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如期而至的。
不知道为什么，卡莲今天陪着杰森在逛书店。当然了，是只看不买的那种。
店员也懒得管进来的是小孩还是无业游民，就算书损坏了，与他拿到的薪水多少又不挂钩，但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巡视巡视的。
不过介于两个孩子外表看起来比较干净，穿着围裙的店员只是扫视了一下他们拿着的书的名字就回收银台了。
一边走还一边感慨现在的小孩子涉猎的知识可真广泛，一个喝水的小鬼在看《飘》，一个cos修女的在看《神曲》，也不知道怎么会混到一起的。
好消息是经过杰森的不懈努力（因为神父把教卡莲识字这事外包给他了），卡莲还是把正常的读书识字都学会了。只是她对什么所有事物都是兴致缺缺的，现在也只是随便拿了本书看看。
杰森故作惊讶：“命运真是奇妙啊，他们终于意识到真正的恶魔就在我的旁边了吗？”
“每当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感谢伟大的主。祂的双手是如此精妙，能够创造出慷慨大方的我以及为我先行一步提出质疑的奴仆——”
卡莲靠在杰森身上，毫不客气的把他当做了沙发。小角落里的位置不算舒适，却充满了安全感与封闭性。杰森靠着墙角看书，卡莲不想抬头就看到他一直盯着书看，显得自己三心二意的，所以就干脆拿着书和杰森挤在一起。
不过她有些瘦，用不太重的力度挤着杰森时总会让对方有种硌到骨头的疼痛感——可能是因为杰森自己身上也没有太多肉，穿着外套也是一样。不过他嘴上嫌弃着，身体却默默的动了动，换了下姿势好让卡莲不会觉得难受。
“好好看书啦，今天难得的好天气。”
他没理会卡莲的挑衅。
卡莲敷衍地帮杰森抚平他手中那因为自己而有些翻折的书页：“好吧，那这个怎么念？”
“immortal，意思是不朽的，这样拼——”
卡莲认真的看着杰森在草纸上流利的写下一个词语，像是怕她不能理解一样，还讲了个句子。
杰森有多么惬意与放松，卡莲就有多么无趣与反感。不过考虑到——好吧，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在大庭广众之下显露真实自我的卡莲还是要考虑考虑脸皮薄的好友的（哪怕看到杰森气的爆炸的样子是很不错的），卡莲还是认真的将他讲给自己的知识点记了下来。
变故也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玻璃破碎的声音一瞬间从不远处传来，经验丰富的杰森警惕心一下子拉满，抬头望过去的同时就压着卡莲躲到桌子底下，“别出声！”
卡莲还想抬头想发出尖叫声那看去——下午的书店里和附近街上还是有些人的，可惜杰森脱下他的外套盖在卡莲身上，然后把她护在了自己身下。一点力道都没有的挣扎轻易被他压制住，杰森急切又紧张的告诉卡莲不要动，有人在搞无差别袭击。
子弹声与硝烟味交织在一起，原本灵敏的听觉与嗅觉在外套的遮盖下弱了不少，至少现在卡莲只能闻到外套上淡淡的香皂味和芥末番茄酱的味道。这不算是令人安心的味道，她的心情还是激动了起来，被杰森察觉到后又是一阵安抚和威胁，“——等结束后你想干嘛就干嘛，我随便你处置——现在，别动——”
好在他们找的是一个角落看书，破碎的玻璃飞弹到这时已经少了很多，由于杰森的迅速反应，卡莲基本上没有受伤，他自己除了手臂上有几道血痕后也没有其他伤口。
这群帮派分子丝毫不介意自己说太多露出破绽，也正是在他们嚣张叫喊时，有些放弃挣扎的卡莲和把她护在怀里的杰森知道了始作俑者——小丑又要玩游戏了。
*
好在他们选择的人选不会是喜欢呆在书店的家伙，决定反击或者逃跑的路人比起书呆子才是他们喜欢的靶子。
而且这群小丑帮的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引起蝙蝠侠注意而已，只要他们装死就不会有事。
想必蝙蝠侠和罗宾在过来的路上，杰森舔舔干燥的嘴唇，突然闻到一丝血腥味——这很诡异，仍然在进行中的扫射所造成的血案没有在周遭大规模出现……那么，这是从哪来的？
前方是枪林弹雨与惨叫咒骂不绝，身下怀中却是沉默死寂尽现。原本应该减弱胡闹趋势的卡莲此时蒙着他的外套一动不动，要不是薄薄的外套上不时浮现的起伏证明她还在呼吸，杰森甚至会以为自己蒙住的是一篮刚出生的猫仔。
破风声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呼啸而过，可杰森无暇顾及，与赶过来的两位义警错失照面机缘。他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支离破碎，在蝙蝠侠和罗宾与歹徒们纠缠扭打在一块的背景音中，他双手颤抖的揭开黑色的外套。
深蓝色的布料更容易掩盖血迹，自己早就反驳过很多次卡莲的说辞，可惜卡莲还没来得及换……可是现在说一切都没用了。
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浸湿了半个背部，白色的、一直盖到肩膀的领子基本上都被染红了。只是卡莲的长裙上一点破损都找不到，像是身体上的伤口撕裂了才让血液迸发出，可是杰森清楚卡莲的身体情况——她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大创伤。
见过挣扎而丑态毕露的瘾君子，见过愤怒而忘乎所以的雇佣兵——可是杰森此时却手足无措，为了止血他还把自己的外套给卡莲套上，死死拉紧，好让不知道在哪里的伤口减缓流血速度。
卡莲似乎是昏了过去，白净的脸上眉头微蹙，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不少，似乎只是在做噩梦一样，但杰森知道情况比这糟糕的多。
迄今为止卡莲受过的最大的伤也只是摔倒时擦破了胳膊和大腿，自己在给她涂药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过旧伤。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在那些小丑帮的成员暂时被罗宾控制住——蝙蝠侠好像是先行一步去抓小丑了——反正混乱的人群里也不差一个像是背着黑色垃圾袋逃跑的小孩子。
杰森咬着牙将卡莲背在起，毕竟她的长裙不是厚的，拖在地上走又会产生多余的伤口。现在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虽然对卡莲瘦弱的体型有所估量，但是他竟然能背起她——
不，想想其他的。杰森努力避开路上乱七八糟的碎石和建筑破坏物，着急的想回到教堂让帕普昆神父帮忙。
站在楼顶的罗宾若有所感的往杰森那看了几眼，只被卡莲一头没有被帽子兜住的白发吸引了视线。
“不，没什么，B。”罗宾移开视线，在通讯里干巴巴的说，“我马上过去。”
*
帕普昆神父可以算是大惊失色的抱着卡莲跑进了教堂里面的房间。
杰森抿了抿嘴唇，握紧的手松开又攥紧。他站在教堂中央——很少有其他人常常待在教堂里。
衣服的前襟和手肘处都被卡莲的血染红了，他踟躇了一会还是选择从储物室里拿了一件干净的T恤衫，然后接了盘水去后院将换下来的衣服洗一下，他不可能在房间里干坐着等吧？
临时安置在教堂的孤儿们这几天也陆陆续续的转移到其他孤儿院去了，但衣服总是会多出几件，这就是他很容易能找到那些没有用过的衣服的原因——卡莲把这事推给了他。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久到他都把衣服洗好了挂在绳上，对着一盆血水看了好久都没有听到教堂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绑带不够用吗？杰森在心中模拟着无数种可能：还是卡莲痛的晕过去又醒过来所以神父在安抚她？
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他否决了：“感到痛苦的时候比呼吸更先一步的是快感，这才是那家伙扭曲的本质。”杰森自言自语说，“估计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在神父看不见的死角傻笑，等伤口裂开了就更高兴了——比看我受伤还高兴。”
卡莲确实是个令他头痛的小混蛋，不过杰森同时也因为她只会针对自己感到有些……释然？有够奇怪的情感。
总之，卡莲对待他是与普通人不同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是什么好孩子吗？显然不是。如果有亲近的人意外死亡，虽然会难过一阵，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哪怕它如同垃圾一般——即使如此，从缝隙中也会扭出不规则却生机盎然的花，灿若骄阳。肆意与地痞流氓争夺地盘，在尘埃落定前仍会殊死一博。
——卡莲，也应如此的。
杰森其实很少这样流露出过度“文学感”的一面。他与其他孩子打架时不会犹豫下一拳该落在哪里，卡莲说了很刻薄的话时也会做好脑袋被他狠狠敲打的准备。正是因为太熟悉彼此，他自然知道如果现在这种散发“忧郁感”的自己被卡莲看到，对方将要怎么毫不留情的嘲笑自己。
静不下心来去把没看完的《飘》看完，他干脆又一次去细看正中央的神像与画像。
「现在只有圣徒的雕像」他记得卡莲向他介绍过，语气难得有些复杂，「以后会丰富起来的，主的荣光会普照大地。」
“现在我怎么会想起这个？”杰森自嘲的摇摇脑袋，放弃观赏神像。自从认识卡莲后自己叹气的次数越发多了——“一点青少年的活力与天真都没有”卡莲是这么说他的。但也托她的福，自己的耐心已经极大程度的加强了。
你说活力与天真？拜托，这是哥谭好哇？你要找这俩玩意儿应该去隔壁的大都会或者纽约——实在不行去佛罗里达整个活。
杰森又一次走到后院里，那沾染大片血迹所以洗不干净的上衣还在空中随风摆动。他往水池里丢了几块石子——要是硬币的话卡莲会下水去捞的。那还不如直接把硬币给她，以免伤口沾水发炎感染。
“嘎吱——”
在他的思维即将扩散开时，紧闭许久的房门终于打开了。杰森扭过头，即使视线被飘动的衣物挡住了，耳朵也能听到帕普昆神父沉重的脚步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杰森咬咬牙，决定先追上似乎要离开教堂的神父，再去看望卡莲。
“神父——”杰森眼里只剩下坚定与冷静，“发生了什么？”
写到了——好像也没写到。
唉，说是想写恋爱喜剧，但那种情节还是要水到渠成的才好啦，刻意去想还是太难了。
他们俩都是九岁，什么身份都没有（咦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不过再次见面时两人都有夜晚的工作了，到时候打照面就有意思多了hhh
还是想想接下来咋写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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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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