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余音仍在撕裂空气,焦糊味与浓烟弥漫舞台。
斑斑庞大身躯轰然倒地,两个头颅发出意义不明的痛苦呜咽与低吼,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季澄如破败的布偶般伏在孩童身上,气息逐渐微弱,唯有那枚古木心芽顽强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波动,维系着最后的心跳。
「超凡生物改造启灵,能量 3%」
「能量达5%,神格功能进一步解锁。」
一股清凉的感知如同破土的嫩芽,自他眉心悄然探出。
这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而是一种超越了□□的“神识”——让他即使闭着眼,也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台下是近乎地狱的景象。
观众的尖叫、哭嚎、推搡踩踏汇成绝望的狂潮。
混乱中,三道迥异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巨锚轰然落下。
冰冷的白光骤然亮起,纯净却带着铁血般的肃杀。
圣裁所执事的掌心爆发出刺目光芒,无形的壁垒瞬间压制了斑斑残余的躁动,冰冷的秩序意志强行阻止混乱蔓延,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了台上的非秩序因子。
与此同时,清新的微风吹拂,柔和坚韧的翠绿光芒如溪流包裹住布兰温和他身下的孩童。
自然神侍的身影忽而出现,袍角拂过之处,尖锐的冰刺无声软化消融。
他枯瘦的手掌第一时间按在季澄后背的冰锥上,磅礴的生命能量全力稳住濒危的生命,柔韧的藤蔓蔓延,进一步稳定摇摇欲坠的舞台装置。
舞台边缘仍有尚未熄灭的火苗和冰晶覆盖。
黑袍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他以一种令人心底发毛的静默姿态展开行动。
指尖轻点空气,空气中残留的狂暴冰火能量、空气中弥漫的恐惧和绝望的精神碎片,都被无形的触须捕捉、牵引,最终凝聚成扭曲的图谱纳入手中的笔记。
随后目光穿透混乱,精准落在濒死的斑斑身上,带着纯粹的探究。
三股力量交织,混乱的场面被强行控制。
圣光维持秩序,永夜剖析混乱,自然修复生命。
空气中残留的狂暴能量逐渐平息,只剩下观众的呻吟与喘息。
视野进一步延展。
后台,老约克的恐惧情绪可见。
“完了……跑!必须立刻跑!”
季澄看到老约克粗暴地踹开哀求的奥古斯特,手脚麻利地搜刮着钱财和晶棘蛇鳞片。
透过约克,季澄甚至看到了那些无形的契约纽带:那些灰暗的、如同锁链般的能量丝线,从后台方向蔓延出来,缠绕在许多马戏团成员的身上。
这就是神格的力量?
不仅能洞察,似乎还能干涉!
他内心剧震,一个更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的神识不再是丝线,而是化作一柄无形的、精准的手术刀,沿着那条与老约克灵魂连接最紧密的、代表所有权的纽带,逆流而上。
老约克肥胖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中后脑!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感觉自己的意志被侵入、剥离。
他想尖叫,却发无法出声音;想逃跑,却无法挪动。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与那些灵魂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更宏大、更冰冷的力量强行接管!
下一刻,一道清晰的、不容置疑的意念,如同神谕般通过契约网络覆盖了老约克原有的枷锁。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但后台那些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团员皆是不由自主地一颤,仿佛某种沉重的负担骤然减轻,一种莫名的、久违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潜意识里对老约克的绝对恐惧和束缚感,淡去大半!
老约克面如死灰,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马戏团的控制力正在飞速流逝!
“不!我的契约!是谁?!”他在意识里绝望嘶吼,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马戏团的所有权和控制力被彻底剥离。
季澄的神识准确地进行最后的刻印。
他并未对老约克施加奴役性的枷锁,那与他的原则相悖。
但他以神格的位格,巧妙地在老约克灵魂本源上留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道标。
这个道标不带有强制性的控制力,不会影响老约克的自我意志,却如同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一个单向的追踪信标。
通过它,季澄未来便能跨越遥远距离,大致感知到老约克的方位、生存状态,甚至能在他情绪剧烈波动时,隐约捕捉到一些碎片化的周围景象或信息。
这既是惩罚,也是一步暗棋。
老约克的逃亡之路,将成为季澄窥探这个广阔异世界的一扇隐秘窗口。
烙印完成的瞬间,老约克猛地喘过气来,感觉自己重新自由了,方才那被彻底掌控的恐怖感如潮水般退去。
他并不知道自己灵魂深处已被打上了无法祛除的标记,只以为对方的目的仅仅是剥夺他的权力和财富。
“鬼……有鬼!”他崩溃地嘶哑低吼,再也顾不得钱财,连滚带爬地撞开帐篷,带着两个亲信,疯狂地冲向马车。
……
舞台上,三大教会的代表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无形的能量场骤然扩张,将三人连同被束缚的斑斑、假装昏迷的季澄笼罩在内。
来自神明的力量屏蔽了所有声音与外界的能量感知。
在这三重能量构筑的绝对领域内,一场决定后续处置的闭门会议开始了。
圣裁执事的声音冰冷如铁:“失控孽兽与那引发混乱的人造异物,皆已构成对圣律秩序的严重亵渎。依《光明法典》,当立即净化,以绝后患!”他指向斑斑颈后晶核嵌入点的目光毫无转圜余地。
永夜为首的黑袍者发出空洞冷漠的声音:“净化固然有效,却抹杀了最珍贵的样本。人造晶核对撞原生冰火法则产生的湮灭波纹,独一无二,承载者的灵魂更是绝佳观测窗口。我建议暂缓……”
自然神侍的神色凝重而坚定:“生命尚未终结,真相亦未明。此子以命相搏护下无辜,契合生命本源。”
“况此子展现出的天赋,或为自然之道开辟新途。秘殿愿承担后续导引之责。”他面向圣裁执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无声的意志在封闭的能量场内激烈碰撞。
最终,在神侍坚持下,考虑到斑斑和季澄此刻的濒死状态与研究需要,圣裁所勉强妥协:
暂缓净化,斑斑由自然神侍以秘殿手段暂时拘束监管,若再失控,圣裁所有权立即执行净化,永夜神殿保留观察研究权,圣裁所保留最终处置权。
三方共同调查灾难根源,缉拿祸首。
屏障撤去,三方力量暂时达成微妙平衡。
圣裁所执事向前一步,立于舞台最前端。
他环视狼藉的现场,声音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压过了所有的低泣与呻吟:
“以神律名义!”
“星光马戏团团长约克·霍恩,临危弃责潜逃,罪不可恕!其名下产业、牲畜,尽数冻结,待律法裁决!”
“驯兽师奥古斯特,”他冰冷的目光扫向后台瘫软如泥的身影,“愚行酿祸,当为祸首!即刻缉拿,严惩不贷!”
话音落地的瞬间,两名圣裁所扈从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后台,毫不费力地将瘫软失禁的奥古斯特拖走,留下一道狼狈的痕迹。
圣裁所执事宣判的余音仍在废墟上空回荡,但三大教会的势力已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死里逃生却茫然无措的马戏团成员。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伏在地上的季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季澄将源自神格的神识收敛自外收敛,如涟漪般悄然拂过全场。
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精神力量,让躁动不安的斑斑也低呜一声,庞大的身躯稍稍平静。
紧接着,贴在他胸口的古木心芽与自然神侍残留的治愈绿光产生强烈共鸣,磅礴的生命力涌入千疮百孔的身体。
伤口传来麻痒的愈合感,他呛咳出带着冰碴的淤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季澄的目光首先落在扑在他身边、泪流满面的孩童母亲身上,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碍。
随后,他支撑着仿佛散架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季澄的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但当他扫视全场时,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坚定。
他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脚步虚浮却异常沉稳。
“约克·霍恩,”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抛弃了你们,也抛弃了这座他一手经营……又一手摧毁的马戏团。”
这句话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了无声的涟漪,所有人都望着他,等待着下一句。
季澄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继续说道:“星光马戏团的名字,或许会成为一个笑话。但你们,活生生的人,你们的手艺、你们的勇气、你们对舞台的眷恋……不该随之埋葬。”
他伸手指向一片狼藉的舞台和惊恐未定的斑斑:“我们可以选择散伙,各奔东西,祈求教会的仁慈。但结果如何,你们能预料吗?”
人群中一阵骚动,恐惧再次蔓延。
“或者,”季澄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我们留下。不是作为约克·霍恩的私有财产,而是作为……伙伴。”
他提出了全新的构想:
“愿意留下的人,我们重新订立契约——不是奴役的血契,而是基于自愿合作的盟约。凭手艺和付出分享收益,来去自由。”
“我们将不再是那个靠猎奇和压迫野兽取悦观众的杂耍班子。我们要展现真正的奇迹——生命的韧性、智慧的光芒,以及……”他看了一眼斑斑,“与超凡力量共存的可能。”
“这条路注定艰难。我们会面对猜疑、打压,甚至危险。我无法许诺富贵荣华,只能许诺一个相对公正的环境,和一个共同追寻尊严的机会。”
话音落下,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是激烈的分化。
柔术演员艾拉第一个走上前,她不会说话,却用行动表态,默默站到了季澄身后。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找到了新的信仰。
紧接着是丽芙和几个曾受季澄恩惠或早已对老约克不满的年轻团员。
剧团的老驯兽师嘴唇哆嗦着:“小子……不,团长,你说得好听!可我们靠什么活下去?商会断了供给,名声也臭了……”
也有几人,如负责道具的瘸腿老汉,他颓然摇头:“老了,折腾不动了。我只想回老家,买块薄田等死。”
还有奥古斯特的两个助手,眼神闪烁,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溜进了后台的阴影,卷走了些值钱的小物件,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对于选择离开的人,季澄没有阻拦。
他请仍在场的几位镇民作证,将马戏团账面上仅存的、未被老约克卷走的微薄现金,先取出一部分补偿给受伤的观众,再将剩余部分公平分给离去者作为盘缠。
“好聚好散,”他说,“望诸位前程安稳”。
对于选择留下的人,季澄的目光扫过他们:“从今天起,没有星光马戏团了。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名字,代表我们的新生。”
他顿了顿,望向天际那抹突破黑暗的曙光,轻声道:
“就叫华夏戏班,华意为光明盛大,夏代表雅致礼仪。以此为名,是希望我们的演出,终能传递文明的光明与精神的雅正。”
这解释脱口而出,然而在他心底,那个真正的声音却无声地回荡着:华夏……是回不去的故乡,却能在此地扎根生长的名字。
进入新的阶段!副团长转正![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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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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