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用视线去寻找克拉克的身影，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北极堡垒了。
她正坐在一张舒适的按摩椅里，手边放着一杯可乐和一桶香得令人晕眩的爆米花。眼前是一块几乎占满整面墙壁的高清屏幕，但此时只发出幽暗的灰色光芒。
蕾娜低下头查看自己的身体。她的伤口已经消失了，衣服也恢复一新。她惊讶了几秒，搞不清楚状况，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像是一家小型私人影院，几张按摩椅整齐排列，却都空无一人。她尝试着寻找出口，连屋顶都仔细查看了一遍，然后惊愕地发现这是一间没有出口的屋子。
“也许出口在屏幕后面，我应该把它拆掉。”蕾娜摩拳擦掌地朝屏幕走去。
就在这时，屏幕亮了起来，光影闪烁着，放映出一些陌生的画面，角落里的音响里也传出声音。
蕾娜索性坐回原位，开始观看屏幕上的“影片”。
她苦中作乐地想，据说人死之前会看到自己一生的走马灯，如果是私人影院形式的话，体验感确实不错。虽然第一次死亡时没有这个经历，但第二次死亡的时候能补上也不错。
然而，看着看着，她发现这场“人生回顾”似乎播放错了。那个一看就不是地球的生活环境，那些她压根就没见过的人，似乎与她没什么关系。
可惜附近没有客服可以报错，蕾娜只好靠永远吃不完的黄油爆米花和冰块不会融化的可乐打发时间。
又看了几分钟，蕾娜忽然意识到影片并未播放错误。这些情节虽然没有她的亲身参与，但确实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画面上的年轻夫妇是克拉克的氪星父母。作为顶尖科学家，艾尔夫妇在氪星末日到来前一直在努力拯救自己的家园，始终不肯放弃希望，但也不得不理性地开始寻找另外的出路。如果整个氪星种族即将灭亡，他们想为未来的孩子寻找一个理想的家庭。
艾尔夫妇在宇宙中寻觅着，最后来到了地球。他们遇见了新婚的肯特夫妇，后者以为他们是外地来的游客，看错了地图而迷路到斯莫维尔小镇。肯特夫妇热心地招待了艾尔夫妇，不但请他们在家吃晚饭，还让他们在客房里免费借宿一晚——那时肯特家的房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田地边也只立着一个小谷仓。
第二天，艾尔夫妇驾驶隐形飞船离开了。两人小声地交谈着，一致觉得肯特夫妇是宇宙间难得的好人。他们看得出肯特夫妇很喜欢孩子，也发现了肯特夫妇无法生育的情况。
艾尔夫妇悄悄地记下了肯特农场的坐标。
“原来我们掉到妈妈和爸爸的玉米地里，并不是偶然……”蕾娜咬着一粒爆米花，被这段已经尘封的往事震惊了。“而妈妈和爸爸竟然早就见过外星人了。他们还一直以为克拉克是地球上第一个降临的呢。等我将来告诉他们，他们一定觉得很神奇。”
蕾娜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妈妈和爸爸……还有克拉克，她的情绪骤然低落下去。希望克拉克别太难过，但也别完全不想起她，至少别那么快。
屏幕上的画面变换。艾尔夫妇以自然生育的方式诞下了卡尔·艾尔，并为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准备了一个陪伴型机器人。
在启动制造程序的那一刻，艾尔夫妇同时低声祈祷：“拉奥，请您护佑卡尔，让他一生平安无忧。”
拉奥在天穹尽头睁开了双眼。祂听到了这声祈祷，并给予了回应。
祂看到卡尔身上的命运之线，也看到他命中注定与L.L.的命运纠缠，更糟糕的是，其中一位L.L.可能会杀死卡尔——那位L.L.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能力和财富，尽管他只是一名凡人，但他是卡尔的一生之敌。
即将陨落的神明决定，祂要为这个氪星遗孤做一件自私的事。
祂召唤了L.L.的灵魂，将其注入那台尚未激活的机器人里。
在祂的设想中，L.L.压根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人类身份，只认为自己是忠于卡尔的机器人。L.L.会严格地遵守机器人三定律，服从卡尔的所有命令，成为最可靠的仆从和陪伴者。
祂没有看到的是，在祂施法的一瞬间，一道绿色的光芒悄然闪过。
来自另一个宇宙的L.L.被放进了那具机器人身体里。
“所以我的重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感谢拉奥？当然，真正应该感谢的是那位无名的好心人。”蕾娜觉得莱克斯也同样应该感谢那位无名英雄，否则他的命运可就走上了迥异的道路。
她忍不住想象起来。如果是莱克斯变成了机器人，就算没有记忆，他也肯定不会甘愿做任何人的奴隶，更别提做一个外星人的奴隶了。莱克斯绝对会研究出时间机器，然后杀死拉奥。
叛逆的莱克斯永不屈服。
画面又一次变换。这次回到了地球。
蕾娜死后，克拉克几乎陷入了隐居状态。他想查出幕后之人，但复活蕾娜的优先级更高。他成功地制造了一具机器人身体，这一步骤没什么难度，但如何找回他渴求的、思念的那个灵魂，他一无所知。
克拉克不断地做着徒劳的努力，但召唤灵魂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连拉奥那样强大的氪星神明都在这件事上跌了跟头。
屏幕外，蕾娜落下泪来。她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屏幕里的克拉克，他距离她只有咫尺之遥，仿佛伸手便可以触碰，却又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无法跨越。
布鲁斯独自承担了调查，但进展并不顺利。这大概是最令这位哥谭侦探头疼的一次调查了，不仅因为线索有限，以及他得经常关注克拉克的精神状态，更主要的是，在调查的时候，他不得不花精力去提防莱克斯，免得超人的人类身份暴露。
肯特夫妇转交给克拉克的录像很有帮助，但它并不是原件，莱克斯也不会向他们随时分享调查进展。布鲁斯只好偷偷去查默茜送去实验室分析的指纹结果。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布鲁斯读出这个名字，一边将它输入数据库中搜索。
“我听过这个名字。”在搜索结果出现在屏幕上的同时，阿尔弗雷德说。“二战时，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领导的突击队成员之一，在一次任务中失踪，被推定死亡。”
对着布鲁斯诧异的目光，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虽然我是英国人，但二战时美国的宣传铺天盖地，很难忘记。”
“他在参军时留下了指纹记录。”布鲁斯说。“但是，就算他还活着，现在的年龄也已经很难做这件事了。”
“如果美国队长还活着的话，你觉得他能做到这件事吗？”阿尔弗雷德反问。
“你是说，他可能被改造了？”布鲁斯点点头，认同了这种可能。“卢瑟肯定也在找他。”
“如果您愿意把这些信息分享给克拉克先生的话，超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他。”阿尔弗雷德提议。对于布鲁斯经常不将调查线索告知克拉克的行为，他显然有不同的观点。
“他只是在忙着思考如何复活蕾娜，没有时间仔细去想整件事。但如果他花上哪怕只是五分钟去想一想，就会发现这一切其实与蕾娜无关，而是针对超人的阴谋。”布鲁斯说。“我不希望他意识到这一点。至少不是现在。”
画面又一次变换。这一次出现的是莱克斯——不对，是卢瑟。
是另一个世界的莱克斯·卢瑟。他的光头无论在哪里都那么醒目，像是他自带的打光灯。
卢瑟和蝙蝠侠得知了蕾娜的死亡，两人并肩站在实验室里，气氛凝重。最后，卢瑟打破了沉默：“必须向其它世界求助了。我们需要氪石。”
“但是这台穿越机器还在调试阶段，运行尚不稳定，我们放进去的所有小白鼠都很快死亡了。”蝙蝠侠犹豫着，抿紧嘴角，“不过，我们确实没时间了。我去吧。”
“你的身体承受不了穿梭时空的影响。”卢瑟冷静地说。“还是我去吧。”
短暂地争论了几句之后，蝙蝠侠让步了。在离开前，蝙蝠侠说：“关于蕾娜的死，我很抱歉。我知道她是你仅剩的亲人了。”
卢瑟不太习惯这种过于温情的对话，他板起脸，语气冷硬地说：“我们都一样，不是吗？”
蝙蝠侠没再说什么，他的眼中闪过疲惫和理解。
屏幕外的蕾娜鼓起脸，小声地嘀咕：“卢瑟这个家伙，果然知道我们的亲缘关系，却从来没有告诉我。”
她在心里记上重重一笔，决定报复在莱克斯身上，在下次见面时——如果能有见面的机会——至少揪掉他三根头发。
卢瑟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很快完成了机器的最终改进，然后亲自作为试验者踏入那间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舱室。
他很幸运地成功抵达了另一个世界，出现在莱克斯大厦，确切地说，出现在莱克斯的办公室里。
两个同位体相貌相近，尽管卢瑟的年龄更大、面容更沧桑、而且完全没有头发，但他们还是立刻认出了对方。
蕾娜很确定，卢瑟遇见的莱克斯正是她非常熟悉的那一位，不仅因为她对莱克斯办公室的布置已经了然于心，更是因为在卢瑟出现时，莱克斯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在反复播放一段简短的录像——超人杀死蕾娜的画面不太可能发生在所有的宇宙里。
蕾娜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险些打翻了爆米花桶。但她顾不上那些，死死地盯着屏幕，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哦不，”她低声说，“双倍的卢瑟，双倍的威力。”
蕾娜忍不住替克拉克担心起来。应付一个火力全开的莱克斯就够艰难了，现在又加上一个更有经验的卢瑟，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更可怕的是，卢瑟很可能知道超人的人类身份，而且绝对乐意与自己的同位体分享，并大肆嘲笑同位体的一叶障目。
莱克斯一定会被气得发晕，认为两个好朋友一直在共同瞒着他、看他的笑话，这不啻于一种背叛。
莱克斯已经失去蕾娜，如果再失去克拉克，那意味着他在青年时代的好友全都消失了。蕾娜实在不想看到他独自寂寞的可怜画面。
“希望卢瑟做一个成熟的大人，不要火上浇油。”蕾娜暗暗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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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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