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道歉呢，我会永远无条件相信你。抱歉，让你没有安全感了。”之前一直克制自己，顾及爱人没有记忆的沉琢终于忍不住将爱人揽进怀里。
怀中颤抖的身体不再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触摸得到的温度和轻声的叹息，稀松平常的存在却让沉琢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决定不再奢望太多。
活着就好。沉琢脑中只有这样一句话。活着已经很好了。
清清紧紧回抱，“你也不要道歉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以后都不要说抱歉了。”
“好，我们再也不要说抱歉了。”
从前在危难时刻可以凭借心照不宣的眼神相互确认，但是在沉琢心中，没有给爱人一个正式的表白始终是一根无法去除的刺，如今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从互相熟悉到确认心意，沉琢想着一定要完成：
可惜我们总是在副本中相遇，被危难包围的我们在只能即将崩塌的世界里相爱。
其实我只想在来见你的路上带上一束还带着露水的鲜花，好可惜，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恰好的机遇。
感受到沉琢突然失落的情绪，清清握住沉琢的手，
“沈研究员，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我与你同往。”
沉琢明明并没有感到自己的心情有很大的起伏，却感受到温暖的泪水划过自己冰凉的脸颊，不知道什么缘由的泪水，却正好填补了沉琢空缺的心。
在进入副本之后，自己怎么总是落泪，似乎有说不完的伤怀，或许自己应该在结束副本后看一看心理医生了。沉琢想。
泪水滴落到沉琢的手腕上，流淌过碎玉的纹路。碎玉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沉琢脑袋刺痛了一瞬，清清也似乎受到冲击闭上了眼睛。
沉琢再睁眼时，看着清清攥住他的手，眼睛亮亮地和他说，
“我想起来更多了，在域外虫洞之前的记忆里，我从一个华丽的封闭空间里醒来，应该是类似于......棺木？而且那时候我就看不到了。那里的花纹摸起来很特别很繁复，像是从很久之前保存下来的，在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类似于呼唤的声音，好像念着‘年岁更替，恩孽......”
“年岁更替，恩孽承续。”
沉琢转着手腕上的碎玉，深深地看了清清一眼，清清被空气里突然弥漫的巨大的的悲恸惊到了。
“我想，我知道她找到的那个关于森林深处的魂灵的故事是什么了。”
根据那句熟悉的箴言，沉琢推断宋云谏研究的传说或许与上个次副本所谓的祭祀“恶灵”的仪式有关。那么清清很有可能就是从那个古堡中的棺木中醒来，找到一切的源头，那么或许所有的秘密将被揭开。
偌大的副本，找一个古堡未必就是易事，沉琢边思考，手越攥越紧。
清清默默地想挣脱，挣脱不开。
察觉到动静，沉琢一抬头便是温柔的表情带着一丝无奈的清清。
“抱歉，不对。我不该说抱歉，抱歉。”沉琢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松了松手。
清清笑着，却没有将手缩回来，反而把手往沉琢怀里送了送。
想到之前计划着要一步步追却清，而自己现在找古堡要花时间，反正现在也不急着通关了，不如多和清清在一起。
“清清，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嗯。我们之前看过星星了，如果可以的话，再陪我看一次日出吧。”
“好。”
“还有就是，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沈灼，灼烧的灼。”
“沈灼。”清清重复一遍。
“沈灼。”沉琢又重复一遍。
沈灼探查过周围后，决定去实验室外面探寻关于那片森林具体位置的信息。
来到都城街道上，依旧是光怪陆离的景象，繁复巨量的光源照得沉琢头脑微微发昏。
沉琢微掩身形，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却一眼就能看见街上悬浮的屏幕上展示着这几日万众瞩目的新话题：
“巴别塔78号正式进入首推。”
没有人在街上搜寻什么人，也没有人将77号逃走的消息公布出来，
甚至沉琢购买新联络器时也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关于搜捕自己的悬赏。
沉琢感到十分奇怪。
而对于77号之前直播中断，沉琢也找到了联盟官方的回应，去除那些繁文缛节，大意如下：
巴别塔77号仍非联盟计划的完美结果，因此暂停巴别塔77号项目。同时实验基地由于低级实验员钟铄操作失误，造成小范围爆炸，钟铄及联盟事务官两名相关人员不幸牺牲，联盟将加大对实验操作的管理力度，请大家持续关注巴别塔78号相关内容。
沉琢本以为在击毙宋云谏之后，会遭到联盟的追杀和报复，但事实似乎恰恰相反，联盟的态度让人感到奇怪——联盟不仅没有追杀他们，甚至帮他们掩盖了大众视线，联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联盟又是站在怎样的立场？
或许，见一见联盟领袖，也能获悉更多的信息。
但在那之前沉琢决定收集足够的信息，毕竟他即使可以拿自己冒险，也不愿意让却清再度涉险。
沉琢略一思考，加快脚步离开，根据以前的记忆找到了位于繁华都市边陲的地下交易城。
位于新纪都城边陲的地下交易城不仅是非法交易的集中地，更令人望而却步的是它在靠近域外虫洞的时空乱流的同时，生活着大量精神失常的疯子。
这些精神失常的人无人去管，很多在癫狂的状态下，掉落进域外虫洞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方便了联盟的人，不用处理这些尸体。
这里虽然叫地下交易城，但永远有过分强烈的灯束照耀着，
只是地下交易城比起新纪都城街道的晃眼灯光，这里的灯光带来的是直接许多的呕吐感。
因此这里更加让人望而却步，不过也正好为地下交易城筛选了心诚的光顾者。
沉琢来到这里，熟练地戴上自己研究的减少灯光干扰的眼镜，
根据记忆，找到了一家贩卖精尖材料的商铺。
尽管这里离城区不远，但建筑却更像旧人类时代遗留下来的，同时人们的服饰也更倾向选择旧人类时代的服饰。因为建筑错落复杂，沉琢费了些功夫才找到那家商铺。
进入店铺，入眼却不是记忆里的老人，而是半躺着一个身着红衫的少年，
“你是谁，这里原来的主人呢？”
那少年没有戴任何挡光的设备，懒洋洋地拿衣袖遮住脸，
“那老头摔进乱流被带到虫洞里死掉了，这家店现在归我，想要什么自己找。”
沉琢想着实验室的却清，不敢太耽搁时间，找到了需要的材料就迅速离开了。
望着地下交易城如今更加破败，基本没什么人烟的空屋，
想起这里人对生死的淡漠，
沉琢意识到，地下交易城里的人比他记忆里少了很多，
少到人们对死亡足够漠视，少到原本拥挤的交易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不敢耽误时间，沉琢买了必需品就急着往地下实验室赶。
回到地下实验室之后，沉琢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实验床上乖乖等待的清清，
还没等沉琢开口，清清很快就将头转向门口的方向，
却清面无表情，沉琢却觉得他可爱极了。
“我买了联络器，你以后就可以通过这个和我联系了。”沉琢径直走向却清，将他的手腕轻轻牵过来，联络器刚自动吸附好，沉琢就用自己的联络器靠近却清的联络器，交换了联系方式。
却清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意，感受着联络器上沉琢残留的温度，缓缓摩挲着。
沉琢摸了摸却清的脑袋，转身向试验台，开始用买来的材料进行操作。
却清望着沉琢的方向，心里想着，虽然这里也是实验室，虽然这里也冷冰冰的，但对他来说，这里却好像没有那么让人抗拒，反而感到温暖。
沉琢一回来便废寝忘食地研究起来，但好在不管是沉琢还是这具身体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研究并不是困难。
困难的是不爱护自己身体的沉琢要记得哄同样不爱护自己身体的却清吃东西——在沉琢细致地观察下，发现清清表面清冷乖巧，但是每次在服用营养液的时候都有着轻微的抗拒，尽管不明显，但对于仗着清清看不见就一直盯着清清看的沉琢来说，那一秒钟的抗拒还是被发现了。大概是之前在胶囊仓内对于营养液的记忆实在太不美好，现在尽管是口服，在清清感知到营养液进入身体时，总伴随着记忆里巨大的痛苦。
沉琢心疼坏了，心疼于清清曾被洞穿的痛苦，但是清清的身体却需要营养液支撑。对沉琢来说，自己哄却清服用营养液，却让却清痛苦，这也是一种酷刑。
却清感知到的，却并不是被那些管道洞穿的痛，而是自己被吊起曝光时，脚尖无法触底的虚无，伤口被洞穿留下的空洞。
沉琢觉得自己能做的，只有将自己心挖出来，把清清放在上面捧着。
好在却清在沉琢面前实在太乖了，所以沉琢用尽温柔地哄着，清清就毫不抗拒地服用营养液了。
因此在沉琢醉心研发的同时，不忘给联络器设置提醒，提醒自己哄却清喝营养液。
当然，哄却清这件事本身，沉琢也乐意极了。
在沉琢第三次哄完却清喝完营养液之后，研究也终于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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