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白板前，Prince的目光死死钉在大名单上，一遍，两遍。没有49号。旁边的福登啧了一声，胳膊肘撞过来：“嘿，看开点，Baby。”
Prince没吭声，径直走向正在和助教利略低语的瓜迪奥拉。“Boss，”他声音有点紧，“我能踢。”他不想用质问的语气，虽然他脑中连续不断地响起：“Why? Why? Why…?”
其实，他心里隐约知道瓜迪奥拉让他轮休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他还不够好，达不到他的标准，或是首发的标准。但他不想听到他的主教练直白地说出来。
瓜迪奥拉转过身，手里捏着平板，屏幕上是花花绿绿的图表和数据。“Prince，”他点了点屏幕，“看看这个。
你的肌肉疲劳指数，冲刺后乳酸堆积峰值，恢复速率…欧冠那场冲刺，你这里，”他手指戳了戳平板上一处明显标红的数据和刺眼的“alert”，“消耗比预估多出23%。
“你的身体不是铁打的，更何况你还不到18岁，身体还在发育。过度疲劳和过早受伤会让你变成玻璃人。”他把平板转向Prince，语气不容置疑，“踢谢菲联？还是留着力气踢利物浦？选一个。”
Prince盯着那刺眼的红色数据。他想反驳，想说自己感觉很好，但那些冰冷的数字像石头堵住了他的喉咙。他最终只是僵硬地点了下头，抓起背包，闷头走出更衣室，也没管福登问他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
没入选大名单的低气压一直笼罩着Prince回到自己的公寓。他把背包狠狠甩在沙发上，随后把自己也扔了进去，盯着天花板生闷气。不上场？保护？他只觉得憋屈。
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福登那家伙在群里发消息或者私聊轰炸他，可能还有沃克他们无良的调侃。他懒得理，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叮。”他以为又是消息提示，结果一看是邮箱。Prince烦躁地摸过手机解锁，屏幕上赫然是他的教授Dr. Eleanor Vance发来的邮件。
是的，在九漏鱼遍布的脚球男中，他是个难得的大学生，刚上大一，就读于曼彻斯特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虽然他高中的绩点和其他硬性治标都合格，但他能被录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他不会否认这一点。
这是一封堪比罗恩收到妈妈的吼叫信的邮件，标题赫然写着：“警告：关于出勤和作业”。
邮件说他的低出勤（其实就报道那天去过一次）和没交作业会极大影响期末的成绩，很可能会挂科。请务必于明早10点上课，并完成本该上周五交的作业。
Prince哀嚎一声，把脸埋进靠垫里。“Kill me now!” 他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踢不了球，还要挂科？要是家里知道了，绝对会引发一场小型地震！他那个严肃的外交官亲哥Rashid上次视频时还板着脸强调：“家里从来没有大学肄业的成员。”
现在怎么办？写作业？还是一篇他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卡国斡旋策略分析？斡旋……？策略……？
手机又响了，是Rashid的专属铃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Prince认命地接起来。
“Prince.” Rashid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工作的疲惫和惯有的威严，“我收到了学校教务处的邮件……”
“给你发邮件？我上的是小学吗，还找家长告状？”Prince 没等他说完就生气了。
“你需要兼顾比赛和学业，报道的时候我特意和学校打过招呼，免得你用踢球当借口，逃避上学。”
不得不说，亲哥就是亲哥，Rashid说得**不离十。但Prince怎么可能承认。“我没逃学，前几天刚打了两场比赛，我没时间。”他试图挣扎。
“作业上周交，比赛前完全有时间。” Rashid毫不留情地打断，“我一会儿给你发几份有关卡国的参考文件和政府报告。都读完，写完论文，明天早上9点前交上去，听清楚了吗？”
没等Prince回答，电话就挂了。几秒钟后，邮箱提示音再次响起。Prince点开附件，眼前一黑。“几份？”要是打印出来都够一本字典那么厚了！
Prince绝望地挠了挠头。“我连‘战略’都会拼错，还写文章！Help! 谁能帮帮我？”
他第一时间想起更衣室里那群家伙。福登？他脑子里除了足球和夜店大概只剩育儿经了。沃克？估计连“卡国”在哪儿都搞不清。鲁本？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罗德里？哲学大师可能懂点政治，但这么晚了，打扰他不太好吧。
孤立无援。Prince悲愤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新建文档，文件名：“卡国斡旋战略分析（求不要挂科）.docx”。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曼彻斯特的夜色渐深。Prince面前摊着哥哥发来的“天书”，电脑屏幕上开着十几个维基百科、新闻网站和论文库。他左手撑着额头，右手在触摸板上烦躁地滑动，嘴里嘟嘟囔囔：
“软实力…软实力就是…砸钱搞体育？买大巴黎？办世界杯？…不对，好像没那么简单…斡旋…mediation…就是当和事佬？那为什么他们能当和事佬？哦，因为有钱？中立？…天然气…该死的天然气管道…”
他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把维基百科上关于卡国外交策略的介绍、新闻里关于某次谈判的模糊描述、还有从某篇“范文”里扒拉下来的看起来很高大上的句子（就是长到他看不懂的那种）生硬地拼凑在一起。
“就没有能自动生成论文的软件吗？卡国真能折腾…直接给钱不行吗…？” Prince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点生理性泪水。他瞥了一眼时间：凌晨2:47。Word count：1875。要求是2500字。“Shxt…”
手机屏幕又亮了，这次是福登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图：一只抱着巨大奶瓶呼呼大睡的卡通小豹子，配文：“Missing u, Milk Baby. Sleep tight!”
Prince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Sleep tight? I wish!” 我倒想睡呢！他愤愤地灌了一大口冰凉的smoothie（当咖啡用了），继续对着屏幕奋战。
“…综上所述，卡国在危机中发挥了关键的、嗯…润滑剂作用？等等，什么剂？Ewww…算了，桥梁作用吧！”他用力敲下回车键，又凑了十几个词。
等到他凑够2500已经快凌晨5点了。他草草扫了一眼自己写的狗屁不通的学术垃圾。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挣扎着登录网站，文档拖进去，看着提交的进度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看在我还要帮曼城踢利物浦的份上，给个及格吧！求求了，教授！”
提交成功。Prince如释重负，连衣服都懒得换，一头栽倒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眼睛一闭一睁，刺耳的闹钟声就如同地狱的号角在耳边炸响。Prince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脑袋昏沉得像塞满了湿棉花。几点了？！他抓过手机一看：9:52！
“Fxxk!!!” Prince惨叫出声。10点的课！
他瞬间从床上蹦起来，胡乱刷了两下牙，用冷水泼一把就算洗脸了！头发？糟了！昨晚训练完的马尾都没顾上拆，现在乱得像鸟窝！
他手忙脚乱地拆开发圈，还揪下了几根头发，头皮被扯得生疼！更乱了！没时间了！他用手随便扒拉两下，勉强乍成一根歪歪扭扭的低马尾，套上连帽衫，抓起书包冲出公寓。
一路狂奔到校园，冲进教室时，这节课已经开始二十几分钟了。Prince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全教室的目光，包括讲台上的Dr. Vance，齐刷刷聚焦在他这个迟到的、头发凌乱、一看就是通宵赶工的“球星”身上。
Prince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地上没有，只能低着头，顶着满场的注目礼和窃窃私语，灰溜溜地摸到最后一排角落的空位坐下。他窝在那里，心脏还在狂跳。
这该死的学，到底上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现在无比怀念被瓜迪奥拉按在训练场上的日子。
“Mr. Winters.”教授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关于卡国在近期斡旋中扮演的角色，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几十道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夹杂着窃窃私语和手机偷拍的微光。“那个踢球的王子？”“真人比电视上还帅…”“他听得懂吗？”
Prince只得把头抬起来。“呃…卡国利用其能源财富和相对中立的立场，在各方，特别是…呃…美丽国和区域力量之间，搭建了沟通桥梁？”他努力回忆着昨晚匆匆扫过的文件和自己拼凑的‘论文’。
“非常…笼统，Mr. Winters。”教授推了推眼镜，“请结合我们上周阅读的关于海湾国家软实力投射的文献，具体阐述其策略的有效性与潜在风险。”
Prince哑火了。上周？上周他在准备欧冠对马赛。他瞥见邻座女生推过来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的学术名词一个都不认识。“抱歉，教授，”他声音干涩，“我…需要课后再梳理一下。”
还好到了下课时间，真是救了他一命，不然他尴尬地能用脚在地上抠出个城堡来。Prince抓起书包就想溜，却被几个热情的同学堵住了他的去路。
“Prince，能合个影吗？”“欧冠那球太帅了！”“签名！我是曼城铁粉，签我球衣上！”“下场比赛有票吗……”
Prince挤出笑容，机械地应付着，心里只想快点逃回训练基地。家里坚持让他读这个“实用”的专业，说是为未来铺路。但他真的和很多同龄人一样不爱上学，是个“学渣”，宁愿围着基地跑50圈也不想听课，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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