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芽衣其实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她第一次跟人约会没什么经验，在网上查了一晚上的攻略，商场毫无新意，水族馆什么的又太过临时没办法预约上，游乐园她又嫌又太过老套俗气，最后看来看去天都快亮了，她便忽然闪过不如去图书馆的念头。
毕竟那里人少，环境又安静，甚至还可以陶冶一下情操....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和他们学生身份相当适配的约会场所吗？
当、当然......才不是因为马上就要期末考的说！
只不过——
白石芽衣梗着脖子，挺直腰板，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书上，可是一边少年的目光又实在是过分直白，难以忽略。
她生平第一次在图书馆感到了什么叫做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进来图书馆的时候，她还可以叮嘱对方在图书馆里不要大声喧哗，结果富江是乖乖听话了，落座后一声不吭，双手环抱放在桌上，然后枕着手臂侧过脸来一直紧紧地盯着她。
少年安静乖巧的不像话，丝绸般光滑柔顺的黑发略显凌乱，一双黑色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让她有种旁边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优雅神秘的大黑猫既视感。
想rua一下他的头....
等等，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是富江！不是真的猫！
她赶忙清理自己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幻想专注于面前的书本，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忍不住去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少年嘴角的弧度就越发上扬。
原因无他，他享受并喜欢她看向他时的目光。
那种小心翼翼的，自以为掩盖的很好，明明不想看但是又迫不得已、情难自禁被他所吸引的样子......
“...芽衣，这一页你已经看了20分钟了...还不翻页吗？”
他挑眉，眼底流转着光芒，故意坏心眼地故意问道。
白石芽衣一愣，然后下意识地翻了一页，随后便立马意识到自己落入了烂俗的圈套。
哼笑声从少年紧抿的红唇轻泻而出，让她瞬间耳根有些发烫，便赌气似把那一页又翻回来，小声地反驳：“你懂什么，知识是需要时间消化的！这一页是有点难度的，花点时间怎么了？”
少年不以为然：“有什么难的？”
白石芽衣：“......”
他话说的倒是轻巧，这是欧洲艺术史相关的内容，并非高中生的必修课程而是她随手在书架上拿取的课外读物，纯英文，愣是她来阅读都有一定的难度，难不成富江还能比她厉害？
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少年如同施舍一般将目光移到书页上，像是终于来了点兴趣似的，“...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
“你知道这个作品？”白石芽衣有点惊讶。
少年只是嗯哼了一声，一目十行快速扫了一眼英文文本，“嗯哼，展出的时候见过，还和那个创作这幅画的家伙吵了一架...那家伙自以为是，说话也是矫揉造作，夸大其词，甚至还恬不知耻地提出想要画...算了，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了...总之，这家伙连真正的历史都搞不明白....”
白石芽衣听的一愣一愣的。
等下，书上说这幅画创作并且首次展出于1888年的，他说看过展出并不奇怪，据说这幅画面前保存于墨西哥西蒙基金会，到时候很有可能看过展出，可偏偏他又说自己和创作者对过话，可那都是两个世纪前的人了，难不成富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活到了现在吗？
怎么可能！
还不等她反驳，富江又接着说：“...埃拉加巴卢斯是罗马帝国的君王，那家伙向来男女不讳，又自诩自己美貌无双，放浪形骸之外，我当是个什么家伙呢，看见那家伙的长相不过如此，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喜欢模仿别人....真是恶心坏了。
言归正传，这画描绘的场景却有其事，但当时的状况并非如此，不过那家伙能够透过史书上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的想象还原出这幅场景实属不错了，事实上，那漫天的花跟不是玫瑰，而是香气更加熏人的紫罗兰，不仅如此，还参杂了对人体有毒的花，而底下的人也不是并非受邀的宾客，而是埃拉加巴卢斯的政敌，那些人天真地以为那是一位荒淫无道贪图美色的昏庸君主，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能够拿捏对方，不曾想对方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那根本就是一个鸿门宴罢了....”
少年轻描淡写地叙述，语气言之凿凿，仿佛他就在现场看见了这一切似的，现在不过是转述他亲眼所见的一切。
白石芽衣很是惊讶，然而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富江居然知道这么多。
先不说内容对不对，如果不是博览群书的话，根本不可能像这个样子侃侃而谈。
就像她，如果不是今天恰巧读到这本书，连埃拉加巴卢斯是谁都不知道。
难道富江他其实是个天才？
白石芽衣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信邪了又翻了几页，随意地指了几个名字，富江都能侃侃而谈，说出个所以然来，大部分和书上的陈述都是能够对上的，只有少部分不一样。
也许是他从别的书，或者一些野史上得来的信息。
总之，能够拥有这样的知识储备，他至少不能，或者不应该成为人们口中空有美貌的花瓶。
“...富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芽衣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上次考试年纪排多少？”
“嗯哼？什么时候我们考过试？”
“......”白石芽衣被无语了一瞬，然后回答：“就两个星期前！”
少年沉思了一会，似乎对此完全没有印象，“不知道，也许我根本没来上学吧。那种无聊的考试有什么意思，来来去去都是那些玩意，浪费我的时间，还不如和芽衣约会来的好玩。”
“不过，如果芽衣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参加一下，嗯？”
白石芽衣很想说倒也不必，但她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想急需证实，所以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下，最后只憋出一句：“...富江，缺席考试可不好。”
然而富江只是啧了一声，似乎对她的话不可置否，但还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完了，还补充一句，“如果这是芽衣希望我做的话。”
倒也不必.....
不过，白石芽衣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欲盖弥彰般企图埋头看书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芽衣你很热吗？你耳朵红了哦。”
“闭嘴！都说了图书馆要安静啦！”
*
结果是图书馆还是没能待多久，那鬼地方不知为何空调开的都比往日的高，害她总是感觉口干舌燥，耳根发热发红，她没了心思继续看书，便准备和富江走去附近的商街觅食。
不过富江这家伙确实挑剔，走了好几家店不是嫌地方小寒酸，就是嫌弃食材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
甚至就站在人家店门前，店主就在跟前他都敢当着面大言不惭评头论足，就在店主马上就要红温拿扫帚赶他们的时候，白石芽衣见情况不对，赶忙拉着少年离开，这才躲过一劫。
白石芽衣一路拉着少年小跑，跑了两三分钟才停下来。
她额头冒汗，气喘吁吁地回头看去，确认愤怒的店主没有追上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放开少年的手。
“以后不要乱说话！”
可富江却反握住她的手，一脸乖巧地眨巴着眼睛，“哦，知道了。”
手像是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白石芽衣决定放弃。
天气太热了。
白石芽衣说什么都要吃冰淇淋，碰巧路边有辆雪糕车，她便不顾富江的反对硬是买了两个。
她一个，富江一个。
可是富江却拒绝了，他一脸嫌弃地说：“一股子劣质奶精的味道，芽衣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吃冰淇淋？”
“你都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万一好吃呢？我们不能通过一家店装修的好与坏来评判食物的好与坏！实践才能出真知...”
说完，她舔了一口。
甜的发腻，工业奶精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
少年只是看着她，一副’我就说吧‘的模样，白石芽衣不服气，又吃了一大口，违心地反驳道：“我倒是觉得挺好吃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差....一定是你太挑剔了。”
全身上下嘴最硬。
富江看破不说破，只是默默地拿走她手里另一根冰淇淋。
“你干嘛？”白石芽衣不解。
他不是觉得这冰淇淋全都是工业奶精吗？
“芽衣说的呀，不能用外表来评判食物的好坏，实践出真知...我现在就是在实践啊...”富江吃了一口，表情不变。
这下轮到白石芽衣不好意思了。
“富江，你不用勉强自己，你说对的，这个冰淇淋根本不好...”吃。
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少年就三下两下将整个冰淇淋解决了，然后看向她只吃了一口的，不由分说地抢过来，顺手解决掉。
“果然，两个都是工业奶精制成的，芽衣，实践完了哦！”
他仰着脸，好看的黑眸微微眯起，一副等待她夸奖的样子。
“......谢谢你。”
白石芽衣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只是少年看她一副为了证明自己不得不昧著良心说好吃的样子才给她递了台阶，还帮着她吃掉那两个冰淇凌。
最后她只得承认：“你说的对，其实真的不好吃，但你不用硬着头皮吃完两个啦，不好吃我们扔了就是。”
她只是不想他委屈自己。
可少年却说：“可是如果是芽衣的话，不会想要浪费粮食，一定会硬着头皮吃掉吧。”
“......”
白石芽衣一阵语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才不会呢！你想错了！所以没有奖励！”
“诶？我想错了吗？不过，我有说要芽衣奖励吗？还是其实是芽衣想奖励我？嗯....奖励的话，芽衣可以亲我吗？”他得寸进尺道，目光灼灼，一脸期待地看着白石芽衣。
“......”白石芽衣面无表情：“你听错了，我没说要奖励。”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跳跳的有多快。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富江也许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她也许也是喜欢他的。
对不起——各位老师，我鬼混回来了！
恢复日更恢复日更！
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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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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