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雨暗自窃喜的时候,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起先她并不在意,可随着声音渐近,一种不安的情绪越发明显。
不会有土匪强盗想要劫财劫色吧,剧情不带这么狗血的!小雨暗忖。
在看到那一帮土匪打扮的彪形大汉骑着马围着他们耀武扬威,恐吓震慑时,她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乌鸦嘴。
一位领头人出来说一贯的台词,“打打打打…打劫!把身上值钱的都交出来!”
小雨转头看向冷照,他依旧是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但小雨知道这帮人真敢动手,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大吉。小雨不想牵扯进人命官司,只能摆出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土匪大哥,我们是好人,从来没干过坏事,你放过我们吧。”
只见那人脸色一变,当即吼得震山倒:“臭丫头,谁是土匪啊!我们干的都是劫富济贫的好事。”
底下的小弟附和:“对啊,对啊,好事,好事······”
冷照颇为不屑,重重地哼了一声,引得所有人的注意。那些出生草莽的人何曾见过这般人物,个个看的眼睛发直,更有甚者流了口水而不自知。
“大哥啊,我们可穷了,一点也不富的。”
此时那位领头人才稍稍回过神,理清思路,随即大声说道:“你当我瞎吗!你们两个穿的都是苏杭特有的锦云缎子,寸缕寸金,还敢说自己穷!”
“啊?你怎么知道的?”小雨只知道这衣服穿起来挺舒服,哪里晓得那么多门道,此刻看向大汉的眼神多了些敬佩。
然而,大汉绝对不会说这是他磨了寨主好半天才问到的衣服料子,只因自家寨主从来不穿他准备的衣服,从见他第一天起就没见他换过其他面料制成的衣服。
“我知道有什么稀奇的,我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你像啊!这大概是在场除他之外所有人的心声。
“可就算我们是富人也从来没有为富不仁,所以你们不能打劫我们!”
众小弟:“对哦,对哦。”
“咳咳咳。”他怒视着一群墙头草,那些草立马就随风而动,闭嘴不言。
“好人会放着阳关大道不走,鬼鬼祟祟的跑到这条山间小路来?分明是心里有鬼!还说自己是好人。”
这大哥的脑回路也是十分清奇的,小雨扶额望着他,“其实······我们是有苦衷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小雨,听她有什么苦衷。
小雨清了清嗓子,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只是老爷的下人,若不是他贪生怕死要我们伪装成他的样子躲避仇家,我们就是再活五百年也穿不起那么名贵的布料。”
“他干嘛让你们两个假扮?”
“因为他嫉妒阿照比他长的好看,所以在那十几个护卫之中偏偏选中他。”
大家纷纷报以理解和同情的目光。
“那他怎么让你去?”
“对男人是嫉妒,对女人是嫌弃。”小雨回答,语气平淡却又有点落寞。
大家纷纷报以理解但不同情的目光。
小雨垂下眼眸,静静看大地,这样子竟似有十分难过。
冷照看着她的侧脸,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拔剑杀了惹她伤怀的人的冲动。
“没想到,你们也是可怜人啊!”
“所以,你们是要放我们走吗?”小雨听出里面的关窍,露齿一笑。
“不是啊。”
猛然间,身边的温度骤降,只见大人冷冰冰地望着他们,那些小喽啰均是背后一凉。
“既然你们不肯让路就只好个个清除了。”他的语调轻缓却不容置喙,带着嗜血的杀意。
显然,冷照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他不想多费唇舌,也不想小雨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了。
小雨心下一惊,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退开,殊不知望见她的反应,冷照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我已经说了我们不是坏人,为何还要抓着不放?”小雨帮他们做最后的挣扎,冲他们使眼色。
“我只是觉得你们太可怜,想给你们一些盘缠上路。”那位领头人一脸无辜,既不知道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拔剑,也不知道那丫头挤眉弄眼是为那般,一头雾水的样子倒显有些呆萌。
小雨见他憨厚模样,转身拉了拉冷照的衣袖,冲着他们笑道:“这样啊,那就谢谢大哥啦。”
“嘿嘿,妹子客气了。”像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叫,这大汉居然脸红了,只是皮肤常年累月暴露在烈日下,早晒的黝黑发亮,所以红的不是很明显,小雨也就没有发觉。
冷照闻言收敛几分敌意,收剑回鞘。
“不过,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加入你们啊?”小雨彻底放松神经,随口问道。
“因为我怕我家寨主见了你同伴之后,会和你家老爷一样缺德。”领头人如是说道。
收了银票的小雨心情不要太好,可冷照却阴沉着脸,仿佛不想看见李小雨再和他们亲亲热热地聊天,于是自顾自地走了。
“路上小心,有空常来啊!”他们冲小雨挥挥手道别,然后气势汹汹地原路返回。
常来被打劫吗?小雨追着冷照如此想着。
渐渐马蹄声远,又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不过人生路上,来来往往,留下的能有几人?
小雨捏着银票,又回头看了看那条小路,看它荒草萋萋,看它袅无人烟。
虽有短暂离别,小雨心情还是明朗,不过是在被小偷偷去来之不易的钱之前。
“这年头好人没好报吗?我好心扶他一把,他居然偷了我的钱!”耳朵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之后,冷照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本来也不是你的钱。”
小雨顿时像皮球一样泄了气,只敢小声地说:“人家编故事也很辛苦啊!”
于是乎小雨再一次变得身无分文,并且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她也不敢有向冷照要钱保管的愚蠢想法了。
越往南去,天气愈发滋润,风吹到脸上也不再是沙沙的疼痛,但是鉴于走的是极偏僻的小路,这一路上没见过几个人,就更别提人家和商铺了,小雨感觉自己与世隔绝太久了。所以在见到路旁那个小小的茶肆之时,她欣喜若狂,马上飞奔过去。
相较之下,冷照的反应就正常的多,依旧不紧不慢,冷眼旁观。
当他坐到位子上的时候,面前已经多了一碗茶,而小雨面前则是多了好几个空碗。
“你有钱付账吗?”
小雨喝了一大口茶,腮帮鼓鼓像松鼠,又慢吞吞地咽下,口齿含糊地说到:“我不是有你吗。”
冷照神色一动,终于没有开口。
废话,钱可都在你身上,不靠你靠谁。她又喝了一大口,解了口干舌燥,再趁着冷照没有理论擅自要了些吃食,舒舒服服地享用。
“大哥刚从北方回来可有什么新鲜事?”邻座几个商人模样的男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自从去年的这个时候,北边哪里是能太平的地方。”其中一个人如此说。
“你这话说的,边疆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太平,北边该正是好地界。更何况天子脚下,怎么敢说不好。”
“看来你是南边待久了,这消息竟然如此闭塞。”
“莫不是护国大将与皇帝闹翻的事,这都一年了还没个定论?”一人喝了一口茶,惊异地说道。
“可不是,谁不知道那位将军多在意自己的妹妹,她在皇家猎场旁边出了这档子的事,身边还跟着八王爷和荣辉公主,你瞧瞧,这下皇家是脱不了干系了。”
“可这都整整一年了,禁军倾巢而出却始终音信全无,又是在碧溪失踪,我看啊,估计是凶多吉少了。”中有一位叹了口气,将手边茶一饮而尽。
“且不谈那些人的生死了,我只知这位大人物一和皇帝闹僵,整个局势都紧张起来,生意如今是越来越难做了,我打算举家南迁,万一这根弦崩了也好跑路啊!”
“也是奇怪了,一位将军再怎么功勋卓著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皇帝作对吧?”一个商人提出了疑问。
“据说那位将军在军中甚至江湖的威望都极高,大概也是承父荫的缘故,但即便人家不是将军又怎样,木府后人的称号也足以让北边那群王公贵族恭恭敬敬的。”那位被称呼为大哥的人知道的果然更多一些。
“那又如何,便是身份显赫到连皇帝都忌惮的程度不照样守不住自己的亲人,说到底还不如我们这些能合家团聚的普通人,可以享享天伦之乐。”一个人满不在乎地说。
“我倒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至少还我一个太平,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如何禁得住战乱,唉,现在若有那位小姐的消息就好了。”
“是死是活自有分晓,不过是时间问题,皇家禁军和木府的私家军可不是吃白饭的,不过我要提前为我家人考虑,听说那位将军闭门不出、消极度日,此事怕是不好了。试问大人物破釜沉舟又怎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哎!”剩下的几个异口同声,不过一时就都分道扬镳,扬起风尘迷了路人眼。
冷照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茶碗,他们的谈话却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在听到“碧溪”之时竟将茶水都溅了出来。可惜身边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几盘吃的上面,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就在小雨吃完最后一粒花生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的时候,冷照竟然破天荒地找个话题聊了起来:“你听到隔壁桌上所说的话了吗?”
她看着干干净净的花生碟子说道:“自然听到了几句,好像是北方出了乱子。”
“你怎么看?”
等一下,我怎么看,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他想借此考验一下我?小雨心里直犯嘀咕,打量着冷照的神色,却看不出一点端倪,或许这就是向他投诚的好机会了。
她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根据他们所说,貌似那位失踪的小姐是关键,而我却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挑起事端的借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将军和皇室之间的间隙也绝不是从去年才开始的。”
小雨顿了一下,见冷照没有表露出不满的情绪,继续说道:“依我看不过三种可能,第一种,有一个背后势力想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第二种,皇帝找了一个借口引诱将军犯上,再彻底根除其势力;第三种,将军势力做大,制造令人信服的理由,向皇帝发难。”
“那你觉得哪一种更有可能发生?”
“不知,三种都有可能。为了权力,什么伤天害理,君臣不和,骨肉相残的事都可以顺理成章地发生不是吗。”
过去宅家杂七杂八也看了不少小说,这些套路早已烂熟。左不过是些争权夺利之事,实在无聊透顶。
“你也会为权力不择手段吗?”忽然,冷照淡淡地问道。
小雨猛地抬起头,蹙起了眉头:“我要权力做什么?拿它来炒菜吗?”
闻言冷照一向冷酷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如同一缕阳光从云层之中挤出来。
“阿照,你怎么看呢?”小雨反客为主,也试探起冷照来。
“一群自以为是的人为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争得你死我活,也害苦了别人。”
“别人?你说的是那位失踪的小姐吗?听起来她确实挺无辜的。”
冷照看着小雨嘴边的盐粒子,想到这漫漫长路都要与她相伴,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另有其人。”
小雨听不太懂冷照的哑谜,低下头思索一番,乘机拍起马屁:“我知道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上面的人斗得风生水起,底下人可要褪一层皮,阿照是怜悯这些老百姓了。不愧是阿照,有一颗世间难得的仁爱之心!”
“······”
“阿照,我刚才分析的还不错吧。”小雨笑得谄媚。
“很好。”
“那······”
“想要什么就直说。”
小雨转身对在一旁忙活的伙计说道:“麻烦小哥,再给我们装十盘花生米!”
“······”
身无长物不要紧,最起码现在身有花生米。而冷照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一直怀疑对方的腮帮是不是铁做的,怎么嚼这么长时间都不会感觉痛呢?
“包袱里还有很多干粮。”冷照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不必像个饿死鬼一样一直嚼花生米。
“没事,我无聊,嘴巴闲着也是闲着。”
“······”
几天之后,这两位历经千难万险的人终于看到一个小镇子,这意味着他们终于不用感受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潇洒”生活了。
北方境况种种,在李小雨的心中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作为穿越者的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有闲心兼济天下呢。她只知要活在当下,而今天能够再一次睡在一张真正意义的床上,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值得开心的事了,就连冷照的爱搭不理也在尘世喧嚣中都显得格外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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