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屋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这小小的空间,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每个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被这从天而降的、足以砸晕人的巨款震得灵魂出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极度安静又极度喧嚣的真空时刻,摇篮里的双胞胎姐妹,同时爆发出嘹亮至极、穿透力极强的哭声。瞬间撕破了屋内凝滞的空气,将震惊得几乎石化的陶家人猛得拉回了现实。
姜禾本能地将摇篮里离她最近的姐姐抱起来,轻拍安抚。
陈逸凝也下意识地抱起摇篮里的妹妹,转头看向身边呆若木鸡的丈夫。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陶冠泽的脸上。
陈逸凝这一下用足了力气,完全是条件反射般的求证动作。
陶冠泽“嗷!”地痛呼一声。
他捂着脸,愕然地看向妻子:“你!你打我干啥?!”
陈逸凝盯着陶冠泽脸上那清晰的痛楚表情,又低头看看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掌,这才确信:嗯,不是梦!
陶忠缓过来后,立刻冲上前,翻来覆去地看着报纸上的信息,嘴里神经质地念念有词:“六十万……一等奖……二、一、二、三、三、五……对!对上了!哥!哥!是真的!全对上了!报纸上真登了!六十万!真的是六十万!”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陶振,又看看彩票,不可置信和极度狂喜的表情在他脸上反反复复地出现。
除了姐妹俩,一家人这一晚上都像烙饼似的在床上翻腾。
陶振更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脑子里盘算着无数花钱的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陶振就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爬了起来。
他特意向矿里请了假,换上了一件最不起眼、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带上帽子,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又用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揣着那张彩票了出门。
等陶振回来时,已经是正午。
他没空着手,而是吭哧吭哧地扛回来一个硕大的硬纸箱子,重重地放在堂屋地上,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
把闻声出来的陈逸凝和姜禾都看傻了眼。
陶振得意地扒拉着箱子里的东西:“妈,这套是给你的,店员说是进口的,抗皱紧肤!”
“老婆,这套是你的,美白保湿!还有这个是眼霜、这个是精华……”他一股脑儿地把瓶瓶罐罐往母亲和妻子怀里塞。
陈逸凝捏起一个黄底蓝字、上面都是英文字母的小圆罐。
她拧开上头的铝盖,一股玫瑰香味儿扑鼻而来:“这……这一罐得多少钱啊?”
“不贵不贵!”陶振大手一挥,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买了几棵白菜。
“您和姜禾辛苦,该用好点的!我还跟街上那家新开的美容院说好了,等你们空闲了,跟她们说一声,马上就能派人上门来,给你们好好做个全套护理!从头到脚都捯饬捯饬!”他脸上洋溢着一种“老子有钱了”的豪横光芒。
陈逸凝和姜禾对视一眼,看着怀里那些昂贵又陌生的瓶瓶罐罐,又看看兴奋过度的陶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心疼钱。
吃完了饭,到了半下午,陶振又出去了。
等陶冠泽和陶忠都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陶振才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兴冲冲地回来了:“爸!小忠!看我给你们买了什么好东西!”
拆开袋子,是三套崭新的西装。一套是沉稳的藏青色,羊毛混纺的料子厚实细腻。
一套是低调的深灰色。还有一套竟然是颇为扎眼的枣红色。
陶振拿起那套藏青色的,不由分说就往陶冠泽身上比划:“爸!您瞅瞅!专门给您挑的!这颜色,这料子,多衬您的气质!”
“下回去区里开教师大会,您穿上这个,那叫一个精神!保管把那些老家伙都比下去!”他一边说,一边把衣服往父亲僵硬的肩膀上搭。
陶冠泽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本能地想躲开:“胡闹!我穿这个去开会?像什么样子!还不如我那件穿了几十年的中山装……”
“哎呀,爸!时代不同了!要解放思想嘛!”陶振不容分说地把西装塞进父亲怀里。
他又拿起那套亮眼的枣红色,丢给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陶忠:“小忠,这套给你!年轻小伙子,穿鲜亮点!我跟你说,你找对象相亲的时候穿上这个,保管人家姑娘一眼就相中你!”
陶忠一把接住那套枣红色的西装,手指摩挲着那光滑细腻、带着暗纹的面料。
嗯,确实触感高级,跟他平时穿的“的确良”、“劳动布”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他兴奋得脸都红了,迫不及待地就往身上套,嘴里却忍不住问:“哥……这……这料子也太好了吧?一套得……得多少钱啊?”
陶振正喜滋滋地抖开自己那套深灰色的,闻言头也没抬,用一种仿佛在讨论今天菜价的、极其“轻描淡写”的语气随口说道:“哦,这个啊,还行。一套也就六百块,不算贵。”
陶振说得轻描淡写,一旁的陶冠泽听得却是眼皮狂跳,嘴角抽搐,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明天给我正常上班去!再这么胡乱买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陶振很是听话,第二天果真老老实实得去矿里点卯了。
可下班铃一响,他又成了脱缰的野马。到家时,手里多了几个沉甸甸、印着金字的丝绒首饰盒。
“妈,姜禾,看看!”他献宝似的打开盒子,里头金光灿灿的,几乎晃花了人眼。
给姜禾的盒子里是一条配着小巧鸡心吊的坠金项链、一对精巧的金耳钉和一只素金镯子。
给陈逸凝的则是配着玫瑰花吊坠的金项链和金耳环,还有一个工艺复杂的雕花金手镯。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金子,陈逸凝和姜禾两人虽担心钱花得太多,但还是喜得合不拢嘴。
陶冠泽和陶忠也没被落下,一人一块锃亮的进口手表。
“爸,这表准得很,瑞士机芯!您上课看时间方便。”陶振不由分说拉过父亲的手腕,要给他戴上。
冰凉的金属表带贴上皮肤,陶冠泽感觉像被烙铁烫了一下,想摘下来,却被儿子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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