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的表情相当精彩，这到底是个什么赔钱买卖，吴哲换袁朗，他都不知道更该担心谁。
一圈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场中的两人。新兵们知道陆放的厉害，他们也想见识见识A大队的实力，老兵们都是战场上走过来的，也看得出陆放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不由得替吴哲捏了把汗。
陆放的作训靴在沙地上碾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左脚尖始终指向吴哲的右肋。左手在前摆出散打预备式，右拳虚掩下颌，指节上泛着常年击打沙袋留下的茧痕。
吴哲屏息，将重心压得更低，双臂呈改良版格斗式，这还是齐桓教他的——右肘内收护肋，左掌前探。他的作训服后背已经洇出汗渍，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深绿的光泽。
"注意了！"陆放突然垫步前冲，右腿弹出低鞭腿直取胫骨。吴哲后撤半步，小腿外侧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战术裤发出"啪"的闷响。不待他调整，陆放的左摆拳已经划着弧线袭来，拳锋擦过头皮带起的风压让吴哲右耳嗡鸣。
吴哲忽然矮身下潜，右手成爪扣住陆放的腰带，单膝跪地就要使绊子，当年集训时他无数次被这招狠狠摔在地上。没想到陆放右膝闪电般顶起，坚硬的护膝撞在手肘内测，吴哲整条右臂顿时酸软，后退半步，踩线。
第一回合结束，陆放胜出。
吴哲活动活动右胳膊，擦擦额角的汗，“再来。”
这次吴哲先攻，他一个剑冲伴随右肘下砸，陆放滚翻躲开，一记泰拳正要接膝撞，却见吴哲突然缩身，左手摊手卸力，右掌缘切向他咽喉。
陆放瞳孔微缩，后仰避开这记杀招，作训服却差点被扯开一个口子，他顺势后滚翻拉开距离，眼瞳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好本事！”
他抹了把下巴的汗珠，忽然变招俄式大拳。吴哲架臂格挡的瞬间，陆放的左手已经扣住他的战术背心，右腿别进两腿之间——标准的桑搏摔法。吴哲整个人被掼在地上，后背着地的闷响让场边观战的人牙酸。
然而吴哲在被放倒的刹那抓住了陆放的右腕，双腿如蟒蛇般绞上小臂，不顾右肩的疼痛，曲肘翻腕，手刀劈向他颈动脉。
"停！"徐新的哨声刺破空气。两人僵在原地，陆放膝，肘对准的都是吴哲要害，吴哲的掌缘停在陆放喉结两厘米处。这一局堪堪持平，吴哲略胜一筹。
两人分开，站起来。吴哲感觉自己的右肩好像要碎了，刺目的阳光晃得他眼晕。他状若无事地轻轻活动，示意陆放继续。
陆放已经没了刚开始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盯着吴哲，“你在拼命，至于吗？”
吴哲耸耸肩，“虽然是切磋，也要认真对待嘛。”
“再继续下去对你无益，你打不过我的。”
吴哲笑了，他鲜少露出这样带着挑衅的笑容，“那就试试看。”
那边吉普车里，铁路老神在在点起一支烟，问袁朗：“你干吗那么急于和他动手，那小鬼有这么厉害吗？”
“机变，有头脑，有身手，走的太顺了，得压一压。说不定能当接班人呢。”
“哼，”铁路冷笑，“你才多大，还接班人。你不是一向看好吴哲吗？”
“吴哲的天空不在这里，他迟早是要飞走的哎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别急，来了。”铁路丢给他手机。
袁朗耐着性子听电话里老首长三分正事七分闲聊的扯淡，暗自磨牙，这难道是吴哲小鬼的爷爷吗，请这尊大佛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他一边配合着老首长打太极，一边不放心地摇下车窗，想看看训练场那边怎么样了，这一看让他受到了惊吓，沙坑对面站的不是吴哲吗？这家伙，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他都不会担心，陆放这种新手没什么胜算，除了吴哲。
吴哲的优势不在这儿，近身格斗是他最薄弱的领域，当初估计是全凭着对自己的一腔恨意才完成所有体能考核的，这家伙可别想不开做傻事。
袁朗顾不得老首长，开门就要下车，铁路一手拽住他，“哎哎哎，干嘛去？”
袁朗指，“你看看那是谁！我要去救场！别给我打坏了可怎么着？”
铁路顺着看过去，心里也是一哆嗦，愣神儿的瞬间袁朗已经跑了，手机躺在他怀里，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铁路无奈拿起手机继续寒暄。
看到袁朗走过来，徐新很有眼色的三两下打手势播报了比赛进程，袁朗庆幸还好来得及。
中间两人正要开始，陆放余光看到来人，扯出一个得逞的笑，暂且收手。吴哲一愣，就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吴哲，下去，第三回合我来。”
“你！”
袁朗捏他肩膀，感觉到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便知道了。
“都这样了还逞强，一场无聊的比赛而已，还真要不管不顾了？”
“你也知道是一场无聊的比赛？”
“不要真的弄伤了自己，吴哲，你的骄傲呢？”
“我的骄傲可以用来守护更重要的东西！”
吴哲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袁朗感觉自己的心跳空档了一拍，滋生出某种奇妙而温暖的情感。在这样一个平常的日子，在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在这不合时宜的瞬间。
30岁之前的人生，他执着而热烈地追逐自己的梦想，拼尽全力拿到一切他想得到的东西，偶尔的欢愉与温情就像金闪闪的沙粒，在岁月的水流和日光里浮沉闪烁。
此刻，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倔强的面孔，这个甘愿为了他放下自尊和骄傲的青年。
有何不可？他心想。是啊，有何不可。
“好了，放心吧，没事。”他拍了拍吴哲的肩膀。
对方还想再说什么，
“听话。”袁朗压低声音，看进他的眼睛。
或许是那个声音太过温柔，也或许是那个眼神太过专注，吴哲有片刻怔愣，袁朗已经越过他走向前去。
吴哲看着他的背影，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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