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里有一位男性患者,年龄四十四岁,起飞三小时后突发高热,意识迅速陷入不清,发病至现已有二十分钟,两分钟前出现抽搐迹象 。经检测,其心率明显加快,约139次/分钟,皮肤苍白,体温高达四十二度 。我们的工作人员已喂他服下对乙酰氨基酚退烧,但患者全部吐出,目前正紧急进行物理降温,后续会尽力让患者服药,请在九点三十分飞机降落后立即安排紧急救援!”
“好的,我们明白,请问他的家人在身边吗?”
空姐焦急地不时回头张望,听到对讲机里的疑问,她眨了眨眼,不安地舔了舔涂着口红的嘴唇 。脸颊滑落一滴冷汗的同时,她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是的,这位先生的妻子和女儿都在飞机上 。”
飞机上的乘客纷纷探头张望,女人的哭泣声与女孩和工作人员交涉的稚嫩嗓音交织,整个机舱充斥着嘈杂的氛围 。
“是的,我爸爸叫西奥多·布朗 。我们去日本是为了参加祖母的葬礼,爸爸上飞机前还好好的,他很少生病……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需要我提供身份证明吗?护照?驾照?我们都有……”
说话的女孩年纪不大,宽松的针织衫罩在瘦削的肩膀上 。她太过稚嫩,看起来完全不像能处理好此事的成年人 。飞机上其他乘客见状,不免将略带责备的目光投向一旁只顾哭泣的女人——她明明是孩子的母亲,此刻却让一个看似尚未高中毕业的孩子出面交涉 。
“您不必慌张,救援人员会妥善处理,麻烦告知您的姓名和年龄,方便我们与地面交接 。”
女孩深吸一口气,眨巴着眼睛分神看了眼浑身颤抖的母亲,随即转头,无措地望着眼前高大的空乘:“我叫克拉拉·布朗,今年十六岁……”
………
签署病危通知书本就艰难,更何况身旁还伴随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哀嚎:“不!——西奥多不会有事的!——”
克拉拉脑海中不断浮现父亲毫无生气的脸庞,苍白脱水的模样令人心悸,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气息 。可作为女儿,她此刻却脑子一片空白……
“未成年人无法签署,这位女士,请您在同意书上签字,我们才能对您丈夫进行紧急救治!”
急救同意书与病危通知书接踵而至,即便克拉拉尚且难以承受,更何况精神崩溃的母亲 。
“妈妈!快签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爸爸得到救治,后续的事交给我,您只要签下名字就好!”
女孩的话让身旁的工作人员有些惊讶,原本冷淡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急切 。他立刻看向仍在哭泣的女人,将手中的文件夹用力往前递:“请签字 。”
重压之下,女人一边捂着脸痛哭,一边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珍妮·布朗】
三天后:
“哎呀,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真秀气 。”
女孩身着一身不合身的黑色礼服,版型板正却明显偏大,仿佛是从路人身上临时借来的 。她面色憔悴,浓重的黑眼圈与逝者家属的身份格外契合——尽管在飞机上时,她还在苦恼该如何在素未谋面的祖母葬礼上,表现出恰当的悲伤 。
“我是露易丝·斯顿的孙女,奶奶您好,辛苦您特意赶来 。”女孩鞠躬,这已经是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弯腰,脊椎的酸痛传来,她默默心想:这都是我应得的 。
曾经,她对祖母的离世甚至有些抵触,觉得是平添麻烦 。可如今,她再也无需刻意伪装悲伤——飞机落地当晚,父亲便因高烧引发心脏衰竭,永远离开了她 。
【这都是我的报应】
漠视他人的死亡,终将也会被死亡漠视 。
“都长这么大了,脸蛋和你祖母年轻时一模一样……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今年也十六了吧?”
克拉拉惊讶地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用力睁大 。她实在不解,为何一位从未联系过的祖母旧友,会知晓自己的年龄 。
可老妇人只是给了她一个慈爱的眼神便转身离开了,没有解答她的疑惑 。克拉拉强忍着腿部的酸胀,默默跟了出去,却见门口聚集着不少抽烟的男人 。他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身着黑色西装,肌肉线条在衣物下若隐若现,比普通上班族健壮许多,面相也颇为凶悍 。
令她意外的是,当老妇人走过时,这些如同□□成员的男人纷纷熄灭香烟,恭敬地鞠躬致意 。
这一幕格外突兀,但令克拉拉更困惑的是,遗像上眉眼温和的祖母,为何会有这样一群“特别”的朋友 。
她心中好奇,却不敢贸然靠近,更不愿让自己闲下来 。于是,她悄声退回屋内,放轻脚步穿过低声交谈的人群,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虽说是老宅,屋内却没有陈旧的霉味,空气意外清新 。
楼梯木板的吱呀声消失后,她在房门前站定,犹豫片刻后轻轻敲门 。第一声落下,抬起的手却迟迟不敢敲下第二下,嘴唇张张合合,不知该如何开口 。
睫毛急促地颤抖几下,她压低嗓音,对着门内轻声说:“妈妈,该吃饭了,您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做 。”
珍妮已经三天没进食了,仿佛父亲的离世带走了她的一部分灵魂,让她失去了饥饿感 。
“妈妈,家里来了很多客人……您要不要出来见见?”女孩的手微微发抖,她本就不是外向的性格 。
“……妈妈……”
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压抑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涨红了脸,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轻轻点头,那幅度却像极了无意义的颤抖 。
最终,克拉拉决定离开 。下楼时,她对着空气轻声说:“那让妈妈再睡一会儿吧 。”
“我们走吧 。”
“立行禁止(Instant Enforcer)……”
巨大的盾牌凭空浮现,周身的欧式浮雕在光线折射下,泛着华丽的光泽 。盾牌中央的沙漏骤然颠倒,新的禁锢计时,就此开始 。
庄严的钟声响彻整座日式老宅 。
“嗯?已经十二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楼下的宾客纷纷抬头,望向客厅墙边的古老大钟 。这口钟比逝去的露易丝还要年长,许是旧时工匠用料扎实、工艺精湛,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钟声依旧洪亮 。
“诶?可来良(kurara),你妈妈呢?”
“可来良”,是素未谋面的祖母为她取的日本名字 。没有特殊含义,只是与她的本名克拉拉(Clara)读音相近,仿佛早已预见她终会来到日本 。
“妈妈太伤心了,还在休息,或许晚上都醒不过来 。”
她的话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很快便被宾客们抛在脑后 。众人转头热议,称赞布朗太太对丈夫情深意重,为了悼念婆婆与丈夫,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面 。
即便定居日本的露易丝,与她们一家三口并无半点日本血统,这些人依旧理所当然地,用日本的传统观念评判着她们 。
其实,无论亚洲还是欧美,美国社会同样保守,人们总习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他人 。
克拉拉站在台阶上,冷漠地看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只觉得无趣又反胃 。她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脚步轻盈得像猫,楼下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在他们头顶的空中,一面巨大的盾牌正悬浮着,发出细微的嗡鸣,中央的沙漏再次颠倒 。
钟声再度响起,宾客们虽有疑惑,却也没放在心上 。
“大概是年头太久,出故障了吧 。”
“这老古董也该报废了 。”
“坂田太太,在这儿说这话不太合适吧?”
“怕什么?难道还指望露易丝从棺材里跳出来不成?”
“唉……也是……”
“……要是真能跳出来,倒要去谢谢菩萨了 。”
第四天:
母亲依旧拒绝进食,克拉拉拜托厨师做了一份苹果派——这是母亲最爱的甜点 。母亲总说,当年祖母最擅长做苹果蓝莓双拼派,而且……
克拉拉亲手撒上糖霜,确保派的甜度恰到好处,才小心翼翼地端着,再次上楼 。敲门依旧没有回应,但她没有放弃:“妈妈,我给您带了苹果派,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厨师做的,日本人都夸好吃,您出来吃一口吧 。”
这次,她干脆推门而入 。母亲果然还在睡着,她将派放在桌上,又下楼打来热水,端着水盆返回房间 。见母亲依旧未醒,克拉拉将毛巾浸入热水,拧干后跪在床边,轻轻将母亲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用毛巾细细擦拭她的脸颊 。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克拉拉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
直到手腕被母亲突然抓住,她微微俯身,听见母亲模糊的呓语:“西奥多……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克拉拉无视那微弱却带着哀求的力度,抽回手,将毛巾重新浸入水盆清洗 。
收拾好一切,她抱着水盆轻手轻脚地离开,仔细关好房门 。
此刻,老宅里已没有任何客人 。
女孩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要照顾好妈妈 。”
盾牌静静跟在她身旁,像一位形影不离的挚友 。
“立行禁止,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第五天:
家里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一位老先生,一位年轻人 。两人的身形都异常高大健壮,与他们口中报出的年龄截然不同,尤其是那个年轻人 。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心中都泛起一种奇妙的悸动 。
“你们认识?”老先生忍不住开口询问 。
年轻人压低帽檐,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真是老糊涂了 。”
他叫空条承太郎,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而克拉拉,自小在美国长大 。在此之前,两人隔着太平洋,从未有过交集 。
“嘛——或许是血脉的力量吧 。”来的路上,乔瑟夫已向承太郎大致说明,克拉拉·布朗与乔斯达家族的渊源 。因此,承太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紧抿着唇,神色依旧冷淡 。
克拉拉却震惊不已——她从未接触过父母以外的亲人,祖父母、外祖父母全都素未谋面,更别提乔瑟夫·乔斯达这样,血缘远到只能在族谱上找到关联的亲戚 。这么多年,也从未有任何亲戚主动联系过他们 。
乔瑟夫似乎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类似卷轴的东西,笑着展开 。克拉拉凑近一看,竟是一幅简陋的亲缘树图,墨迹还有些晕染,像是临时画出来的 。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克拉拉和承太郎的目光,随着乔瑟夫戴着手套的手指缓缓移动——那些被刻意隐藏的家族过往,那些尘封的秘密,就此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
她终于明白,过去的十几年里,父母究竟向她隐瞒了什么 。那段充满奇幻色彩,却又交织着黑暗与血腥的家族历史……
“你的祖先乔迪斯,与我们的祖先乔治一世是亲兄弟,所以我们有着无法分割的血缘 。迪奥复活后,不仅威胁着乔斯达家族,也影响着你们 ,尤其是你的父亲和祖母 。”
“那个混蛋,当年不仅觊觎乔斯达家的财产,变成吸血鬼后更是残害人命,甚至强行占据了我祖父乔纳森·乔斯达的身体 。如今他被从深海打捞上来,意外觉醒了替身能力,这股力量也波及到了乔斯达家族的后代 。我的女儿荷莉,也就是承太郎的母亲,因为意志力较弱,已经被自己的替身反噬,生命垂危!”
说到动情处,这位看似乐观的的老者,眼中满是痛苦 。这份悲伤直击克拉拉的心脏,让她不由得为之动容 。
“你的祖母露易丝,年轻时也曾参与过围剿黑暗生物的行动,意志力本不该这么薄弱 。可她年事已高,和荷莉一样,无法承受替身觉醒带来的负荷……”
克拉拉这才知道,那位素未谋面、定居日本的祖母,曾经也是一位敢于直面黑暗的战士 。此刻,祖母的遗像就摆在大厅的神龛里,照片上的老人眉眼温和,看上去与普通的慈祥老婆婆并无二致 。
“所以……您是想邀请我加入,一起消灭迪奥吗?”
不等乔瑟夫回答,一旁沉默许久的空条承太郎率先开口:“我们会去揍扁迪奥,你在家等着就好 。”
克拉拉瞬间明白——在他眼中,自己太过弱小,根本不值得信任 。
不过,这正合她意 。她本就不想卷入这些事,光是处理祖母和父亲的葬礼,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 。更何况,她自小体弱,身形瘦削,从来都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 。而眼前的空条承太郎,明明只比她大一岁,却高大健壮得离谱,两人站在一起,如同天神与蝼蚁,差距悬殊 。
无论是真假难辨的吸血鬼,还是神秘的替身,都不是她该涉足的领域 。
可是……我的立行禁止……
可是……父亲的离世太过仓促,像一块破旧的抹布,被随意丢弃在奔赴祖母葬礼的路上 。就连从未谋面的祖母,也因迪奥这个吸血鬼,在本该安享晚年时痛苦逝去 。她的勇敢,她的功绩,都没能换来应有的安宁与荣耀,反而被命运诅咒,落得如此结局 。
直系血亲遭受这般灾难,无论曾经是否亲近,她都无法接受 。
克拉拉的手紧紧攥着牛仔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凌厉的骨节几乎要冲破单薄的皮肤,如同压抑的愤怒,即将破土而出 。
可还有母亲……母亲还在等着她 。
“你若愿意加入,我们自然欢迎,但此行必定充满危险,作为长辈,我更希望你能平安长大 。”乔瑟夫的语气带着几分恳切 。
“……请给我一点时间,这些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
她没有直接答应,却也婉拒了空条承太郎的“劝退” 。乔瑟夫虽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通过之前的调查,他深知克拉拉·布朗的替身能力有多特殊,如今要对抗迪奥,他们急需这样的助力 。目前,他们对迪奥的了解少之又少,既不知道他的替身类型,也不清楚其能力,完全处于被动 。乔瑟夫心中早已下定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消灭迪奥 。
若是能拥有“立行禁止”这种可无限禁锢目标的能力,星尘远征军的胜算无疑会大大增加 !
“嘛……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需要小辈可怜,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乔瑟夫摘下帽子,笑容温和,尽显绅士风度 。可克拉拉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
“我们此次前来,更多是为了拜访 。即便家族早已分支,但血缘关系始终存在 。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让我帮你们处理好后续事宜吧 。你父亲的葬礼、你母亲的赡养,还有你的学业,在出发去埃及前,我还有时间,可以承担你未来所有的学费 。”
克拉拉一家虽不算富裕,但也绝非贫困 。父亲留下的遗产,只要合理规划,足够支撑她完成学业,直到独立生活 。可母亲不一样,她向来脆弱,习惯了依赖他人,若是没有约束,很容易挥霍无度 。早些年,母亲甚至会下意识地依赖年幼的她,要求女儿扮演“强者”的角色,给予她保护 。
父亲离世后,克拉拉最先想到的,不是悲伤,而是今后必须独自撑起这个家,照顾好母亲 。
毕竟母亲只能依靠她了…
“我是天生的替身使者 。”时隔多年,终于遇到能理解自己的人,克拉拉不再隐瞒,“从我记事起,身边就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它像我的朋友,不会说话,也很少活动,却永远不会离开 。每当我不开心时,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安静 。但它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哪怕我愤怒到极致,也只是守护,而非攻击 。所以,如果你们需要的是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替身,那我恐怕帮不上忙 。”
立行禁止,连一只老鼠都无法伤害 。它唯一的能力,就是让她周遭的一切,回归平静 。
“那能为我们演示一下吗?老夫是近几年才觉醒替身,对天生替身使者,实在很好奇 。”乔瑟夫眼中满是期待 。
“呃……好吧,麻烦二位动一下 。”
空条承太郎的额角瞬间渗出冷汗,瞳孔微微收缩 。早在乔瑟夫话音落下前,他就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这个女人的能力,发动时竟然毫无征兆 !
乔瑟夫刚想眨眼,也察觉到身体被彻底禁锢 。好在意识清醒,他清晰地看到克拉拉伸手指向墙面——那面他们此前以为只是普通装饰的中世纪风格盾牌,竟缓缓从墙上飘了下来 。
盾牌中央的空洞处,一个与空洞形状完美契合的沙漏逐渐显现,随即上下颠倒,细密的沙粒缓缓落下 。
庄严的钟声再次响起,回荡在整座老宅 。
“这是我的朋友,我的替身,名为立行禁止(Instant Enforcer) 。”
“它的能力是:禁锢所有肉眼可见生物的行动 。”
“虽有局限,比如只能对视线范围内的目标生效,但好处是——我与它共享视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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