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一九八五年的七月七日,汪家搬家的日子!
天空中骄阳似火,几只鹰舒展着被阳光染亮的翅膀翱翔在山顶的云朵之间。
一群热心的同事早早便赶来帮忙。中午对付着随便吃点儿又继续忙碌。
而汪小月和阳学文的儿子阳光则跑到仓库后的山坡上嬉戏玩闹。两个五岁多的小娃在山坳中采摘野蔷薇、野枸杞和格桑花。不久,又被半山坡汩汩喷水的水塔吸引。便找到那通往山顶的“Z”形山路的起点,而后义无反顾地向上攀爬,大约十来分钟便到达了水塔的位置。
他们在喷泉一般的水塔面前欣喜若狂地玩耍。捧起那清澈冰凉的水相互浇洒,咯咯的笑声和肆无忌惮嬉戏声在山间回荡,甚至传到了山脚下。
那时,阳学文和白勇辉抬着一张桌子,李爱华和汪保国抬着一个黑漆箱子,巴桑和洛桑跟在后面各自拿着些板凳、架子……
巴桑显然是听见了山上传来的嬉戏声显得有些担心:“阿么,**!月娃子和阳光跑山上去了哟,谁去把他们弄下来吧!”
汪保国回头笑着向巴桑说:“不管他们,孩子野一点好!”
下午两点左右,晴空中毫无征兆突然一阵霹雳,瞬时间豆大的雨点裹在娇艳的阳光中骤然洒向大地。
搬家队伍措手不及,紧着近的地方往仓库房子或者往萧公权老师的屋子赶紧进屋避雨。大家嘻嘻哈哈地谈论这突如其来的太阳雨,洛桑说西藏夏天太阳雨的情况比较多,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
正是如此,这场太阳雨仅仅下了七八分钟便戛然而止。
当骤雨收住最后一串银珠时,阳光便又从云隙里抖落耀眼的金箭,山间的花草全身沾染着晶莹的雨珠折射出美丽的光影。
人们走出屋子,惊诧地望见山颠碉堡之上,在干净透明的湛蓝天空中一轮巨大的彩虹桥清晰地漂浮在天空里——美若仙境!
“哎呀!月娃子和阳光!遭了!遭了!”
突然,正专心致志欣赏那绝美彩虹桥的李爱华惊叫起来。紧接着就往山脚跑去,这时大家都反应过来两个小娃还在山上,也都跟着追上去。谁知大伙刚跑出几步,便听见月娃子和阳光哇哇的哭声,两个小屁孩一边大哭一边从山脚惊慌地往家跑来。
迎上去一看,哪还看得出是汪小月和阳光两个小可爱?分明就是两个泥娃娃!满脸满身都是泥浆,那阳光还好点儿,起码是个涂满泥浆的原装货。
而月娃子真是有些惨不忍睹。出门时扎的两个翘辫子此时变成了插满杂草的两个大刷把,小花脸被泥浆糊的脸蛋鼻子眉毛都分不清在哪儿。再看身上,衣服扯开几道口子,右边的裤腿还被撕成好几绺,定眼一看烂裤腿里的大腿上还流着血……
巴桑抢在李爱华前面一把抱起惊恐抽泣的月娃子,心疼地拍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边抽泣一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一旁的阳光转身指着半山腰说那里突然冒出来一条金黄色的大狗,把月娃子按在地上咬了。
原来,当太阳雨骤然而降时,汪小月和阳光着急忙慌跑到水塔附近的一个山坳去躲雨。
避雨的地方刚好是一块支棱着的峭石,那峭石之上偏又垂吊着一串儿红艳艳的让月娃子好生喜爱的野果子,她便踮脚去摘。不曾想脚下一滑,便吱哇乱叫着扑爬跟斗地一阵翻滚落到了山坳底下去。
待她落定,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全身上下的疼痛,耳朵里便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呜……呜……”的低沉轰鸣声。
她寻着声响抬眼望去,妈嘞!目光所及一米不到,在一个狭小的山洞口前,站着一条金黄色的大狗!它在大雨里紧绷着露在山洞外半截健壮的身体,咧嘴露牙、怒目圆睁发着警告似的呜呜声恶狠狠地瞪着她,那感觉像是下一秒便要扑将过来将她撕个稀碎!
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汪小月被雨水冲刷得瑟瑟发抖,她听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一动也不敢动。而那威武的大狗虽面目凶狠、身体也始终保持着蓄势待发的模样,却终究没有发动最后的进攻。
气氛紧张而又令人惊惧!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大狗身后突然传出奶声奶气的“汪汪”声,一个毛茸茸的小狗头从那威武大狗的□□钻了出来。
那小家伙晶亮的眼睛、黑润的小笔头、软绵绵的狗爪子,一身跟大狗一模一样金黄色的绒毛……
在那万分惊恐的情况下,月娃子竟也对这圆滚滚、毛茸茸的小狗子心生出喜爱之情。
“汪汪汪……”
小奶狗兴许是因为有它妈撑腰,有恃无恐地朝月娃子“凶猛”吠叫,甚至还歪歪斜斜地向她做扑咬攻势,不到二斤的重量却奶凶奶凶的俨然一副看门大将的姿态!
就在小奶狗继续吠叫着即将爬出洞口来捍卫自己家园的时候,大狗低头舔了舔它的小狗脸,继而咬着它的脖颈将它叼回了小山洞。
汪小月趁着机会赶紧麻利地摆动小手小脚匍匐着后退。看着渐渐远离的洞口,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慢慢起身、积蓄力量,准备用飞一般的速度转身展开大逃亡。
然而,就在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侥幸逃脱了这一场灾难的时刻,阳光却咿咿呀呀、滑滑溜溜地从山上滚了下来。把刚站起来的汪小月又撞倒在地不说他自己又径直滚跑了,他还在翻滚的时候听见了身后大狗的狂叫以及月娃子的哀嚎。
待他跌停后看见被大狗摁在地上撕咬的时候自己也吓傻了,回过神赶紧捡起一块石头朝大狗扔去,结果又砸在了月娃子脑袋上!
晚上,帮忙搬家的人们围在仓库街沿吃完面,又邀约着赶着点一起去厂办那边的录像厅看《再向虎山行》。
途中他们又谈论起下午那场太阳雨,说纳金这么多年以来今天的彩虹是最大最清晰也最漂亮的,还说出现彩虹是非常好的预兆,代表家有喜事、好运登门!
听大人们说的这些,趴在洛桑叔叔背上的汪小月摸了摸腿上的伤口又摸了摸脑袋上的大包,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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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太阳雨,彩虹和跑山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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