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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九重紫(下)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一柄长枪贯穿心脏,顾白月血尽而亡,死在澄平二十七年的万佛寺。

长河逆转,时光溯回,再睁开眼,她竟然回到了五岁稚龄,此刻正伏在石桌上恬然安睡,黄橙橙的阳光遍洒光辉。

面前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妇人,对方含笑打趣:“你是谁家的小囡囡,怎么独个儿缩在这里困觉……”

顾白月再世为人,头脑一片混沌,呆头呆脑地瞧向这陌生夫人,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身着靛蓝色衣裙的妇人言行爽利,同侍女笑道:“不知道怎么的,我一见这小女娃,心底就觉得甜滋滋的,看着怪亲切。想来是这孩子生得太过玉雪可爱,我的一双眼睛也忒会挑捡人。”

侍女凑趣儿:“夫人要是喜欢,咱们接这孩子来府上住几天也使得,她父母要是晓得自家女儿得了英国公夫人青眼,不定乐成什么样呢。”

雪娃娃一般的孩子眨动眼睫,怔愣轻语:“英,英国公……”

侍女自豪不已:“是啊,好叫你知道,我们主母正是定国公胞妹,英国公发妻,京中诸人皆尊称一句蒋夫人。”

英国公夫人蒋蕙荪!

上一世,蒋蕙荪猝然病逝,各种隐情,蹊跷无比。宋墨为了还亡母一个公道,多方查探,最终却寻来了一纸置他于万劫不复的真相。

自此,人人都说二公子宋翰非蒋夫人亲生,顾白月才是国公府沦落在外的真千金,与宋墨同父同母,血脉至亲。

众口铄金,牢牢将宋墨和顾白月钉死在“兄妹乱|伦”的耻辱柱上。

顾白月也没想到,她穷尽一生都未曾谋面的人,这一世竟然主动出现了。

她还未曾染病。

她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慈眉善目,温柔和气。

顾白月小小一团,面色绯红,怯生生地望向这很有可能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是……您……”

她该怎么说呢?

谁又会相信一个垂髫小儿的话呢?

蒋蕙荪见小姑娘目光热切,笑意愈盛,亲昵地抚摸孩子粉嘟嘟小脸,“乖孩子,你同我一块儿回家作客好不好……”

正说着话,一个仆妇急匆匆奔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方才去拜佛,甫一跪下就吵嚷心口疼,现下已然昏厥了!”

“什么?!”

蒋蕙荪一听这话,再无暇顾及其他,放下顾白月就随仆妇跑去了厢房。

顾白月的手在空中抓了抓,无措地蜷回来。

大公子?

宋墨。

他一贯不信神佛,今日怎会来拜菩萨。

菩萨若有神识,但愿能够饶恕我俩一世罪孽,信女定当洗心革面,改过前非,一生吃斋茹素,行医救人,惟愿母亲兄长平安。

“你——,在想什么?”

有人俯首靠近,鬼魅般蓦然递来一语。

此人长眉凤目,眼尾狭长,左侧眼睑下方生着两粒泪痣,眸色清透,光华流转,正是时年七岁,已然精明外露的纪咏。

顾白月惊讶回神,奶声奶气地嗔怪:“师兄,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

纪咏动作一滞:“怪哉,你今日怎么不唤我二哥哥了?”

章丘纪氏,也曾是家风清正的书香门第,后来不幸搅入党争,受到王权打压没落沉寂,到了这一代更是人丁凋零,只得了纪喻和纪咏两子。

纪家长房大爷纪涵知为情所困,在万佛寺带发修行,纪喻纪咏常来探望他,几人是山野常客。

一日,纪涵知在山涧捡到尚在襁褓之中的顾白月,因自觉是粗陋男子,不便照顾女婴,就近将孩子托付给水月庵里的妙法师太。

话虽如此,纪涵知也没做甩手掌柜,时常以义父之名,探望教导,顾白月顺从他心意,对着纪喻纪咏口呼哥哥。

纪咏性格促狭,笑话顾白月舌头软,嗓音糯,一句二哥哥喊得像“爱哥哥”。

顾白月羞恼,不愿落人把柄,年岁渐长后就改了称谓,只斯斯文文地叫纪咏师兄,有时被笑话得狠了,就故意对纪喻道:“大师兄,二师兄又被妖怪抓走了!”

纪咏何其聪辩,笑着捏顾白月鼻子:“好呀,拐着弯儿骂我是猪八戒?”

满院子大人小孩笑作一团。

顾白月从来不敢小觑自己这位二师兄,纪咏实在聪明得过分,难怪外人都赞他“学究天人,多智近妖”。

一个口头称呼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眼睛。

光影斑驳中,顾白月面不改色:“我不过是嫌‘二哥哥’太过拗口。”

几名仆妇婆子忙进忙出,知客僧陆陆续续送来茶水汤药,西厢房里一阵忙乱,顾白月目光不自觉望了过去。

纪咏顺着她视线远眺一眼:“皎皎,你认识厢房里的人?”

顾白月心里忙着祈祷宋墨平安无事,一时没有察觉话语机锋,脱口而出:“不认识。”

纪咏点头,笃定道:“那就是认识了。”

顾白月扭过脸来睨他,满头黑线:“师兄……”

纪咏淡淡道:“厢房里那么多人,我未曾言明是谁,你便直接否决,可见是有意避而不谈。”

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容色不屑,朗朗有声:“我倒是奇了怪了,这西厢房里究竟是何方神圣,勾得你一整日魂不守舍,竟然还害怕起来了。我这就去降妖除魔,驱鬼辟邪,让他利利索索地滚出去。”

“嗳,别!”

顾白月一把抓住纪咏衣袖:“我何曾害怕他了?”

纪咏:“哦,那你告诉我,他姓甚名谁?我们日日夜夜伴在一处,他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你的?”

小姑娘软糯糯道:“你也说了,我们日日夜夜伴在一处,我怎么可能避开你,认识其他人呢。”

纪咏见怪不怪:“寻常法子自然是行不通了,想必是有一些古怪关窍。皎皎,你的眼神告诉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吃了很多苦头,我不喜欢这样。”

顾白月听得心惊胆战:纪咏竟然恐怖如斯!

她面上震惊之色太过明显,骇然松开手,敬畏地瞧向纪咏。

纪咏歪着圆乎乎小脑袋,邪气丹凤眼直勾勾迎了过来,一径望进顾白月眼底最深处,有点不开心地失神低语:“你害怕外人也就算了,怎么还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外人,害怕起我来了?”

他年级虽小,目光却极具侵略性,鹰隼一般亮得惊人,自己半敛着眸子:“罢罢罢,我不问了,我不过想告诉你一句话:即便西厢房的人是天王老子,也无须怕他……”

神清骨秀的小少年呲出白牙,恶劣一笑:“大不了,我一包毒药送他归西,保管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他!”

顾白月又是感动,又是惶恐:师兄恃才傲物,行事亦正亦邪,前世便是因为游走在几方势力当中,且行事太过狠绝,才被世人唾骂为妖僧。

她揉了揉纪咏头发,狡黠一笑,转移话题:“圆通小和尚,你的脑袋真圆啊,摸起来舒服得很嘞。”

纪咏是万佛寺记名弟子,论资排辈,也是有正经法号的,正是唤作“圆通”二字。

他得意轻哼,将发顶往顾白月手心蹭了蹭:“你知道就好。”

趁他心情好,顾白月赶紧打商量:“大慈大悲的圆通小和尚,饶了西厢房那人吧?”

纪咏却正色道:“问题的关键不在我,皎皎,若他继续让你这般诚惶诚恐,我心底又怎能快活?”

顾白月眸色认真:“师兄大可放心。”

前世一朝踏错,满盘落索,以至于自食苦果,寿命不永,今时今日又怎会重蹈覆辙。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沉沉懊悔,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决然道:“此生此世,我绝不踏足英国公府一步;黄泉碧落,顾白月同宋砚堂死生不复相见……”

……

“啊——!”

福宁岛,崖石耸立,惊涛拍岸,一群盗匪暗夜来犯。

俊逸男子黑衣束发,气度高华,以一当十,悍勇异常,却为回护并肩作战的副将,一时不察,肩膀中了毒箭,奇痛无比。

这毒诡谲无比,蔓延肌肤纹理,寸寸逼进骨髓脏腑,铁铸的人也要化作森森白骨。

军医束手无策,宋墨原以为命绝于此,正欲挣扎起身,作临终遗笔,浑浑噩噩之际,忽见一女子飘摇而来,风鬟雾髻,雪肤花貌,额心一点朱砂,通身灿然光泽,容色悲悯超然,直若观音临世。

只此一眼,执念丛生。

宋墨眸光涣散,惊艳到久久失神,痴痴然道:“你是前来渡化我的神女吗?倘或知道死后得以瞻仰如此圣颜,世上谁人还会惧怕幽冥地府……”

天女意态娇怯,正要行云布雨,踏月而去,宋墨生出悖逆之心,迷离痴狂地扑过去将人一把抱住:“不是要收割我性命么,我给你就是了。”

……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流光轻易把人抛,短手短脚奶娃娃,转眼成长为窈窕少女,顾白月闲居水月庵,每日不过采药捣杵,枕石漱流,浣花听风。

唯一美中不足,自五岁那年起,顾白月凭空添了一桩不足之症,偶尔心口绞痛,意识昏沉。

往年顾白月犯病,不过捧心蹙眉,避开人群喝几碗汤药罢了,今年这次不知怎的格外严重,缠绵病榻近一个月,一场高热烧得人形销骨立。

纪咏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畔,昼夜不敢合眼,实在支撑不住了,就直接宿在榻边,和衣而睡,一身医术施展殆尽。

奈何顾白月情形总也不见好转,纪咏快马加鞭,亲自请回了云游在外的玄真大师。

玄真搭了一下脉,摇头喟然:“离魂症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的神魂不在此处,灌再多人参鹿茸也是枉然。”

难道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纪咏偏不信命。

正经医学行不通,旁门左道也可以试一试,不拘是神赐符箓,还是恶鬼借寿,他都一一试验。

这日,天光烂漫,云霞明灭。

顾白月半梦半醒之间,见纪咏捡了自己的药渣,细细铺在万佛寺山门台阶前。

隔着窗纱,瞧不真切,等到纪咏回来,少女一边咳,一边问:“你方才是做什么?”

纪咏也不瞒她:“听老人说,把药渣撒在路边,来往行人踩一次,便能带走一分病气,待到踏够九百九十九遍,你这病也就好了。”

顾白月恹恹无力,眼前似浮现上一世宫廷哗变时尸山血海,自嘲道:“原是菩萨来索我的命了,何必再牵累别人,这样不好……”

她病容憔悴,伶仃瘦弱,纪咏不忍与其争执,恭顺地应了一声是。此后纪咏依旧收拢顾白月喝剩下的药渣,只是不再抛撒台阶边,也未丢弃,而是悉数铺在药庐边羊肠小径。

那是一条只有纪咏会走的小路……

顾白月无意得知后,一下子红了眼眶,潸然泪下:“师兄如此,我怎么受得起?外人我尚且不想让他们为我分担病痛,难道换作师兄,我便情愿了么?”

“哪个说你受不起。”

神姿高彻的青年倚着屏风,恰如春台伤鹤,孑然独行于雪中,哀哀注视昳丽殊艳的少女:“你的病迟迟不好,我中心如沸,日夜油煎火烹一般,若真能替你担待,倒是我的造化了。”

素来智珠在握的天才神童,这一刻早已方寸大乱,俯下高贵头颅,偎在枕畔,定定睨向她月中聚雪,娉婷袅娜的柔弱模样。

一室岑寂。

他幽幽长叹,泪水在芙蓉枕面蜿蜒绵亘,绣作黛青眉宇,眸子活脱脱一只忧伤蓝鸟,戚然无助道:

“皎皎,纵你心底有再多郁结,看在我的份上,尽可以放下了吧,你只当……”

“——只当是可怜可怜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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