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并没有去纠结杰森是什么时候被收养的，自然也没去问他是被谁收养的。
自己当然知道杰森有个名为凯瑟琳的妈妈，也在圣诞节那天和杰森一起给她送过礼物——她还记得杰森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了一件毛衣，而卡莲则给她打了件毛绒帽。
不过在那之前，卡莲还是下意识的认为杰森是孤儿。既然现在他被收养了，也就说明……
在任何时候，无论是怎样的离去，都会让悲伤充满那些破碎的心。卡莲不会去问杰森凯瑟琳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就像她不会将「神秘」主动告知杰森。在思考了一会后，她只是换下沾满血污的绷带。
幸好恶魔并不像空气中灰尘一样随处可见，自己的伤口暂且也不必刚好一点又被撕裂。就算是那种处理违反规定的魔术师的任务，也轮不到她头上。
毕竟她只是被作为雷达使用，哥谭没有什么魔术协会的人，暂时也没有人被指派到哥谭同她一起工作。卡莲想是不是新普的几个执行者是黑人，而被认定是偷渡者被驱逐出境了。
“哦，天父啊，原谅我竟然会这样想……”
卡莲跪在地上，在胸口不停比划着十字，又说了好几句颂文才站起身来。
似乎在非洲某处追杀进行人体降灵的魔术师的墨戈，倒是想不出卡莲这边清闲了下来，还是如期将圣骸布邮寄了过来。
不过不是她自己去门口拿的，是在她离开后来的两位修女中，年龄较小的卡琳娜替自己送了过来。
虽说是年龄比较小，但还是比卡莲大了四五岁。卡琳娜轻轻敲门，得到卡莲的允许后就抱着纸盒子进到房间里。
“似乎并没有发货地址啊？”褐色的眼睛几乎同小鹿如出一辙，女孩细声细气的提出担忧，语气里满是警惕与不解。
也不难怪她会感到古怪。在哥谭要警惕的东西太多，都快形成规则怪谈了。卡莲只是让她放心，也是为了向卡琳娜证明这只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来自导师的礼物，就当着她的面将包裹拆开了。
被叠的规规整整的圣骸布静静的躺在盒子中央。卡莲的动作很是轻微，将布料拿起来时才感受到不同寻常的重量，这才将被圣骸布包住的《圣经》拿了出来。
“这长度不像围巾啊……”卡琳娜好奇的戳戳圣骸布，“布料也不像羊绒什么的。”
卡莲轻松的翻着书页，随意做出解释：“这是抹大拉的圣骸布……啊，就将这当做是为了我工作得到的奖励好了。”
看着卡琳娜惊讶的神情，她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话：“不用太惊讶，这并不是需要你们和神父进行深入思考的事情，不是吗？”
*
“哦，太感谢了，阿福。”
他们分开的时候也才下午，太阳还在挂在西边摇摇欲坠。杰森也没再去别的地方的想法，不过回家的路上还是突发奇想，立马去汉堡店买了份儿童套餐，吃完后才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了。
虽然他早上才刚吃完辣热狗，不过幸好，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就算午饭刚吃一头牛，也不耽误吃晚餐后的甜品。
在回到庄园后，没等阿尔弗雷德开口说话，杰森就乖巧地递过来的水杯，伸长脖子一下子把水喝完。
称职的管家刚想开口询问，又被杰森堵了话头。他主动的将想说的话像倒豆子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哦，我还是搞不懂卡莲到底在干什么，她这次也和以前一样，受了一身伤又不说——”
他掰着手指一一举例着卡莲的“罪证”，好像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结果才刚说了开头两句就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明。谁让卡莲才刚刚回来，除去圣痕的秘密还未被明确揭示外，并没有更多等待被发现的疑点。
杰森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这个资格这样去说卡莲。这样想着，内心涌现出一阵心虚，那种对卡莲遭遇的不安与担忧渐渐放了下来，随即又激发出另一种古怪到能生出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杰森暗暗记下这种随着卡莲回来后开始浮现的感觉，想着一定要找个时间弄清楚。
看着杰森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阿福这才接过杯子，脸上摆出一副慈祥到可以将急冻人的激光冰冻枪温暖到爆炸的笑容：“恕我直言，好朋友间总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见阿福一下点出本质，杰森只得悻悻地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小声道：“好吧，好吧……哦，下周我有家长会——呃，布鲁斯还在睡觉吧，我去叫他……”
楼梯上响起来的踏踏声渐行渐远，阿福轻微摇了摇头，露出了然的笑容，端着盘子走向厨房。
*
帕普昆神父在修微波炉。
本杰明看着说明书，苦着脸将螺丝递过去，“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出故障了，不然去换一个吧？”
卡莲在旁边和另一位修女伊丽莎白搅着面糊。卡琳娜则在不远处择菜，听到本杰明这话后她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微波炉对自己可谓是不可或缺的好伙伴，如果坏掉了，就没办法热各种半成品吃了。
帕普昆神父敲敲腰杆站了起来，用力瞪了本杰明一眼：“如果不是你忘了把盘子下面的保鲜膜拿掉，也不至于冒黑烟！”
神学生缩了缩脖子，试图将话题转到他才认识的卡莲身上，好借此让神父消除怒火。毕竟他可以说是上面派来接替帕普昆神父位置的，卡莲的名字和她被送去梵.蒂.冈的事迹在这几个月不绝于耳，谁没个好奇心呢？
伊丽莎白面无表情的将装着碎片的透明袋举了起来，本杰明又一次眼神闪躲，“好啦，明后天我去买一个新的嘛……”
卡莲在粘稠的面糊里又加了些黄油，帕普昆神父看着她一脸平静，好像没有被刚才影响的样子，终于是慢慢泄了怒火。
“卡莲，下次出门麻烦你和本杰明一起了，他总是冒失的出错，”他想了想，又让不死心的本杰明放下手里的螺丝刀，“够了！修不好就不用弄了，你到时候不要给卡莲惹麻烦！”
师徒俩的吵闹声似乎要将小教堂掀翻，不过主要是本杰明还在胡闹，至少在伊丽莎白眼里是这样的。她撇了撇嘴，终于出声让两个家伙不要在那无所事事的吵架，“你们还这样悠闲，那么也就是说迫不及待去调管风琴了？”
小教堂里终于慢慢恢复了安静，挤满五个人的厨房终于传出了规则的旋律。
卡莲的工作很轻松，也许是因为帕普昆神父在三个家伙的劝解与提醒下，终于意识到她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了。总之，虽然她还是要负责大部分对接魔术协会的事和部分对外活动（还是劝解青少年），但与之相应的，其他一些日常的事基本上都被其他几个人分担了。
卡莲收拾完餐具后就回到了房间，这才发现一直在振动的手机并不是收到骚扰短信，而是杰森在给她发消息。
看着有好几条“对方已撤回”的聊天页面，她笑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始打字。
*
吃过晚饭后，杰森躺在床上，看起来像陷在了这片白色的沼泽里。
他将手机按了又按，看着屏幕亮了又熄，终于还是决定打开和卡莲的聊天框。
在离开的时候两人终于加上了本从一开始就该留的联系方式。不过从空白的头像和那一串的乱码昵称上看的出来，卡莲的账号是急匆匆才注册上的。
这也正常，谁让卡莲平常在手机上用的大多通讯功能是电话呢？而且也没什么人会找她聊天。
纵然神职人员们也与时俱进的在社交平台上更新以及宣传自己的日常与信仰，在其他城市见习时遇到的普通神父或者修女，也建议过卡莲试着运营账号。不过她介于各种顾虑与缘由，这提案只好作罢。
没经过太多思考，甚至没看到对方上线的提醒而发了许多东西，杰森一条条撤回后还是感到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直到卡莲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才顺着卡莲的提出的话题聊了下去。
「如果你也要尝试拍，那么肯定会很有意思。」说了好一会，杰森也敲打着字母提出建议，字里行间透着斟酌与不易察觉的问询，「在学校里，你有加入圣歌队吗？」
在与各类人里穿梭而过时，杰森有时候也会想起在很早以前，他在教堂外听到的那阵清脆的歌唱声。
卡莲时不时会在周日的合唱里担任领唱，她的声音总是在教徒里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杰森从未在那天去教堂，但还是会透过彩绘玻璃静静的看着她将双手紧握，然后虔诚的放在胸前。
「……」
卡莲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也许只过了一分钟，或者等了很久，聊天框上才再次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学校里很繁忙，我经常是被安排去做其他事。」
——各种复杂、繁琐、肮脏的活。
卡莲生来有罪。
字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可杰森却突然想起卡莲看着新生儿接受洗礼时的画面。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猛地一抖，像是被火苗灼痛了般，一阵钝痛瞬间在鼻梁与脸颊上弥散开。
顾不得受到刺激而一直在跳动的右眼皮，他抹去溢出来的生理泪水，手忙脚乱的摸到手机，在键盘上一顿乱按。最后还是将编辑好的一个字一个字全部删除，然后再重新编辑了一句话。
「后天要出来吗？」
卡莲在发完那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发过一句话了，杰森猜想她应该是去干其他事情了。
泪水终于被擦干，眼前的视野也变得清澈。杰森的目光飘到墙上一副被裱起来的陈旧报纸上。上面那原本印的黑白分明的图片此刻却变得模糊起来，他不知道是玻璃的反光还是氧化的纸张没有得到好好的保养，但是图片上蝙蝠侠和罗宾的合照确实是看不清了。
杰森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出今天里想对卡莲说的最后一句话。
「晚安，卡莲。」
来点青春疼痛小故事，我就好这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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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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