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最先打破僵局，声音努力保持冷静， “你说你在车里醒来？具体什么时候？”
艾加松开拜林娜，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迷糊：“就……刚才吧？我醒来发现车里就我一个人，车子还在街上。”
他环视一圈， “我还想问你们呢，街上……你们看见街上那些……东西了吗？”
接着，艾加才迟钝地注意到了沈觉，“欸……你好眼熟啊，是明星吗？我记得你母亲….......“
刘睡打断了他：“先别说那些东西了……我们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你……”乔恩艰难地开口， “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你突然呼吸困难，然后……然后……”他说不下去了。
艾加努力回想：“呼吸困难？好像……是有点印象，感觉胸口很紧，喘不过气……。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艾加摊开手，展示自己完好无损的状态，笑了笑。
但那笑容在其他人看来显得格外瘆人。
“不是昏迷！”拜林娜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 “你当时……你当时都没有心跳了！我们以为你……以为你……”
艾加的脸色变了， “没有心跳？拜林娜，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一点都不好玩。”
“她没开玩笑。”查理说，“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艾加，你昨晚确实……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我们试图救你，但没成功。康马德开车想送你去医院，但在路上……我们确认了你已经死亡。”
康马德点头，“是、是的……千真万确……而且我们还遇到了……遇到了那个黑眼睛的小孩……他拍我们的车窗……”
艾加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发现没有人在开玩笑的迹象。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里有力而规律的心跳， “这……这不可能……如果我真的死了，那现在坐在这里的是谁？鬼魂吗？”
“也许……也许只是严重的昏迷？休克？我们太害怕了，所以误判了？”乔恩艰难地试图寻找一个科学的解释，尽管这解释苍白无力。
“算了。”刘睡疲惫地挥了挥手， “解释不通就别硬解释了……越说越乱，越说越吓人。”
几个人像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一样，从康马德开始，陆续上前摸了摸艾加滚烫的体温和脉搏，弄得艾加浑身不适，坐立难安。最后连沈觉都恶劣地笑着上前摸了一下他的胳膊。
“艾加，你绝对不敢相信我们这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太恐怖，太离谱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闸门，其他几人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迫不及待地要将积压的离奇遭遇倾倒出来，让这个死而复生的朋友也感受一下他们经历过的恐惧。
“我们先是，呃，”乔恩开了个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搬运“尸体”的过程，“把你抬上车子，当时都快急疯了，只想赶紧把你送到医院去。”
“啊，对！”康马德插话道，同时看向沈觉，“路上还莫名其妙碰到一辆黑车拦路，是你吧，沈觉？”
沈觉靠在墙边，点了下头， “是我。”
“然后我们才刚开出那个大门，”拜林娜接过话头， “那个，我们刚刚和你说的，黑眼睛的小男孩就出现了！
听我说，听我说，我们几个都看见了，千真万确！
真的没有眼白，整个眼睛全是漆黑的！可吓人了！他就扒着窗户，一直哀求我们放他进去……”
“是啊，是啊！我当时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冷汗，黏糊糊的。大家都很害怕，查理还吼他让他滚开。”
“最倒霉的还是沈觉，”查理的语气里带着同情和敬佩，
“你敢相信吗？他是独自开车来的，他大晚上一个人面对那个男孩……”
“沈觉，幸好你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圣母心，没放那男孩进去，”刘睡看向沈觉， “不然真的后果不堪设想，凶多吉少。”
沈觉：“我不是傻子。”
“所以……你们觉得那到底是什么？”艾加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是得了奇怪病的神经病？还是……真的就是……鬼啊？”
“我觉得是神经病鬼！”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去啊！为什么非得缠上我们几个路过的倒霉蛋？还有那个鬼医师也是……”
“我靠，别提前那个鬼医师，”康马德搓了搓胳膊，仿佛能搓掉一层鸡皮疙瘩，“那家伙据说是个真神经病，不是说他最后被关到自己开的精神病院里去了吗？”
“别说了，”查理脸色发白，语气里带着后悔，“一想起我之前还和康马德兴致勃勃地去那里探险过，就后背发凉。”
“你们之前去的时候，”拜林娜忍不住追问， “真的一点异样都没有感觉到吗？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上你们两个的？”
这个猜测让气氛瞬间更加紧张。
“卧槽！”康马德吓得差点跳起来，“你别吓我！什么叫找上我们两个……”
刘睡的声音幽幽响起：“不是说……他一直在寻找新的‘病人’吗？你们两个去过他的地盘，在他的逻辑里，会不会就觉得你们是他的病人，现在他就要履行职责……把你们抓回去治疗？”
查理恳求地看向刘睡，“刘睡！刘睡！我错了！我之前真的不应该不听你的话，非要跑那种鬼地方探险的！
求求你住嘴吧，别再吓我了……我后背凉气直冒……”
一番折腾后，时间已然到了中午。
众人草草分食了一些食物，味同嚼蜡。
刘睡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她转头对沈觉低声道：“楼上还有很多空房间……你等会儿自己找个合适的住吧。”
她顿了顿， “真的……很抱歉。把你卷进这种糟糕透顶的状况里。”
沈觉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用道歉。”
“说起来……我才意识到，我从昨晚出发到现在，经纪人和……我母亲，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过。”
按照往常，他失联这么久，手机早就该被打爆了。
旁边的艾加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不合时宜地惊叹起来：“天啊，你居然真的是好莱坞明星？！活的？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也太酷了！“
他越说越激动：“我是你粉丝啊！你拍的那部《&$#@》我还特意去电影院支持了呢……有没有第二部啊？欸，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那个老太婆最后到底死了没？”
说着说着，艾加像是找到了希望，声音都亮了起来：“你是明星的话……那太好了！肯定有好多人在找你，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得救了。到时候什么小孩医生，真枪实弹干起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刘睡在一旁冷冷插话：“你就吹吧，真见到他们的时候，别吓得腿软站都站不稳。”
她拉了一下沈觉的袖子，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沈觉顺从地跟着走到客厅的角落，高大的身形在刘睡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刘睡：“你来得太匆忙，连行李都没带吧？我那里还有一些未拆封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毛巾也有新的，等会儿拿给你。”
“下午……我陪你去镇上的店里……呃，找些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刘睡语气有些别扭，还无法完全适应这种 “零元购”的模式。
沈觉轻声应道：“好。”
刘睡看着他那张在昏暗光线下精致白皙、难掩疲惫的脸，愧疚感再次涌来。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该打那通电话把你扯进来……唉。”她叹了口气，
“现在被困在这种地方……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事业和名声有影响……我真的………”
沈觉静静地听着，微微摇头， “请不要再道歉了。”
“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没有在焦虑当下的状况。”
“事实上，恰恰相反，我很庆幸……在你最害怕、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我接到了电话，找到了你，并且能陪在你身边。”
刘睡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复杂的情绪让她的眼眶发热湿润。她抬起手假意揉了揉额角，指尖却飞快地擦过眼角的泪水。
“那……我先回房间了？你也需要休息，今天……真的太漫长了。”
沈觉却并没有去挑选其他房间，直接推开了刘睡卧室隔壁的那间空房的房门。他转过头，对刘睡点了点头，用行动表明他就住这里。
刘睡无奈地叹气， “你也累了，先睡个午觉吧。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
说完，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在了那张柔软的床上。意识迅速模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下午醒来后，刘睡慢吞吞地走下楼，碰上神色紧张的查理。
他告诉刘睡，乔恩和艾加不久前壮着胆子，开车去大门那边探查情况。
“又看见了……”查理的声音压低，“那个东西……将近三米的瘦长影子，就在大门外面飘荡。”
刘睡深吸一口气，对一旁的沈觉问道：“你想现在出去采购吗？趁天还亮着。”
“我都行，听你的。”
拜林娜也表示想一起去，但当她去叫艾加时，他却犹豫了。
“我刚回来……就不去凑热闹了吧？”艾加勉强笑了笑， “你们去吧，我……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查理整理一下物资。”
拜林娜被他这窝囊样气笑了：“哎呀，那个鬼医生还算好的了！你是没亲眼见过那个黑瞳小男孩呐……那才叫真的瘆人。”
最终，刘睡、沈觉和拜林娜一起上了沈觉的车。
车子驶入小镇，街道依旧荒凉，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阳光炙烤着空荡的街道。
三人默契地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必须一起行动，绝不分开。
他们在一家杂货店采购了大量的生活用品。沈觉虽然是个Omega，但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轻松地搬起沉重的箱子和水桶，动作利落，这让刘睡和拜林娜都有些惊讶。
接着他们去了一家服装店。拜林娜看着店里那些还算整洁的衣服，“那几个人，真是不讲卫生，这都几天了，衣服也没见怎么换。”
她给自己和男友挑了几件合身的，也催促刘睡和沈觉选一些。
刘睡发现自已还挺喜欢这些古早风格的连衣裙，她拿了几件颜色亮眼的。沈觉只是简单拿了几件看起来最普通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似乎对款式毫不在意。
最重要的，是他们费了不少劲，终于在一家看起来像是老旧五金店的角落里，找到了几根沉甸甸的狼牙棒。
回到车上，拜林娜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还在嘲笑艾加：“你看他刚才那样子，果然还是害怕了……”
但笑着笑着，她的语气渐渐低落下来， “……也不知道我妈妈怎么样了，要是她知道我在这鬼地方失踪了，肯定急疯了。”
拜林娜看向驾驶座的沈觉和副驾的刘睡，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们再去大门那边看一眼？只是看看，万一那个鬼医生不在了呢……”
刘睡犹豫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沈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刘睡想起那个瘦长身影虽然恐怖，但至今确实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攻击行为。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那就去看看吧。但是无论看到什么，一旦有危险，我们立刻掉头回来。”
拜林娜连忙点头。
车子再次缓缓靠近大门。
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令人惊喜的是，这一次，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瘦长鬼影竟然真的没有出现在往常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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