针在里面搅动,一下下的发痛。
临近天亮的时候,我坐起身看着窗外的雪,混沌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清晰的想法。
柏里斯能看出我对他的感情吗?如果可以,那我是不是已经被他拒绝了呢?
我的眼眶有点发热,几乎忍不住的流泪,把头蒙在被子,昏沉沉的又睡得过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我的病情不出意外的加重了,为我看诊的医生受到了我父亲的责罚。
我觉得他实在是冤枉,这明明不关他的任何事,于是让卢娜偷偷给他送去了金币,表示安慰。
作为帝都有名的天才治愈师,和我多年的好友,梅尔维来到我的床前为我治疗。
他换上了一套新式的冬装西服,在我的耳边絮絮叨叨地念了许久:“欧文,你也太不小心了,这种天气也能着凉,还有哪里不舒服,快点告诉我!”
传统的宫廷理念里认为,自身免疫力是治愈疾病最好的方式,所以在日常用药中,宫廷医师对魔药的用量十分克制,往往只是用轻剂量的药物控制病情,并不会立刻治愈疾病。
但我现在需要思考很多事情,没有办法等待所谓的免疫力疗法,直接让梅尔维用一剂狠药,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
但看到他在我的身边捣鼓那些五颜六色的药剂时,我的心里也不免涌出一种害怕。
我和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丝毫不信任他的专业水平。
十几分钟后,一瓶散发着奇怪臭味的棕色液体,递到我的眼前,梅尔维自信满满:“快喝吧,保证你药到病除。”
“真的吗,要不请你的导师再看一看吧。”
“别废话,喝!”
“等一下……唔!”
暴躁的情圣医师没有给我说不的权利,那一瓶奇怪的液体被他全部灌进了我的喉咙里,我有点想吐,所以疯狂地咳嗽。
“不至于吧。”
这把梅尔维吓了一大跳,他一边替我顺背,一边开始检查自己调配的步骤。
好在他确实基础知识过硬,半个小时之后,我感觉我的脑子清除了很多,之前闷闷痛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梅尔维松好了一口气,回过头开始收拾东西,忽然听见我在他身后幽幽地问了一句:“梅尔维,你说爱情是什么东西?”
“哈?”
他猛地转过身,迅速把手贴在我的脑门上:“怎么回事?你还没退烧吗?”
“不应该呀,就是最基础的药方,我不可能出错!”
“不是。”
我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顺便给自己找了一个体面的理由:“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唔……关于你的剧本。”
提起这个,梅尔维显得激动万分,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不知为何看起来非常感动:“欧文,我最好的朋友,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默默地支持我,感谢你,这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
神呐,我好像做错了事情,这种污染人心灵的剧本被创作出来,真是一种罪孽。
我:“好了,你还是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事实证明,我的这位好友对于爱情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他在我面前东扯西扯了三个小时,依然没有一个完整的观念,可以输出给我,只会重复的举一些狗血的例子,来试图向我说明他的感受。
我听得头昏脑胀,最后不得已的打断他:“谢谢你,我最亲爱的朋友,我想已经清楚了,你快点回去吧。”
梅尔维最后的总结是:“你时时刻刻想到谁,你的命运为谁而改变,那你就爱着谁。”
命运和爱,这都是归属于神决定的东西,我沉思了片刻,决定去寻找一个更权威的存在。
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庆典即将开始,整个帝都都沉浸在节前的欢乐中,教廷的众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节日的彩车和分发的餐食是受到关注的重点。
作为帝都教廷的代言人,凯瑟琳对,这一切外看重,亲自过问布局的情况。
我到达教庭的时候,凯瑟琳刚刚结束了一场节日的彩排,正坐在沙发上扭动酸痛的脖子,听着下属的汇报。
她一转头看见了我,显然很是高兴,在所有仆人都离开之后,她冲上来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欧文,我的好孩子,听说你要订婚了,宝贝,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你漂亮的小未婚妻我还没有见过呢,我有许多珍藏的珠宝,到时候都可以送给她。”
我试图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这一切显然是徒劳无功,她兴高采烈的畅想着我的未来,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三个。
在凯瑟琳面前,我根本连话都插不进去,只能跟着她在教廷里面四处走动,参观今年最新型的花车。
一个小时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我问出的那个一直疑惑我的问题:“凯瑟琳,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这位有些跳脱的教廷圣女听到这个问题,立刻整理衣衫,把手掌按在心脏的位置,虔诚的开口:“爱是神赐予人最伟大的能力,让人脱离苦难,步入天堂。”
等一下,我不是要来听这些的!
我居然忘了凯瑟琳是最虔诚的教徒。
“等一下,我说的不是神的爱,是,是人和人之间的那种爱。”
我不知道我描述的是否清楚,不知为何,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些羞于启齿。
凯瑟琳忽然又放松了下来:“哦,宝贝,原来你不是来听我讲经文的,果然是长大了,有很多自己的想法,阿姨非常高兴。”
“如果你要问男女,很抱歉,我已经单身将近一百年了,这个问题去问问你的父亲,没准他会有更好的解答。”
好吧,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怎么能希望在凯瑟琳身上得到关于爱的解答,但如果真的去问我的父亲,我想应该也得不出我满意的答案。
难道这个问题只能由我自己来思考吗?看清自己的内心对我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我暂时放弃了这个问题,询问了一个从我父亲那里都不到答案的问题:“凯瑟琳,你知道我身上曾经的诅咒是怎么回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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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猫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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