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就这些情报?”乔治揭开档案袋,掏出几叠照片。
隔着照片就能感受到车祸现场的凝重,车辆如图被揉扁的易拉罐般,被随意抛掷在山谷,扭曲的围栏昭示了汽车失控的轨迹,安全气囊垂拉着,压倒的灌木丛上带着血迹。
明显的拖拽痕迹。
“你知道么?私家侦探大多都死于客户的刻意隐瞒。”他目光审慎。
杰克眸光闪了闪,哼笑一声,“你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我也才来几个月,家与警局两点一线,我能知道些什么?”
“你和盖里怎么认识的?”乔治没搭理他。
“…墓地,他作为守墓人太年轻了,就聊了几句。”
“成为你线人的契机是什么?”乔治追问。
“如果你不想,你可以不接这个委托,预付款也不用还。”杰克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在我这里,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说得你多宽容似的,乔治挂上若无其事的笑容,无视了杰克暗戳戳的威胁。“我发现我生活的每个转折点都有你的戏份,不过也不会更坏了。”
平和的气氛就这样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乔治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他们都知道,但是谁也不说,谁也不谈。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不急不缓,带着绝不拖泥带水的干脆,紧接着便是敲门声。
门外战着两位警察,一位年级稍长,面容疲惫,整个人略微紧绷,习惯性地警惕着,另一位警察身姿挺拔,帽檐下的眼睛锐利而明亮,“下午好,先生。”
“有事?”乔治半拉着门,拦住警察探究的目光。
“例行检查。”他试图用笑容软化乔治的不善。“最近可不太平,所以要排查可疑人员。”
“你叫什么,身份证件给我们看一下。”年长警察开口道。
“乔治。”他递给年长警察一张看上去勉强真实的ID卡,“真巧啊,我刚来就能碰上警察,太有安全感了。”
年轻警察挑了挑眉,刚要说什么,一股大力从门上传来,乔治回头,发现杰克不知何时走到身后,双臂环胸,刚好挡住案件照片。
乔治注意到年轻警察在门开的瞬间目光快速扫过室内。
有什么可看的,没见过穷鬼吗?
“奥克斯?理查德?”杰克眉头紧锁,“你们怎么在这?”
“接到通知,说是空房子突然进了人,怕是有什么情况,就来看看。”奥克斯将ID卡还给乔治,对着局长汇报道。
“没什么可看的。”他拍了拍乔治的肩膀,“这是我朋友,我邀请他来体验一下布鲁德海文的风土人情。”
“明白了。”奥克斯点头,拉走了明显想进屋子里跑的理查德。
“局长,叫我迪克就行了,这是你的朋友?你好啊,乔治。”此人着实活泼过头,隔了老远依旧坚持不懈地在挥手。
关了门,杰克看起来更累了,“在布鲁德海文,警局跟□□的区别只在于谁发薪水。”
他哼了一声,“有时候某些人还领着两份工资。”
“离理查德.格雷森远一点,尽量别引起他的注意,这家伙特别较真,而且行动力还是一绝。”杰克眼里闪过惋惜,“他跟市长似乎有些联系。”
“走了,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走廊多年积攒的霉味混杂了硝烟的气息,整栋楼都在全副武装的警察脚下颤抖起来,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乔治又恢复了他那仿佛被抽了骨头似的坐姿,闭眼假寐,集中注意力。
潮气随着太阳西落,悄悄弥漫在墙壁上,路过斑驳的青苔,街边的路灯漠然地朝窗前投去一瞥,在楼上似乎永无止境的争吵中,男人将脑袋重重砸向枕头。
霉斑在楼里生长着,开裂的墙皮、阴暗的角落都是它的根系。
语言、唾沫、不断开合的嘴巴。
斗殴、拳脚、拦不住吼叫的天花板
那些栖身在犄角旮旯的灰尘,经过了白天的热身,在楼上动作的邀请下,于迷蒙的黑暗里翩翩起舞。
黑暗通道中,宛如婴儿啼哭的尖锐叫声
突然在他耳边炸开,慌不择路下,一只爪子捂住男人的嘴,带着泥土的腥味与奇怪的皮革似的触感。
"安静,跟我走。"
因诅咒而被迫沉默的真相以及黑暗中发出尖嚎的不知其貌的怪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乔治梦魇的主题,像雕刻刀一般一遍遍塑造他,在灵魂上结痂。
靠时间抹去疼痛的伤疤,永远都不愈合,它只麻木地存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一瞬垂怜。
巨大的空灵的声音在躯壳里回响,祂说,守秘人说。
你当醒来。
一道身影,穿着蓝黑相间的紧身衣,胸前飞鸟标志格外醒目。
“夜翼?”乔治抬起的头又放下了,手腕下的折刀蓄势待发,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但他的身体依旧紧绷。
“乔治.布莱克。”变声器听不出来年龄。
“是我,有何贵干?”乔治一动不动。
“你来布鲁德海文干什么?”变声器遮挡下,听不出情绪。
乔治脑袋空空如也,他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滚出布鲁德海文?
乔治没说话。他开始后悔醒了,哪怕装睡呢?
你无法跟一个装哑的人对话,夜翼上前一步,摁下开关,屋子没亮。
“…我怕电路老化失火,就把电闸给拉了。”
“好习惯。”夜翼试图抓住一切跟乔治说话的机会。“我知道杰克让你调查什么,我也在查。”
“电闸在门旁边。”大概是站立插件终于开始加载完毕了,乔治慢吞吞地起身,绕过夜翼行走走向大门。
他摸索着拉上电闸,灯泡闪了闪,将屋里的灰尘与寒酸一览无余,也照亮了夜翼蓝黑相间的制服。
哇,华美极乐鸟。
夜翼从头到尾只是站着,似乎也不担心乔治逃跑。
“杰克.梅德尔把你找来调查盖里的死,你们的关系还挺耐人寻味。”
乔治眼神闪动,以一种死猪怕开水烫的态度,抱臂环胸,“怎么?我和杰克关系好,这犯了你夜翼的法?”
“关系好到他在巴尔的摩亲手以故意伤害罪逮捕你?”夜翼向前一步,他当然知道该如何展现出自己的压迫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乔治手攥紧,身体微微前倾,懒散从他身上散去,取而代之的着是一种压抑着的警惕,甚至还有一股跃跃欲试藏着,“那你还真是神通广大。”
我到要看看你还查出写什么了。
“你和杰克的故事很有趣,他抓了你,现在却雇你,这信任来得太突然不是吗?”夜翼继续说道。
“也许他发现了我的心里美?”乔治干巴巴辩解道。
“也许你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夜翼暗示道,“祖科不让查,杰克偏要查,我喜欢他这点。”
“你呢?你过去查的案子显示,你很喜欢找麻烦,或者麻烦很喜欢找你。”
“这是我个人魅力所在。”乔治敛去眼下的探究,嘴角扯了扯,虚伪的笑意便浮出眼眸。
“而我比较好奇的是,不久前,你帮助一位寡妇,很彻底地继承了她丈夫全部的遗产…”夜翼似乎在观察乔治的反应,而乔治如他所愿地打断了他。
“那位夫人只是一位寂寞的女人,她负责慷慨解囊,我负责提供陪伴与情绪价值,我就不能是一个被富婆包养的业务水平比较高的小白脸吗?”乔治面露无奈,是不是义警都这么爱发散思路?
“你确定?”夜翼盯着乔治写满了真诚的脸,沉默了一下,似乎对他的狡辩感到无语。
“…她不能是就好我这口吗?”
仿佛被戳了脊梁骨般,乔治话语都变得直接了起来,“关于这个委托,就算我不接,上帝也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逼我接,反正我也需要理由离开上一个城市,何不顺水推舟?”
他走到床前,掀起床垫,对着下面惨烈的车祸照片,做了一个‘你自取’的手势。
“我只是拿钱办事的私家侦探,不是正义使者,我的过去是一笔烂账,但那些账目跟你,跟这座城市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它只是…”见夜翼不动,他索性放下床垫,一屁股坐到床上,“另一座城市,另一堆麻烦。”
他看向夜翼,眼里不乏烦躁,“那位寡妇的事,是我专业技能的一部分,我帮她理顺了继承流程,就这么简单。”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跑来我这故弄玄虚干什么?”
“职业习惯。”夜翼坦然道,“我对进入这里,并与局长关系微妙的人抱有合理兴趣,更何况你的过去还挺跌宕起伏的。”
“唉!你这个人。”乔治试图为自己的个人**发声。
眼下气氛已经缓和,夜翼索性抛出最后的筹码,“我手里有盖里的尸检报告,不是警局里声称自杀的废话。”
夜翼话语里有变声器都遮不住的疑惑,“他是被淹死的…怎么说呢,他的肺里全是水。”
乔治瞳孔骤缩,“真的?”
显然夜翼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你要调查真相,向杰克交差,而我想知道是谁在这里搅浑水,以及为什么,我们的目的暂时是一致的。”
“不需要你冒险,把消息告诉我,我会处理犯人。”夜翼将手里小巧的通讯器丢到床上。“考虑一下?”
“很公平。”乔治眼皮动了动,攥住了通讯器。
“好极了。”夜翼挥手道别,话里活泼的像只鸟。
难怪他会用夜翼做代号。
夜翼贴心地带上了门,乔治也没去送他的想法,他就躺在那里。
梦魇中的低语,似乎也沉寂了下去。
夜翼遥望着单元楼,属于乔治房间的窗任透着木板向潮湿的空气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谢了,神谕。”夜翼念叨着。
“不用谢,夜翼,我也没查到多少。”女声从通讯器中穿到男人耳中。
“等回到哥谭,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可以邀你约会呢?小芭。”男人话语隐在风里,随着抓钩枪的发射而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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