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里斯和一切无所事事的老钱继承人一样，有一些“庸俗”的爱好。
豪车，喜欢。豪宅，一般。名表，普通。宝石，非常喜欢。
大部分人都知道她这个无伤大雅的小爱好，迪克有很长一段时间喜欢叫她小乌鸦，黑色的羽发，聪明的脑袋，以及对于亮晶晶的痴迷。
大约一年前，赫拉里斯再一次抵达冥界，用五局德州从扎格列欧斯和墨利诺厄这对倒霉兄妹那里赢来了小山一样高的宝石。
“你作弊了！赫拉里斯！你绝对藏牌了！”扎格两只眼睛都要气成一样红了，他输的最多。
发牌员只是墨利诺厄随手召唤的一个暗灵，被冥界王子愤怒的气息恐吓得瑟瑟发抖，回到墨利诺厄的身边，在发出气泡般“啵”的一声后，消散在三岔路口冰凉的空气里。
三头犬刻耳柏洛斯急的团团转，最后决定盘到桌下，一个头放在一个人膝上以做安抚。
“皇家同花顺。”赫拉里斯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巨犬赤红的毛发，把手中的牌亮明，平铺在桌上，“Zag，我亲爱的王子殿下，我的人品可以不行，但牌品不可能不行。”
“第六局了。”赫拉里斯把成堆的钻石推倒在牌桌上，形成了一块亮闪闪的湖泊。“我可以不要这些。”
墨利诺厄从败局的复盘中抬起头，她看着赫拉里斯莫测的笑容，萌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刻耳柏洛斯不行。”她警惕地说。
“我要它干什么？”赫拉里斯说完又觉得不好，抱起膝盖上的三分之一狗头哄了哄，“宝宝，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狗狗，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那个讨厌的弟弟到了家里，现在不仅有狗，有猫，还有牛......”
“你那个兄弟的灵魂也不行。”扎格列欧斯抱起双臂，“我们找不到他，塔尔塔罗斯和水仙花平原都不会是他的归宿，至福乐土里也不见他的踪影，他或许依旧徘徊在人间。”
赫拉里斯面孔上仿若永恒的笑意消退了，她灰蓝的瞳孔似乎泛着幽光，两位冥府的新神对视之下也感到一丝悚然。
“你不需要提醒我这一点，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赫拉里斯站了起来，被当作筹码的宝石“叮叮咚咚”地滑落在地砖上，此时，在凡间珍贵的矿物质贵金属又变成她衣摆上的灰尘了，“我要那颗最明亮最耀眼的宝石，我希望它的蓝光不再镶嵌在四季女神的权杖上，而是闪耀在我的手心，去问你们的祖母讨要它吧，从今天开始，那就是我的战利品。”
“这是冥河边成立的赌约，你们必须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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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你干的，赫拉里斯。”安娜贝丝在彩虹通话里说，她的下巴紧绷，看上去烦躁又紧张，“把扎格列欧斯的信物还回去。我可以尝试让他们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过。”赫拉里斯捏着浇花的喷雾水管坐在花园的石凳上，“首先，这是我打牌赢来的合理收入。其次......”她的手掌翻转，一抹蓝色的幽光在安娜贝丝的视野里闪过，“哪有这样的信物。”
“我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东西，怪不得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们这么紧张。”安娜贝丝那边彩虹雨幕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男声，“危险人物和危险物品，甚至她在危险地点。”
“闭嘴吧，海草脑袋。”安娜贝丝深吸一口气，“珀耳塞福涅来找我们，需要我们找回她母亲的宝物，尼克回到冥界问了杜莎，她们都知道这个东西在某个雅典娜的孩子手里。该死！这种任务早就不该交给我们来干了。”
“是啊，真没想到我23岁还要帮叔叔阿姨表姐表兄找打德州输走的珠宝和武器。”那个男声又在边上说风凉话了。
“波西！”安娜贝丝暴躁地喊了一声，但赫拉里斯看得出来她对于这种事也不耐烦透了。
“你的毕业设计还没做完，是吗？”赫拉里斯怜悯地问。
“别说那个词！”安娜贝丝尖叫。
“好的，好的。”赫拉里斯敷衍地点头，“这样吧，你去和哈迪斯说哪里都找不到我，然后去好好做你的毕业滴———，带着作品集去应聘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让什么冥界之主，徳墨忒尔的珠宝，半神任务都滚一边去。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安娜贝丝的灰色眼睛里酝酿着一场风暴，“我可以让这些通通滚出我的生活，甚至我的毕业设计也可以把它踢到明年、后年。但你就算跑到格陵兰岛也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然后挂了彩虹通讯后再也联系不上你。”
“亲爱的，我们这种从妈妈脑袋里蹦出来的同母异父姐妹说不定送去做DNA检测都验不出来。”
“你知道这并不是由我们身体里的血液决定的，也不是由你我本人决定的。赫拉里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就是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赫拉里斯笑了笑，开始捏起水管口，水雾慢慢变细，彩虹通讯的画面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天呐，我这的信号好像不太好了，就先这样吧，bye，好姐姐，bye，波西。”
"“赫拉里斯！不许挂！你这只发疯的坏乌鸦！赫拉里斯！”
被呼喊的少女伸出脚，踢关上了草坪边的水龙头。
“赫瑞小姐，这已经是草坪边最后一个完好无损的水龙头了。麻烦您轻柔地对待它，好吗？您可怜的老管家还要靠它给花圃浇水。”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在她的身后。
“抱歉，亲爱的阿福。”赫拉里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至少它现在刚还没坏。”
“别在乎水龙头啦，家里随便谁都能修好。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好饿，我想吃金枪鱼牛油果三明治。”
“好吧，好吧。”阿尔弗雷德用近乎慈爱的眼神看着她，“您还需要些什么吗？加一片熏火腿？”
“都可以！只要这是我的专属下午茶。”
她目送着阿福离开花园，墨利诺厄无声地出现在建筑的阴影里。
“你早就知道它蕴含的力量了，是吗？甚至比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知道得早得多。”
“或许吧，小墨。”赫拉里斯伸出手，轻柔地将冥府女巫的金色碎发别在耳后。
墨利诺厄偏过头，凡界的空气是温和潮湿的，以至于赫拉里斯的手指也带着一种令她心悸的潮热。
“我看到它的时候，我激动到颤抖，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它是天赐的机遇，我非拿到它不可。但是小墨，相信我，我愿向冥河发誓，和你玩牌时我从来不作弊。”
“那么它就属于你。”墨利诺厄轻声说，她抚过自己整齐的鬓角，没有道别就遁入阴影之中，她幽幽地到来又仓促地离开，像一只飞掠过湖面的惊鸟。
赫拉里斯身边终于安静下来，她沉默地望向悬浮在掌心的蓝色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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