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德卡莱的任何一处漫步就好。”菲林斯见布尔克没有伸出手，倒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收回自己的手来，“你喜欢月夜吗？”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布尔克拿出自己的书来，敲了敲书面拿出一瓶酒放去菲林斯还没有彻底收回的手来，“我喜欢故事，月夜或阴雨大雪，只要故事合适的话，什么都可以。”
菲林斯拿稳手中酒，布尔克已经将书本收了起来。
书本到底如何菲林斯在酒馆中就已经注意到了，如今这么近的距离自然是更注意到了一些。
陈旧的覆盖了很多原本不应该在这一本书上的痕迹，更加明显的是薄了很多。
很明显，这位妖精大贵族过去几百年，也没有好好的打理自己，甚至可以说放任自己在整个世界流浪。
那场混乱之后，那场战争之后，那场叛乱之后。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身份的大人物，会更加体面一些。”菲林斯叹息，“你改变的似乎太多，但是你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挖苦的话还继续说下去，我们的气氛可不会那么好了。”布尔克不愿提及过去，他将身形笼罩在厚重的斗篷之下，神情却没有更多的波动。
“我能同你漫步的时间算不上多，要是列德亚和那只风精灵和好的话，我那么多年的诅咒可真的是白画了。”
“我当然明白。不过我们两个的关系……从某种意味上和那两位也差不多。”菲林斯抬步，他侧回过头来，给布尔克露出一个笑，“不是吗？”
“……克里洛·楚德米洛维奇·菲林斯。”布尔克喊了他的全名，“你是想要找我聊天，大可不必重新提起我们的关系。倘若有所所求，将你的故事讲述于我，我能看在你编故事的水平上酌情瞧瞧。”
“帮我写述职报告如何，布尔克。”菲林斯从善如流提出自己的请求。
“妖精并不需要写这种一听就极其无聊的述职报告。”布尔克这话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菲林斯提着灯，他在前面走着，布尔克心不在焉的听这位到底想要编出什么鬼话，心想要是菲林斯编的话有什么亮点的话也并非不可。
“但是人类执灯士菲林斯需要。”
布尔克听见菲林斯这么说，心觉大概这应该算是菲林斯的最新兴趣。
“找个地方给我说说你想要我给你写什么样子的述职报告吧。”布尔克走到一半并不乐意走了，还走的话列德亚那边要是发生了什么他并不能第一时间知晓。
而且看菲林斯这样子越走越偏的样子，布尔克不得不怀疑这个妖精想要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实力的自信没有必要自信在这种方式上，太无趣了。
他认为他们两个还算是和平分手的，他干的事情也没有把这位妖精牵扯进来。
何况他已经算不上那个能跳一整夜舞不休不眠的妖精了。
放任自己的情况恶化，甚至抢夺地脉已死的灵魂放入书中世界，总归布尔克现在可是难免会感觉疲倦。
“要喝一杯吗？”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菲林斯将报告的要求说给布尔克听完之后，打开酒瓶询问。
布尔克没有拒绝，“喝一杯吧。”
白色的羽毛笔沾染些许墨水，停顿一会后选择用菲林斯的字迹写下符合他要求的文字。
菲林斯看着布尔克写出来字，看起来和自己的字迹一样，却在一些小地方还是有着属于布尔克自己的风格。
字更为优雅，却也更加的肆意。
锋芒似乎要透过纸张，却也圆滑的仿佛的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千面仿佛就在纸张上，就在羽毛笔写成的故事里，真实的他，依然隐藏在书本里。
引人探寻至极。
“不喝吗？”菲林斯将布尔克写好的文书收好，他心情很好的给布尔克倒上一杯烈酒。
——至冬水火，菲林斯自己本人很喜欢这个味道。
“两杯下去我会醉倒，陷入昏睡。在没有列德亚在身边的情况下，我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了，克里洛。”布尔克举拿着高脚杯，他看着杯中的酒液，实际上是透过酒液去揣度面前的苍火。
“哈哈哈。”菲林斯笑了起来，他的手覆盖上布尔克的手，就着布尔克的手中倾过高脚酒杯，两人的手就此交错，可惜谁都没有能从对方的手里获取更多的温度。
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带了厚厚的手套？
菲林斯随意想。
不过不重要。
他就着布尔克的手，将酒杯倾向自己，酒液落入他的口中，他和布尔克隔着玻璃杯子和酒液对视。
然后轻笑。
“倘若我们关系不是前男朋友的关系，我也许应该在你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刚刚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曾经亲爱的布尔克。”菲林斯放开布尔克的手，“回见，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他起身拿过两只杯子，还有那一瓶好酒。
以及最重要的，布尔克写的那一份述职报告。
在布尔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眼神中，菲林斯就此离去。
摸不着头脑甚至都无法形容布尔克心中的疑惑，他甚至可以说是自从菲林斯说了那句话之后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
书中妖精不理解，书中妖精大为困惑。
不管了。
布尔克觉得既然菲林斯没有透露出什么，那就也不重要。
先回去看看列德亚吧。
让我们将时间暂且先回到列德亚和布尔克回到房间的时候。
列德亚的情绪更加不高，而布尔克由于见到温迪的原因很是担心列德亚下定的决心就此动摇。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不过临到各自房间的时候，列德亚先开口了，“布尔克。”
“嗯？我在。”布尔克看着列德亚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同自己说，“过些时候温迪会过来，你会保持你的情绪稳定吗？”
“……为什么，列德亚，给我一个理由。”布尔克愣住，他胸中的火焰猛然升起，然而并不能对着面前的好友发泄，也无法被轻易安抚。
列德亚对于布尔克太过了解了，所以他摇了摇头，做出判断，“看来是保持不了的。”
“聊正事我可以保持情绪稳定。”布尔克向列德亚保证，“但是要是聊一些私事……我可以把他打飞出去吗？你知道，我已经想要把他打飞很久了。”
“……”列德亚在犹豫。
“我认为你看着他哭一下就会把很多东西丢到九霄云外。”布尔克不得不说出这样的告诫，“你看见那只风精灵的很多时候，简直要把自己的脑子丢掉了。”
“……倒也没有如此。”列德亚嘴硬。
“真的没有如此吗？”布尔克记得清清楚楚，“你想想你这些年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干了几件正经的事情？你甚至跟着这只风精灵一块儿胡闹，列德亚你当初是多稳重的妖精！”
“你说的是那种高高在上不理会人的样子吗？”温迪赶过来就听见布尔克这么说，他没有忍住笑出声来，“那个样子怎么看都说不上稳重吧？只能说是难以接近。”
“好了。我和列德亚有一些事情要好好说，布尔克，先出去吧？”温迪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在酒馆中看见当初和你走在一块儿的妖精了哦。”
“那他如今也和我没有关系。”布尔克不愿意离开，他并不想要同过去的人叙旧，尤其在这只风精灵的面前，“前男友之间最好就这样了，风精灵。你最好也应该是如此。”
“我们的情况完全不同哦，布尔克。”温迪凑过来，他在列德亚的身边朝他眨了眨眼睛，“出去吧？列德亚可不想要看见我们打起来。”
——好讨厌的风精灵。
布尔克下意识想要拿出点什么扇过去，肩膀被列德亚点了点。
布尔克扭头，不解的看着列德亚。
列德亚轻声提醒，“布尔克，我要把你丢出去了。”
“啊？”布尔克疑惑的音节发出一半，列德亚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手掌压上布尔克的肩膀，“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在小心近身的家伙……比如我对你足够了解的话，能这样。”
冰蓝的光芒从列德亚手上散出，他垂眸轻叹，“我不想要看见你们打起来。酒馆的事情……很抱歉。”
他抬手把手中的书对着窗户丢了出去，“原谅我，亲爱的布尔克。”
布尔克的身形在落在地上之前就重新化成人形，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列德亚合上了窗户。
“好了。”列德亚将自己厚重的外袍解开，他的言语似乎被层层冰包裹而下，冻结的彻彻底底，“现在，温迪。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没有什么正事的话，你的下场大概也就是同布尔克差不多。”
“无论是你还是布尔克，好像都脆弱了不少。”温迪没有先去提及旧事，而是说出他见到的事实，“布尔克以前见到我可不会有这么大的恶意，他的书页呢？”
“被深渊侵蚀了不少。后面又被她撕去一半意图承载那些被诅咒的灵魂。”列德亚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来，“所以我现在对于神明的感官很不好，布尔克现在的状况太坏了。”
“……他快要消散了，巴巴托斯。”列德亚抬起眼睛看着温迪，他那双眼睛向来没有多少的情绪，如今的情绪更加少，在破碎的瞳孔下，列德亚无所谓的道，“我也是。”
两只妖精的情况：我要死了，他看上去还不知道，我不能告诉他，但是好像撑不下去了。
走完最后的一段故事吧。
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对于列德亚来说，他想的也就是，告别，故事写下一个句号，只能这样了。
……其余的种种，没有办法轻易给出承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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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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