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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森麦瑞洛帝国恢宏庄重的皇宫内,皇后卡斯蒂·温尔兰总在晚膳后,陪太子启谦·德·伯特斯他用那些闪烁着微光的星际积木搭行宫——精心堆砌出乳白如雪的殿顶、银蓝似冰的廊柱,在摇曳的烛光下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启谦的小手尚显笨拙,一块块积木小心翼翼地堆叠着,每当放置不稳,卡斯蒂便俯身靠近,用她那柔和低缓的嗓音轻声指导:“谦儿,这块要稳些,对,轻轻放下去。”

搭到第三层时,宫殿的轮廓已初具雏形,启谦兴奋地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然而就在这时,斯威烈大帝启盈·荣·伯特斯准会抱着厚厚一摞奏折大步流星地进来,目光扫过那小小的宫殿,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他故意用宽大的龙袍袖角轻轻一碰那脆弱的“宫门”,精致的积木结构应声坍塌。他随即发出洪亮的大笑,眼中满是戏谑:“哎呀呀,朕的龙椅被谦儿的行宫占了地儿喽!”

启谦立刻嘟起粉嫩的小嘴,气鼓鼓地抓起一块积木就砸向父皇宽阔的肩膀。启盈顺势哎呀一声,佯装被击中,大笑着伸手将小小的启谦揽入怀中,父子俩嬉笑着滚倒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启盈那威严的龙袍蹭上了薄薄的灰尘,启谦光着的小脚丫则欢快地踢蹬着,咯咯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卡斯蒂端着盛满琥珀色蜜枣羹的玉碗站在一旁,看着这景象,故意蹙起秀眉,纤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嗔怪轻敲碗边:“启盈,你又带坏谦儿!快起来,这般闹腾,仔细弄脏了这新换的波斯地毯。”

可她眼里的笑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柔柔地溢出来,那温情脉脉比碗中蜜枣羹散发出的甜香还要浓郁醇厚。

清晨的御床总像被阳光烘暖的小窝,金灿灿的光线透过薄如蝉翼的纱窗洒进来,在锦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启谦总会揉着惺忪的睡眼,光着粉嫩的小脚丫,像只小兽般灵活地爬到启盈温暖的怀里,用小胖手调皮地戳着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奶声奶气地嘟囔:“父皇,父皇,快醒醒!太阳公公都晒到你龙椅的犄角啦!”

启盈便被他逗得睡意全消,猿臂一展,一把将小小的儿子高高举过头顶,随即抱着他旋转起来。启谦身上柔软的丝绸睡袍裙裾像蝴蝶翅膀般轻盈飞旋,启盈爽朗的笑声响起:“我们谦儿就是个小太阳,比窗外的那个还要亮堂!”他新冒的胡茬蹭得启谦细嫩的脸颊痒痒的,父子俩欢快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风铃,在空旷的寝殿里萦绕不绝。

直到卡斯蒂提着裙角优雅地走进来,晨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身影。她轻步上前,伸手拉了拉启盈的袖子,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催促:“好了好了,快放他下来,这成什么样子?谦儿,别磨蹭了,老师们已在观星阁候着呢,今日的星图课耽误不得。”

她的语气虽透着几分急切,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那晨光映在她温婉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午后的御花园仿佛被时光浸在浓稠的蜜色光晕里,沉甸甸的紫藤花串垂得低低的,随风轻摇,不时扫过启谦柔软的发顶。他刚从星图课上偷偷溜出来,小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画错了的星图稿纸,纸角早已被他紧张的小手捏得皱巴巴、汗津津的。

卡斯蒂正蹲在汉白玉石桌旁,细心地将刚出炉的点心摆上青瓷盘,盘中雪白的桂花糕正冒着丝丝缕缕诱人的甜香热气。瞥见儿子耷拉着脑袋跑过来,她立刻舒展眉眼,绽开温柔的笑容:“哎呀,我们谦儿的小眉头怎么都皱成星图里的猎户座了?来,天大的事也先放放,吃块热乎的桂花糕垫垫肚子。”

启谦像归巢的雏鸟般扑进她馨香的怀抱,把沮丧的小脸深深埋进她月白色裙裾的柔滑布料里,声音闷闷地带着委屈:“老师说……我把北极星的位置画偏了整整一个指距,要罚抄五遍星图呢……”

卡斯蒂心疼地用温热的指尖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她指甲上那抹浅粉的蔻丹,在阳光下如同落在初绽花瓣上的晶莹晨露:“傻孩子,咱们谦儿可是第一次画这么复杂的星图呢,偏一点又有什么打紧?妈妈小时候学功课,不也出过更大的笑话?还把航路坐标错写成星舰编号了呢。”

她从宽大的袖笼里掏出一方素净却绣着几颗精致小星星的丝帕,动作轻柔地擦拭启谦嘴角沾染的点点墨渍,“等会儿妈妈陪你一起抄,咱们慢慢来,定能把那北极星画得比天上挂着的那颗还要璀璨耀眼。”

“嗯?谁家的小可怜虫要抄星图啊?”

启盈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洪亮嗓音突然从繁茂的紫藤花架后飘了过来。只见他穿着藏青色常服龙袍,手里高高举着一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瓶,瓶身剔透,午后的阳光穿透它,将里面盛着的星尘糖映照得如同瓶中封存了万千颗细碎的钻石,闪烁着梦幻的光芒,“瞧瞧,朕给谦儿带了什么好东西——可不就是你上次在市集上,眼巴巴盯着瞧了半刻钟的星尘糖嘛!”

启谦立刻像被点亮的小灯笼,猛地抬起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会自己发光的小星子。他欢呼一声,像颗小炮弹般扑过去,紧紧抱住启盈结实的小腿:“父皇!父皇最好了!”

启盈朗声大笑,弯腰轻松地将儿子捞起,让他稳稳坐在自己强壮有力的臂弯里,用下巴上新冒出的硬硬胡茬去蹭儿子娇嫩的脸颊:“那谦儿,得了这么好的糖,要不要给父皇也留一颗尝尝鲜?”

启谦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小胖手在琉璃瓶里摸索片刻,挑出一颗最大、闪烁着最浓郁蓝紫色光芒的星尘糖,小心翼翼地塞进启盈嘴里:“给父皇留最大的这颗!”

糖粒在启盈口中迅速化开,那强烈的甜味让他忍不住夸张地皱起了英挺的眉头:“嘶……这糖齁的,怎么比你妈妈熬的蜜枣羹还要甜上几分?”

卡斯蒂在旁边看着这父子俩,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摇头。她莲步轻移上前,伸手替启盈整理了一下龙袍下摆,细心拍掉沾在上面的几根细小草屑:“你呀,又惯着他。等会儿抄星图时,他心思全在这糖上,更要磨磨蹭蹭不肯下笔了。”

可就在她的手指似是不经意间触碰到启盈手背时,却极其隐蔽地、带着一丝少女般的狡黠,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那感觉,像极了他们年少时在御花园里偷偷摘取蜜桃时传递的小小暗号。

启盈心领神会,嘴角笑意更深,故意把臂弯里的启谦举得更高,让他去够头顶垂落的紫藤花串:“磨蹭什么?我们谦儿可是小太阳,光芒万丈!就算抄十遍星图,那画出来的星辰也定然比别人家的更亮更准!”

启谦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一串串扬起,快乐地撞在紫藤花架上,震得花瓣簌簌,那笑声如同无形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得满园都是。

卡斯蒂端起石桌上温热的香茗,浅浅抿了一口。午后的阳光慷慨地洒在她脸上,把她眼角因笑意而浮现的细密纹路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一阵微风适时拂过,撩起她轻盈的裙角,桂花糕的清甜、星尘糖的梦幻甜香,混合着紫藤花淡雅悠长的芬芳,在御花园的空气里缠绵交织,飘散得很远很远,仿佛能绕着皇宫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顶轻盈地转上好几圈。

直到宫人们恭敬地前来催促晚膳时辰已到,启盈还抱着启谦不肯撒手,父子俩开怀的笑声如同被顽皮孩子撒落一地的、会滚动的璀璨星子,叮叮当当地滚满了整个御花园。

卡斯蒂静静地跟在后面,目光温柔地追随着他们一大一小紧紧依偎的背影。她手里攥着的那方丝帕无意识地轻轻绞着,可嘴角那抹笑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都要满足——她想起清晨启谦爬进启盈怀里时,启盈脱口而出的那句“咱们谦儿是小太阳”,此刻沐浴在这满园金辉之中,细细想来,这天地间的暖光,倒真像是他们父子俩携手撒落人间的星辰碎片。

晚风更轻柔地吹拂过来,带着凉意和花香,吹得紫藤花瓣如雨般簌簌飘落,点点淡紫点缀在卡斯蒂如云的发髻间,飘落在启盈威严的龙袍肩头,也调皮地停驻在启谦张开接花瓣的小小掌心。他们三人投在地上的影子,长长短短,亲昵地叠合在一起,宛如一幅世间最温馨、最生动的画卷,被天边那轮慷慨的夕阳,用最纯正的金色细细地镶上了一道永恒的光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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