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飞进藏前已经在农村老家上了初二。但由于父亲汪保国工作原因每年只回家休一月探亲假；他母亲又要带着比他小了近九岁的汪小月起早贪黑忙于田间地头，也实在没有心力对他严加管教。学习成绩那真是一塌糊涂——语数外三科合一起能过百的时候几乎没有！
进藏前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数学三十六，语文二十一，还有一门英语达到了个位数的最高分——九分。所以这次进藏插班，父母商量让他从初一下学期重读。
学习不怎样，但他在老家却是大名远扬！四村八邻没有不知道的！是远近闻名的匪头子、小霸王。
进山撵兔子、上树掏鸟窝、下河摸大鱼。
他在学校一周起码逃三天课，整天带着跟他年纪相仿的一群男娃调皮捣蛋！不会踢足球还硬要踢，人家把他踢赢了他要揍人家，人家害怕挨揍故意放水他也要揍，说是人家不尊重他。
一回，一群学生走过垭口大桥，突然看见河里冒出一条大鱼，他一个猛子就扎进去。
那一幕被校长看了个正着，吓得扔掉自行车准备去救人。
哪料自己鞋子还没脱掉呢，那小子却在水里扎了几个猛子后，真的把那条大鱼抓住并且三两下就游上了岸。
当那些小跟班和路过的学生全都在岸上给他叫好，校长心里那个气呀，学校出了这么个刺头，得把他多少好学生给带坏？！
那之后，李爱华被请到学校好一顿教育。
校长问她到底敢不敢打汪小飞？她说那哪有不敢打的？只是他跑得太快追不着，关在院子里打呢，他又两三下就翻出院墙等天黑了才偷偷跑回来。
校长又问那你是管还是不管呢？
李爱华皱着眉使劲儿点头，表示肯定要管的。校长深吸一口气，说必须好好管，再不管学校可就要把他开除了！
事后，李爱华跟汪小飞的大爸二爸打了招呼，叫他们在晚上七点准时到自己家院子外守两边围墙，自己又提前锁了院门。
七点五分，汪小飞坐在街沿翘着二郎腿悠闲吃饭。
母亲则拿起精心为他挑选的上好竹条走到了身后一把揪住衣领——我让你打锤（打架）！我让你跳河摸鱼！我让你逃课……
竹条随着她骂人的节奏呼呼地抽在汪小飞身上，疼得他像只挨了一刀却又没断气的鸡在院子里吱哇乱叫、四处扑腾。
但好景不长，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他挣脱跑掉。于是李爱华开始边骂边追边打，把将他追得满院子跑。直追得李爱华上气不接下气也没近得了身！只能一边撑着腰喘气一边骂儿子：你个短命的砍脑壳娃娃，你要气死我！二天你老汉回来，看咋个收拾你！我要喊他把你吊起来打！
而那混小子却始终活蹦乱跳，冲去开门——发现锁了！跳上围墙——被他大爸一棒子戳了回去！换一边跳——又遇见了二爸的大棒！最终就一溜儿冲上了院里的大梨树，坐在那高高的树桠上又翘起他那得意的二郎腿！
但最终的最终，他还是在三根大棒合力猛戳下被弄下了树，押了下来。
李爱华又呼啦啦抽他一回。问他改不改，他头扭到一边不理睬。再抽一遍再问改不改？他还是不理睬。反反复复打得他一身血污，李爱华最后都不敢再使力气。他大爸二爸也心软起来，说今天有点整凶了，要不改天再打？
李爱华气得哭骂道：“你咋是个这么个东西呀？你再不改，学校就要开除你了！”
汪小飞听了这话倒来了劲：“开除就开除！我早就不想读了！”
“不读书你想干啥？去摸包包（偷）、飞车（偷运货车）还是收破烂？”
“收破烂！”
“好！你有本事不要找老子要一分钱！”
好家伙！这娘俩一个敢说，一个真敢做。
第二天天刚亮，汪小飞这个十一二岁的娃娃便一根扁担挑两个箩篼，当真挨村挨户一路吆喝着收破烂去了。李爱华心想他肯定坚持不过两天，没钱吃饭的时候自然就会乖乖回到学校去。
但事情的发展谁也想象不到。
汪小飞揣着十块钱的本钱，怀着收个箩筐冒尖、卖个欢天喜地的愿望，兴致勃勃地每天走几十里路从早忙到晚。
三天过去，一算账！加上自己吃饭，第一天倒贴老本四毛五；第二天倒贴六毛八；第三天晚饭还没吃呢，已经倒贴七毛二！
几天下来饭没吃饱不说，脚上还磨了几个血泡！累的要死要活还倒贴了一块八毛五。
第三天晚上，汪小飞饿着肚子蔫耷耷地回到村子。因怕李爱华嘲笑，他躲在围墙外直到灯火灭完才轻手轻脚回了屋。躺在床上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里就跑到灶房在猪食锅里捞了两个红薯偷偷啃起来。
李爱华一直在听儿子的动静。其实，她是给他留了饭菜的，甚至锅里的包子她还故意堆得乱七八糟，就是随便拿一两个也看不出来那种。
但早上她见那饭菜动也没动，数了数包子，一个也没少。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儿子进灶房偷吃的是猪食。
于心不忍，但怎么办呢？像他那样无法无天，不让他吃点苦头，又怎么知道天高地厚？这么一想，她决定咬牙狠下心，继续跟他杠到底。再说，看昨天的情形恐怕也坚持不到几天了！
然而，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去，转眼汪小飞已经收了半个月的破烂。
李爱华很是惊讶！她从第四天就在等他跟自己说和，结果半个月过去，那犟小子还是没开口认输。照理说，他早就该没钱吃饭了，但这些日子也没听见半夜翻猪食啊？难道说收破烂真的能让他填饱肚子？百思不得其解。
在第十五天的傍晚，天色约莫擦黑的样子。李爱华正在照顾汪小月吃饭，拴在柴房的大黑狗突然汪汪狂吠，随后院里就叽叽喳喳拥进一堆人。
出门一看，黑压压一片全是邻村的人。他们气势汹汹，目露凶光！把李爱华和汪小月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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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飞檐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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