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哥谭到了，下船的注意！”一艘载客船缓慢的停靠在哥谭湾，岸上的水手收紧绳子。
“终究是回到这个鬼的地方了。”船上的行人嘴骂骂咧咧，但也快速的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码头上的人潮像浑浊的河流涌动。一个拎着破旧皮包的瘦小男人被粗暴地推搡着，脚下趔趄，即将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及时拉住了他。
“小心，先生。”声音清朗，带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热情和开朗。
男人惊魂未定的抬头道谢，目光触及扶助他的人时愣了一下。
这是个异常俊美的年轻人。约摸十七**，蓬松凌乱的黑色短发，刘海翘起露出额头，湛蓝色的眼睛，嘴角下有一颗深色的痣，平添几分独特的魅力。他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深灰色神父常服，外面罩着一件教长的黑色风衣，领口挺括，隐约可见里面白色的罗马领。没有夸张的装饰，唯有外套袖口内侧似乎用极细的银线绣着某种图案的暗纹，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他拎着一个黑色的箱子，整个人干净、挺拔，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宁静气质，和这座阴郁的城市有些格格不入。
年轻人菲利克斯对男人局促的道谢报以真诚的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随即松开手，像一尾灵活的鱼，轻松地逆着人流走出大门。哥谭的空气带着海腥、汽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他深吸了一口，胃里适时地发出咕噜声。
在船上的时间有够无聊，无聊到他早已把准备的食物全部吃光，目前距离他上次吃饭已经是四个小时前的事了。
码头外相对清冷些，零星散布着几个卖热狗和廉价咖啡的推车。菲利克斯走向其中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摊贩。就在他掏出钱包准备买点东西时，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侧面飞快地掠过。
不好的预感直击大脑，他下意识摸外套口袋——空了！那个装着他在黑铅城省吃俭用的钱包，不见了！而视线中不远处，穿着略大棕色外套，约莫十几岁的孩子飞快奔跑，以菲利克斯的好视力保证，这个家伙正攥着他的钱包，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窜进旁边迷宫般的小巷。
“嘿！”菲利克斯立刻追了上去。他速度很快，动作矫健，但哥谭狭窄、岔路众多的巷子对他这个初来乍到者太不友好了。几个拐弯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阴影里。菲利克斯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喘了口气，脸上带着点懊恼和无奈，他扫过周围的环境，蓝色的眼睛暗了暗，小声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认命了。
就在距离他头顶几十米外，堆满废弃用品和晾衣绳的楼顶，丹尼先是看了一眼楼下的倒霉蛋，在心里暗暗嘲笑，他得意洋洋地翻看着到手的战利品，抽出里面的纸币，咧嘴露出缺了颗牙的笑容，朝着菲利克斯消失的方向压低声音嘲笑：“哈！傻乎乎的外地佬！哥谭欢迎你！”
他叫丹尼，是哥谭常见的流浪儿童。作为本地人他深知哥谭生存守则之一：一个地方不能待太久。于是转身就离开。
几分钟后，丹尼从楼旁边的梯子上滑下来，打算翻过前面的墙。
“Hi。”
一个平静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后脑勺响起。
“啊！”丹尼立刻闪身躲避并套出兜里的小刀往后滑去。
“哇，好险。我想它可能不太适合做见面礼？”菲利克斯惊险的躲过。
流浪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弹跳起来。
那个黑发蓝眼的“外地佬”，竟然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一步远的地方！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过来的？该死，明明这条通道只有一个入口！
丹尼都快要被吓死了，眼珠子瞪得溜圆，他甚至有一瞬间都怀疑这奇怪的家伙不是人。
菲利克斯脸上没什么愤怒，只是带着点探究的好奇，那双蓝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在外人眼中显得神秘莫测。他伸出手，语气温和：“下午好小先生，愿神护佑，我想作为神的好孩子应该会把钱包还给我。”
yue～
还神的好孩子，恶心。
丹尼嗤笑，心想：到了我手里还惦记呢，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他刚要开口嘲笑他，忽然和面前神神叨叨的男人对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清澈透亮，暗巷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视线变得晦暗，明明是友好的，但感觉好像被更神秘、更冰冷的“眼睛”注视，很危险。
好怪，刚才觉得很友好是错觉，他的心情很不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丹尼的身形越来越低，身上的冷汗直冒。丹尼开始戒备，只要面前的男人一有动作他就跑。
*
菲利克斯觉得自己很无辜并且有些倒霉。他刚进入哥谭，下船不到半小时就被偷了钱包，对面还是个半大孩子，他不好物理说服对方。现在他只要动一下，对面的孩子就惊弓之鸟一样随时炸毛。
双方都在试探。
菲利克斯：假装要动。
丹尼：哈气！
哈哈、咳咳现在不是玩的时候费利，认真一点。
菲利克斯警告自己，他打算谈判。
“kid，我没有恶意，只是我想我们还是可以谈一下…你饿吗？”
丹尼不懂对方战略，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恍惚了一下。
……
假的。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丹尼就已经被抓住了。那人的力气很大，丹尼甚至没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嘴里念叨着该死，倒霉！
“这是我的台词吧？”菲利克斯直接搜身。很可惜这个小子很狡诈，身上只磨出一枚五美元硬币，钱包早不知道到哪去了，对方还一副“能奈我何”的样子。
菲利克斯被气笑了。面上保持亲切友好，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表里如一。
“看来得用点手段才行啊。”
黑色身影变得高大，完全笼罩了丹尼。这一刻，在丹尼眼里，眼前这位被他称作“傻*的外乡佬”已经变成了恶魔的模样。
*
半个小时后，菲利克斯抛着手里的钱包笑的开朗，他用手揽着生无可恋的丹尼走在街上。虽然找回的钱包里面已经空无一物——零钱、身份证、名片之类的东西更是不知道在哥谭的哪个下水道了——但是这都没关系。菲利克斯安慰自己，丹尼已经得到了教训，神会原谅他的。
“先生，那个，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呃我是说我妈在等我回家吃饭呢。”丹尼怯怯的说，他是有些怕这个怪人了。
是的，怪人。眼前这个自称神父的人完全没看出来他有哪一点怜爱世人的样儿，反而拳头倒是众生平等。
菲利克斯突然感觉鼻子痒痒的，直觉让他“唰”的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脸上还带着惊恐的孩子。
他猛的跳起来反击，“嘿！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动手打你。”他知道这小子指定在心里骂他。菲利克斯有点小委屈，反思两秒是否真的伤害到了他。
结果是，他自己没有错。
诶呀诶呀他平时很乐于助人的，菲利克斯自觉做了帮助儿童迷途知返的好事，摸了摸鼻子，狠狠的揉了两下小孩的脑袋。真别说这孩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头发的手感非常好。
“走吧。”菲利克斯拽着丹尼快步向前。
丹尼不明所以，但还是像被催眠一样，迷迷糊糊地跟着菲利克斯走了。菲利克斯带着他径直走向附近一个亮着警灯的治安岗亭。在丹尼反应过来想要逃跑之前，他已经用简洁清晰的语言向值班的胖警官说明了情况——重点强调了“偷窃”和“未成年流浪”。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胖警官显然对这种戏码见怪不怪，嘟囔了几句，拿出手铐。
丹尼不可置信，他的哥谭脏话马上要说出口了。菲利克斯直接打算施法“我可没说过要放你离开，好好改造吧，神会保佑你，祂爱所有人。”
菲利克斯留下这句话，对胖警官点点头，潇洒离开没有回头。身后传来警官的呵斥和丹尼带着不可置信和气急败坏的辩解。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哥谭的夜晚如同一头巨兽缓缓苏醒，街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浓重的雾气中晕染开，却驱不散那无处不在的阴影。白天还算热闹的街道迅速变得冷清，行人步履匆匆，神色警惕。寒风卷起地上的废纸片，打着旋儿。
菲利克斯紧了紧并不算厚的外套，黑色的神父袍下摆在风中微动，他没想到夜晚的哥谭这么冷，带的衣服可不算多。他抬头望了望哥谭那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透着暗红色污浊光晕的夜空，又低头数了数钱包里剩下的钱，心痛自己失去不少money的同时，也不忘在心里夸自己。
幸好他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行李箱还有些压箱底。
刚才他尝试联系家乡教堂的主教却只得到了语焉不详的“不对，你已经没地方住了，现在此地不要离开，我去对面探个情报”的邮件。
菲利克斯：？开局流落街头吗？有意思。
蓝眼睛扫视着两旁。那些闪烁着廉价霓虹招牌的旅馆门口，总有几个眼神飘忽、形迹可疑的人影在徘徊。
他立马取消了睡在公园椅上的决定。看这情况，只要他敢睡，明天就可以去地狱报道了。可惜，其实他还挺期待在外面睡一晚。
高耸的滴水兽轮廓在远处建筑的顶端若隐若现，菲利克斯收回视线。现在他需要一处看起来相对安全、价格又不会让他瞬间破产的落脚点。他裹紧外套，握紧箱子，迈开步子，汇入了哥谭深不可测的夜色里。
费利：神会原谅你，但是我不会。
————
我来了我来了！
下章就要见到费利名场面了喊爹了哈哈哈！
改了一下，突然想到哥谭是沿海城市去的话好像得坐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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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还没到家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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