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尔和德拉科走出前门,两人避开人群,来到露台最角落。
德拉科的视线扫过他空荡荡的手心,那里干净得连配饰都没有,自然也没找到那两只红毛鼹鼠塞给他的东西,但他明白对方一定是用了什么咒语将它收了起来。金发的斯莱特林不由得皱眉,“你缺少几件像样的配饰,下次去霍格莫德,我可以帮你挑挑。”他语气颇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马尔福的品味总不会出错。”
作为马尔福家的独子,他生来就习惯于被同龄人吹捧和讨好。他原以为自己只会与那些古老、富有的纯血家族结交,马尔福需要与这些人紧紧绑定在一起,而非一个神秘的、家世复杂的俄国人。
最初,这确实只是为了面子,而德拉科的努力也确实得到了回报——光明正大地和德姆斯特朗的人一起用餐、一起参观霍格莫德、一起看比赛,享受着旁人艳羡的目光——最主要的是,只有他德拉科·马尔福能站在这个人身边。但不知不觉中,事情变了味。
德拉科抬起头,银白的月光为那头白金色的鬈发镀上冷辉,像照着一捧流动的织锦。或许是从那天在花园里第二次与穆迪起冲突开始……
德拉科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栏杆,仿佛感觉不到钢铁的冰冷。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马尔福会满足于泛泛之交吗?不。
他要知道更多,也渴望他们的关系远比那些蠢货格兰芬多更深。他要得到比“霍格沃茨的朋友”更特殊的位置,要对方清晰地认识到,马尔福能给予他更多、能为他兑现为世人皆见的辉煌。
“马尔福家拥有的不止是金加隆。”德拉科迎上那双绿色的眼睛,用一种平静又不容置疑的语气飞快说道,“权势、地位、人脉……我能让你在英国的生活变得更容易,只要你想,弗拉基米尔·沃尔科夫,我就能帮到你。”
“——一个马尔福朋友,能为你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问题。”
夜风捎来花园内盛放的玫瑰与月光草的幽香,他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德拉科没有移开目光,他在等待。
身材修长挺拔的少年安静地看着他,仿佛在重新评估什么。
“您认为我‘想’做什么?”他终于开口。
“我不知道。”被反问的德拉科有些恼火地承认,“但你看起来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克鲁姆他们来是为了参加三强赛,那你呢?”他灰色的眼睛锐利地眯起,“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国际巫师友谊’。”
闻言,弗拉基米尔极轻地笑了一声,像冰雪初融。“不能完全否认没有这个原因……”不断有雪花落到漆黑的皮手套上,被他用掌心接住,他看着那些洇出的深色水迹,像溅上去的血,“好吧,您这么问,是因为’马尔福’还是’朋友’呢?”
金发的斯莱特林肯定地回答:“因为马尔福就是你的朋友。”
一阵短暂的沉默。
“那后天您有空吗?”话一出口,弗拉基米尔自己都顿了一下,好像这个提议是自然而然溜出来的,而非计划的一部分。
德拉科预想了各种可能的回答,唯独没料到会是一个具体、平常……又私人的邀请。他怔了一瞬,才找回自己惯有的腔调。
“去图书馆写家庭作业吧,有什么事?”他耸肩,但看过来的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弗拉基米尔瞥他一眼,说有空可以来找自己。
“是我听错了吗?”德拉科的脸上露出浮夸的惊讶,“是谁这几天连人都找不到,还得我派猫头鹰去找你的那只白鸮?”他的语气很难听不出带着几分抱怨。
“他叫亚历山大。”弗拉基米尔说,在德拉科再次开口前,他又补上一句,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下次见到你可以喊他萨沙。”
“你的鸟都比你好找!”金发的斯莱特林略带愤慨地总结,但只有他知道这会儿那些不满早已荡然无存。德拉科控制自己的嘴角不要太明显地扬起。
“刚刚那两个韦斯莱递给你什么?”想到什么,他突然问。
弗拉基米尔:“圣诞礼物。”
“我劝你回去好好检查一下里头的东西。”德拉科闻言冷哼一声,转而又问道:“……那你给他们送了什么?”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又分开,那个东欧人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什么也没有,我想他们只是在替弟弟回礼。”
德拉科嘴角的笑意凝固了。“弟弟?”他重复了一遍,脸上瞬间布满难以置信的荒谬,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你甚至给那只韦斯莱家的鼹鼠都准备了圣诞礼物——”
弗拉基米尔显然没料到对方的怒火会指向这个方向。他被打断似的停顿了一下,那双绿眼睛里少见的闪过一丝困惑,而德拉科·马尔福已经冷着脸转身就走。
一只手握住了后者的手腕,力气大得生生拦下德拉科的脚步。他使劲一抽,竟然纹丝不动。脑中一直盘踞的蒲绒绒消失了,变成了一只长着好看脸蛋的可恶毛熊,可恶的斯拉夫蛮子!
“等一下。”那个总是慢条斯理的嗓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手上用的劲一分没少。德拉科怀疑他要是个击球手能把鬼飞球连同守门员一起轻轻松松地打进框里。
“你生气了,”俄国人说,目光仔细地分析着德拉科脸上的每一分表情,“为什么?”
他顿了顿,尝试性地给出一个推论,“因为,我给罗恩·韦斯莱也送了礼物?”
他当然不明白。德姆斯特朗的人怎么会了解两个学院之间的恩怨?更别提自己与波特他们四年来的仇恨与冲突。他退后一步,浅灰色的眼睛里怒火与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交织,德拉科·马尔福纠结的是——
“等收到礼物再说,好吗?”那个声音软了下来,几乎又从毛熊变回一团无害的蒲绒绒了。
德拉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他该死的确实想知道那份礼物是什么,既然这家伙都敢·给·鼹·鼠·送·圣·诞·礼·物·了。
“它在哪里?”他最终硬邦邦地问,语气依然冰冷。
这时,原本在花园内逗留的几个学生推推搡搡地跑上楼梯。德拉科背对着前门,弗拉基米尔伸手将他扯过来一点,同时撑开披风盖住了对方过于显眼的金色脑袋。
德拉科这下真有点恼火了:“你干什么——”
学生们头也不回地撞进礼堂,完全没有注意到露台最边上站着两个人。
四周重归寂静,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俄罗斯人的目光从门口收回,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德拉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鹰盯上,这只熊面无表情的时候确实有点唬人。
他不自在地伸手理了理头发,确定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没有乱,片刻后又冷硬地提醒:“你还没回答我,男孩。”
红色的披风挡住他们的脸,北欧人俯下身轻声对他说道:“萨沙已经送到您的宿舍了。“
真奇怪,明明外头这么冷(早上还下了大半天的雪)……俄罗斯人的嘴唇却是红色的。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圣诞舞会还剩一点时间,但他们谁也没先提出回去再跳一支舞。
“舞会十二点结束。”德拉科说,已经有零星几人从前门溜出来,在楼梯下方拥抱告别。
“嗯。”弗拉基米尔松开披风,上面的毛边下落时轻轻刮到德拉科的手背。
“再等一会儿这里就会堆满晕乎乎的傻瓜和蠢蛋——你要是不想引起太多关注,可以现在回去。”
他们并肩走到接近门厅的位置,德拉科要下楼去斯莱特林休息室,而弗拉基米尔则要回到德姆斯特朗的船上。
“晚安。”金发的斯莱特林转身,抬眉懒洋洋地说。
“晚安……圣诞快乐,我的朋友。”那个声音在“朋友”这个词上轻轻打了个旋,落进德拉科的耳朵里。
*
舞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公共休息室里空荡荡的,德拉科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也是一脸没睡够的烦躁表情。明明距离自己闭上眼没过多久,第二天也不需要上课(他们都还在假期中),但天刚亮他就醒了过来,且之后就再也没睡着。
金发的斯莱特林放空地盯着头顶泛着绿光的灯,旋即长腿一蹬坐起身,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在思考时不自觉地交缠着,像受困后在不断摆动附肢的蜘蛛。
几秒后,德拉科猛地起身,先是徒劳地在休息室来回走了两圈,终于拿出一面镜子。
“弗拉基米尔·沃尔科夫。”
他停在公共休息室的窗户边,低声念出一个名字。
窗外就是墨绿色的黑湖,偶尔有一串气泡从看不见的湖底冒上来。
镜子的画面一闪,德拉科先是看到了那双冷色调的眼睛,然后才看到对方的脸和身后的房间。
“……你在哪里?”德拉科顿了一顿,率先问道。
“德姆斯特朗的船上,我的房间里。”弗拉基米尔耐心回答他,清晰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就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在德拉科身边。
德拉科不能说自己对那个房间没有一点好奇,但他会耐心地寻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不是像个没脑子的格兰芬多似的立即刨根问底,于是他说:“哦——我就是想试试这面镜子。”
德拉科的语气一转,对着另一头的人露出一个矜持又有点得意的笑,“看起来比飞路粉或者写信方便多了,我很满意。”
他们就这样聊了一会,直到德拉科听见有人走进公共休息室的脚步声。他躺回沙发里打了个哈欠,压低声音说道:“困死了……我要去补一觉,中午大堂见?或者明天再说。”
“明天见。”镜子那头的人轻声说,“萨沙会离开几天,有事用镜子联系我。”
德拉科含糊地答应了,双面镜暗下来,被他揣进兜里。他起身整理长袍,听见身后传来潘西尖细的声音:
“德拉科,你为什么要邀请那个德姆斯特朗的男生跳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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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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