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第一间单人房内,姜淮合衣睡在沙发上,微皱的眉头说明他睡得并不安宁。
黑暗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朝着沙发靠近,在沙发前站定后伸手探向姜淮。可还没等碰到,就被姜淮一把抓住手腕,睁眼的同时腰部发力把对方反制在沙发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在沙发上,照清了对方的脸,正是陆洵。
姜淮看清了仍没有松手的意思,死死钳住陆洵的手。
陆洵挣扎了几下无果后开口询问:“姜淮?”
“嗯。”
随即松开坐起。
陆洵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手腕:“房里有东西,我想把你喊起来......”
姜淮语气不冷不热:“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你,识相点变回原形。”
陆洵整个人僵住了,内心倒吸一口凉气,由于姜淮的话太过生硬冰冷,竟让他一时之间不敢开口。
陆洵喉头发紧:“你在说什么?”
“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迷梦阵吧,除了施咒者自己解开之外还有一种更为简单粗暴的破解方法——那就是杀了施咒者。”姜淮促狭的眼里隐藏凶光,单边嘴角上扬:“怎样?趁我现在还愿意听你说废话,要不要考虑识相点?”
说话间,一层金光自姜淮手心浮起,空气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陆洵”知道自己碰上了得罪不起的人,吓得原形毕露,正是酒店门口的母老鼠精。
母鼠精诚惶诚恐地伏趴在地,哆嗦道:“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饶了我吧!”
姜淮收起威压,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只是......我......啊......”母鼠精嘴张张合合,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自己更是急得满头大汗,看着姜淮越来越冷的眼神,眼泪都要出来了。
“禁忌咒。”姜淮的脸色不太好看,声音森寒:“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母鼠精浑身僵硬,唯有眼睛复杂地看着姜淮。
姜淮了然:“那就是了,背后那人要你们来杀谁?”
母鼠精:“没、杀......带......”
“不能讲么?”姜淮看母鼠精“带”了半天都没下文,也就作罢:“目标是我们?可你们只对这间房动手脚。”
“难道——”
母鼠精张着嘴可怜地望着姜淮。
“听说迷梦阵不仅能操作梦境,还能控制中了迷梦阵的人在现实中的行动。你们是想着一边在梦境里干掉这间房的人,一边由他在现实里干掉其余人?”
母鼠精嘴角微动,眼神躲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主意倒是挺不错,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都想夸夸你。”姜淮笑看着母鼠精,只是眼里一片冰冷。母鼠精看着眼前男人的笑容,只觉得如坠冰窖,以至于姜淮开口让她把阵解开时她仍没能从恐惧中脱离出来,一时僵住了。姜淮眼里的冰冷逐渐转化为狠戾,本能的求生欲让母鼠精回神,着急忙慌地解开了阵。
...... ......
姜淮重新睁眼发现自己坐躺在沙发上,雪白的床铺上早已空无一人,陆洵果然已经中了迷梦阵。
姜淮不敢耽误,拔腿往林遇他们的房间跑去。
在拐角处姜淮就已经听到实物倒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和隐约的喊话声。
“哥!哥!你清醒点,是我啊,林遇!”
“啊——洵哥,别再点火符了!”
“我的头发着火啦!大人快住手啊啊啊啊......”
姜淮破门而入,一眼看到陆洵正点着一张火符往谢子安身上扔,房屋四周都已扔了好几张,有的燎到了被铺窗帘,正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姜淮见状,赶紧冲进去压制住火情。
林遇和谢子安看到姜淮,又喜又泣,灰头土脸地喊:“姜大人!”
姜淮往两人身上大致扫了一轮,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和淤青,林遇的额头不知磕到哪了留了一脸血,手臂上更是有一道血痕,相比之下谢子安的情况要好很多。姜淮一手拎起姜小淮扔给他们,“出去待着!”自己二话不说,堵在门口阻止想要继续行凶的陆洵。
陆洵双目紧闭,却能轻易感知到从背后靠近的姜淮,反手一刀划去,直把姜淮逼得后退几步。
“姜大人,小心啊!”林遇扒在门边,小声提醒:“我哥平时看着挺文静的,其实特能打,你可别掉以轻心嗷——”
姜淮被他这一嗓子嗷得差点耳聋,险伶伶躲过陆洵挥来的一刀,额角青筋暴露,“你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迟早要被你哥砍死。”
林遇缩了缩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姜淮神情复杂的看着陆洵,皮笑肉不笑:“我倒是挺好奇你哥醒来后看到这幅场景会作何感想。”
陆洵的身体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现在有何感想。
姜淮与陆洵又过了几招,难得几秒空隙,打趣道:“这么急着取我性命?”
“......”陆洵手指灵活地转了一圈匕首柄,面无表情地攻去。
“啧。”姜淮退了好几步,抬手甩出一根金绳,被陆洵巧妙躲开后,又甩出了第二根,第三根......
扒在门边观战的三人焦灼于战况之余也感慨姜淮的衣袖容量可真大,走路不会坠得慌么?
漫天的金绳在陆洵周围纷乱飞舞着,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牢笼,蓄势待发准备缠缚住妄想逃离禁锢的笼中鸟。可还没等金绳有所行动,包围圈中的陆洵攻击的态势弱了下来,几近无害地站在一片金绳缠绕里。
姜淮静立片刻,走向陆洵的同时金绳不断钻回袖子里,只留下几根在他俩周围盘旋。
门外三人见状小心翼翼的往里走:“怎么突然不动了?”
姜淮轻搂着陆洵把他带到沙发上,才回答道:“你哥应该是意识到了。”
见陆洵不动了,姜小淮从林遇怀里蹦跶出来,跳到陆洵身边,看着陆洵不断新增的伤口,心疼得直掉眼泪。
林遇疑惑:“意识到什么?还有我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像被控制了似的突然攻击我们?还有他那一身伤......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
姜淮听了一耳朵来自林小朋友的十万个为什么,叹气道:“说来话长,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你哥解救出来。”
“怎么救?”
“现在找出幕后操纵的人已经来不及了,唯一快的方法就是我进入到他的梦里。”
姜小淮哭道:“你有办法的话就快点啊,冥君受的伤越来越多了。”
姜淮坐到陆洵身边,轻轻地掰过陆洵的脸面向自己,额头相贴,闭上眼睛,随即一缕缕金色咒文浮现,虚绕在两人身上。
过了一会,金光褪去,姜淮的手自然垂落,跟着陆洵一起陷在沙发里。
————
阵中,双人房空间被公鼠精施法扩大,场地一片空旷狼藉。破烂焦黑的墙体、被砸成碎片的家具、凹陷变形的地板......无不昭示着这里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恶战。
陆洵和无头尸位于空旷之中相对立,两人身上都伤痕累累,但唯一不同的是,这场恶战打到现在,陆洵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而无头尸仿佛一架不知疲累的机器,身上的伤对于他而言也无关紧要,只要手臂没断,就能继续挥动砍刀。
公鼠精从火中滚了出来,躲藏到无头尸的背后,自从陆洵放弃攻击无头尸改为要拿他的命时,他才真正有了危机感,连忙操纵无头尸阻止这个疯子,自己则拼了命的躲到无头尸背后。
陆洵蹭走眼角上的血,冷笑道:“我果然没猜错,杀了你,这个破幻镜就能消失了。”
公鼠精气喘吁吁,“你别天真了,除了我自动解除,没其他方法能出去!你杀了我,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陆洵不以为意:“哦,那你躲什么?”
“你要杀我,我不躲难道任由你杀吗?!”
“呵呵呵......”陆洵此时杀红了眼,阴森的笑着,“可我偏要你死呢?”
公鼠精急了:“你疯了,你杀了我你就出不去了!”
“哦,”陆洵面不改色,转了一轮手中的匕首,突然一个闪身来到无头尸的侧方,在无头尸反应过来阻止之前,匕首已经直直插进公鼠精的心脏。
“——那我试试。”
“啊啊啊——疯子你这个疯子——”沙哑的声音从公鼠精喉咙发出,很快,他就疼的连话也说不出口。因为这一变故,陆洵的手臂也挨了无头尸的一刀,随后他一脚将无头尸踹翻出去,无头尸没了公鼠精的操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面上了。
陆洵力竭的靠坐在墙角,喘着气看着公鼠精耸动着身体垂死挣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出不去了,他这个伤势,恐怕也要死在这里了。陆洵不无嘲讽的想起晚上回房间进门前反驳姜淮的话,看来这次说的太自大了。
突然余光中有金光浮现,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一片金光中,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房间中央,疲累模糊的双眼渐渐瞪大。
陆洵一脸愣怔的对上姜淮一双眉眼肃穆的眼睛,半耷拉的眼皮垂下一片阴影,显得眼睛阴郁黑沉不见一丝光亮。在阵外没那么明显,阵内的陆洵衣服破烂脏污,脸上一片倦容,姜淮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淮先是看了眼地面上的公鼠精,发现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后眉眼微动,这才朝着陆洵走过来,蹲到他面前查看他的伤势,一声不吭的样子让他平日里总是温和含笑的形象荡然无存,紧绷的下颚暴露出他现在的心情——烦躁,生气。
陆洵张了张口,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好闭嘴,把脸撇到一边去了。
姜淮看完他的伤,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脸扶正,冷漠的双眸看不出情绪,“我发现你这人很容易受伤,以前也这样吗?还是说来到这里才开始的?”
陆洵:“......”
“明明连包扎都不会,伤口也不好好对待,却偏偏让自己受这么多伤。你受虐狂啊你?”
陆洵忍不下去了:“这怪我啊?是他们先动的手。”
姜淮:“所以当初我说跟你换房你为什么不听?服点软会怎样?”
陆洵下巴猛地一抽,从姜淮手中脱离了,眼神恹恹的显然也动了气。
姜淮鼻子喷出口气,看了眼快死了的公鼠精,说:“那刀你插的?”
陆洵递给他一眼,两只眼睛无声述说着——说什么废话,姜淮又气笑了,“你别说你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动的刀,不怕自己真的出不去吗?”
陆洵:“我有把握。”
姜淮:“看着你这身伤再来说这句话吧。”
陆洵又要烦了,“你到底进来干嘛的?就为了找不痛快?”
姜淮张口想反驳,但又压抑住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洵,气的频频点头,压着一腔怒火说:“来带你出去的!”
“那还不快点,再不走我的血都要流尽了。”
姜淮瞪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还行,能顶嘴。”说完手便伸向陆洵的膝盖弯。
陆洵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干嘛?”
“什么干嘛?抱你起来啊。”
“扶我起来就行,我能走。”
姜淮直接无视了陆洵的请求,反抓住陆洵的手不由分说的往自己肩膀上搭,随后贴在陆洵背后的手掌用力一托,直接将陆洵整个人扛了起来。
“嘶——”陆洵疼得咬牙切齿,“你他妈——”
“嗯,还能骂人。”
“你压到我伤口了!”陆洵咬牙切齿道。
姜淮闻言手中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但依旧不肯将人放下,“等你自己慢慢站起来走公鼠精都要死了。”
陆洵:“......”
说到公鼠精,陆洵抬头看去,只见这还不死的东西无望的看着他们,嘴里断续说着:“不要走,带上我......”
姜淮像是也听到了他说话,脚步微顿,冷眼看向迟迟不肯闭眼的公鼠精,眼中的神色比刚才陆洵的还要骇人,公鼠精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噤了声。
两人踩着残火离去,只留下一片狼藉以及胸前插着两把刀的公鼠精尸体。
姜淮和陆洵是同一时间睁眼的,一睁眼就看到三张近在咫尺的大小脸。
“......”
姜小淮看到陆洵睁眼,高兴得直扑陆洵脸上:“大人,你终于醒啦!”
林遇:“哥,姜大人,你们感觉怎么样?”
陆洵睁眼后第一件事是把面前的三人上下打量个遍,看到林遇和谢子安身上的伤口,眉头微皱,后才缓缓坐起身,揉了揉昏沉的脑袋,闷声回了句:“嗯”。
谢子安重重呼出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脸劫后余生:“吓死我了,洵哥你是不知道你刚刚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差点把我们都杀了。”
林遇手肘不易察觉地捅了捅谢子安,连忙道:“哥,别听他瞎讲,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小擦伤。”
陆洵看向林遇血肉模糊的手臂,很想反问林遇是不是对小擦伤有什么误解,但碍于内疚,没有说出口。
谢子安反应过来,讪讪挠了挠头。
姜淮不知从哪变出个医药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先别说话了,先疗伤。”
...... ......
双人间内的三人通过姜淮和陆洵之口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皆感震惊。
谢子安不解:“可我们来类人间也没多长时间啊,怎么就被人针对上了呢?”
姜淮:“你们本身就很能让这里的所有人针对。”
“......”
“是我疏忽了。”姜淮微不可察地呼出口气,声音很轻:“我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盯上的。”
陆洵闻言看了姜淮一眼。
林遇蹭到陆洵身边,好奇心大作地问:“哥,你当时是怎么认出那个鼠精不是我的?”
陆洵看着面前灰头土脸却仍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心绪飘得很远。
那年也是夏季,林遇还是个初中生,性格比现在莽撞多了,又正值青春叛逆期,隔三差五就犯事,一犯事老师就来电话,以至于林震总能接到来自班主任的亲切问候和盛情邀请,久而久之,班主任跟林震混熟了,也就收起了一开始的温文尔雅,摆出平时专业对付问题少年的架势把大小林一通训斥。
但林同学对此似乎没有一点悔过之心,还屡教不改,气得林震表示不想认这个逆子。
这不,林同学没安分个几天,又犯事了。
这天陆洵刚回到家,林震就嚷嚷着要去买菜给陆洵展现厨艺,下楼梯的时候刚好就接到了林遇班主任的特别彩铃,吓得林震一趔趄,直接摔下楼,也因此扭到了脚,无缘赴邀。
但学校还是得去的,林遇这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次不知道又犯了什么事,所以这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陆洵肩上。
看着林国安这副惨样陆洵也不好推脱,只好认命。
陆洵顺着林震的指示摸到了教师办公室,还没进门就看到了林遇双手靠背焉了吧唧的背影。
班主任余光留意到人影走近,以为是林震,早已准备好的训话在此时得以发泄,顿时端上脸色:“呵,林遇家长真是教子有方啊......”
林遇瞄到他班主任的神情就知道是谁来了,也跟着转头。
“过奖。”陆洵对班主任的脸色熟视无睹,从容不迫地收下这新奇的夸奖。
“......”林遇班主任一肚子的训斥在看到陆洵的一霎那卡壳了,嘴角要扬不扬地挂着。
林遇:“哥??!”
班主任眼神迷茫:“哥?”
陆洵看了林遇一眼,随即看向班主任:“你好,我是他哥,替他爸来挨骂。”
班主任:“......”
林遇:“......”
林遇班主任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虽说这个年纪已经跟犯花痴沾不上边,但她还是在看到陆洵的第一眼就心生感慨这年轻人真帅。但正事还是不能忘的,就是面对这么一张又帅又冷的脸,饶是一贯秉持公正古板作风的班主任,也在陆洵释放出来的高冷气息下,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气。
“呃,这位家长,是这样的......”
陆洵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场面一时之间充斥着一种名为和谐的气氛,和谐得林遇直想搓手臂。
真不知老爹看到这幅场景是喜是悲,林遇心想。
陆洵听了班主任说了十几分钟,算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周学校组织了初二年级去本市的一处湿地公园游玩,这期间有一个自由活动时间,但限定了活动范围,可林遇不是守规矩的主,偏要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把子偷偷溜到公园以外的地方去。
等到了规定集合的时间,林遇班主任一数人头发现少了三个人,不用想都能知道是哪三个,首先第一个就是林遇这个混账东西!班主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可随即就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大一个湿地公园,三个没有手机的小屁孩要上哪找?没辙,只能喊上其他老师一起分头找了。
几乎找遍了整个公园,都没有找到人,老师们不免有点心急,林遇的班主任根据对林遇顽劣性子的了解,思索片刻后决定去公园外碰碰运气。这不,刚走出公园没几步就离远看到三个小屁孩手捧雪糕走在路对面,当即怒吼了一嗓子,吼得三个雪糕掉了俩,还剩一个差点没把住。
三小孩惊恐地看着路对面的母夜叉,其中一个竟还是个初犯!初犯的学生第一次犯错被抓包,心里怕得不行,心里七上八下地跑过马路,以至于没听到拐角后的车鸣声。
班主任没料到事变来得这么突然,余光瞄到车影时只来得及喊小心,以为事情要变得不可挽回时,就看到另一个身影横冲过去,把人猛扑到一边,汽车擦边而过。
救人的正是林遇,幸好林遇出手及时才没酿成悲剧,但由于车速太快,还是撞到了他的脚踝,红肿了一大块。
这件事着实把班主任吓得不轻,把整件事的主谋林某拎到办公室臭骂一顿后认为此事不小,应该和他爸好好聊聊,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这件事太恶劣了,你这个处分是不得不背上的,以后老实做人争取个从轻发落吧。”班主任这么说道。
林遇奄奄地点头:“哦……”
“哦,还有别忘了下周一升旗仪式上那一千字检讨。”
......
走在落叶纷飞的校园小径上,林遇瘸着一条腿一扭一拐地跟在他哥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陆洵回头看了眼腌菜少年,“怎么?被训了不开心?”
林遇摇头:“不是,是我愧疚。”
陆洵:“因为你同学那件事?”
林遇:“嗯......要不是我怂恿他一起溜出去,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当时真的好险......”
陆洵:“你不是已经挽回了嘛?别想那么多了。”
林遇闷闷点头:“嗯。”
陆洵:“走吧,带你去医院看脚。”
自那以后,林遇变得安分许多,好像一下子长大不少,所有人都以为是那次的意外让林遇的脚废了一个月,委屈他一个多动症晚期忍辱负重地过了一个月养老生活,所以受到教训引以为戒。只有那天在落叶下交谈的两人知道,哪是什么因为脚伤,而是因为愧疚,因为自己的胡闹差点害了别人。
陆洵突然想起这件旧事,是因为他觉得,这样一个人,不管岁月如何变更,不管性情有无变换,骨子里的那份善良不会这么轻易被抹去。所以假的林遇说自己因为太害怕所以逃出来时,陆洵第一个不相信。他想,如果真是林遇,恐怕这傻子一定会跟怪物死磕到底,哪会懂得独善其身啊?
但以上这些原因陆洵都没如实告诉林遇,而是含糊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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