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认识的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晏炽还在被窝里赖着不肯起。等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发现奶奶早就出门了，桌上留着还温热的豆浆和包子。

他三两口扒完早饭，蹬上鞋就往外冲。拐过街角，就听见谭乾的大嗓门："晏哥，这儿！"

谭乾正坐在游乐场门前的石墩子上，朝他招手。晏炽骑着一辆叮当作响的三轮车，吭哧吭哧地朝他驶来。

"我靠！"谭乾瞪圆了眼睛，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晏哥你这是把整个小卖部都搬来了？还好我没提前买票，就知道你是来做生意的。"

三轮车上堆得跟小山似的——泡泡水、竹蜻蜓、好几箱矿泉水，还有五颜六色的雨衣。晏炽一个急刹车，三轮车"吱呀"一声停在谭乾面前。

"少废话，"晏炽抹了把汗，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扔过去，"委屈你了还？赶紧的，都开园有一会了。"

谭乾手忙脚乱地接住糖，突然瞥见三轮车把手上挂着的塑料袋里，还装着两个饭团。他刚要开口，就见晏炽已经麻利地支起了小摊，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

晏炽一看见远处涌来的人潮，立即扯开嗓子吆喝起来："矿泉水——冰镇矿泉水！三块钱一瓶，五块钱两瓶咯！"

他边喊边麻利地从泡沫箱里掏出几瓶冒着水珠的矿泉水，在阳光下晃了晃。

见几个带孩子的家长驻足观望，晏炽马上转换目标："阿姨，给孩子买件雨衣吧？游乐场里玩水上项目必备！现在特价八元一件，十五两件！"他抖开一件蓝色的雨衣，"您进去买可要十五一件呢！"

谭乾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晏炽像变戏法似的，一会儿从三轮车底下摸出折叠小凳子，一会儿又从座位底下抽出遮阳伞。他脖子上挂着收款二维码，手腕上还套着几个荧光手环，活像个移动的杂货铺。

"小朋友，要不要会发光的竹蜻蜓？"晏炽弯腰对一个小男孩眨眨眼，"飞得可高了，比游乐场里卖的便宜一半呢！"

小男孩眼巴巴地拽着妈妈衣角，晏炽见状立刻加码："这样，买两个竹蜻蜓送您一瓶水！"

等人群散去一波，谭乾蹲在晏炽旁边：“晏哥，你是真牛逼啊。”

“怎么，你第一天认识我？”晏炽掀起被汗水浸湿的T恤下摆扇风，露出精瘦的腰线，"晚上请你吃大餐。"

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谭乾跑去附近的快餐店，把早上带的饭团用微波炉加热。两人就蹲在三轮车后面，就着矿泉水狼吞虎咽。

下午两点日头正盛，晏炽擦了把汗："你看着摊，我再去补点货。"说完就蹬着三轮车风风火火地走了，回来时车上又堆满了泡泡机和发光头饰。

晏炽随手抄起一个兔耳朵发光头饰戴在头上，毛茸茸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他故意冲着路过的女生眨眼睛："漂亮姐姐们，要不要买个同款呀？我戴起来是不是超可爱？"

小姑娘们咯咯笑着，看着这位身形挺拔又能说会道的alpha没几个能招架得住。谭乾在旁边看得直乐："晏哥，你这牺牲色相啊！"

游乐园停止入园前的一个小时，晏炽最后一批货也卖得精光。他计算着手机入账，数着手里的一沓纸钞。

萧寒第九次瞥向手机屏幕，数字从15:59跳到16:00的那一刻，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早上九点入园到现在，肖潇的声音像只不知疲倦的知更鸟，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讲述各个项目有多刺激。

"萧寒，你看这个照片……"她举着手机凑过来，香水味混着发丝蹭过他的下颌。萧寒拉开距离，“肖小姐，你不累吗？”

"啊？"肖潇先是一怔，以为萧寒是关心她，随即露出甜美的笑容，右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是有点累了呢。"

"那出去吧。"萧寒已经转身往出口走去，白衬衫的衣角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萧远山为了搭上肖家这条线，连自己儿子都能当成交易筹码。

"等等我呀~"肖潇小跑着追上来，链条包在跑动间发出细碎的声响。她伸手想拽萧寒的衣袖，却只抓到一把燥热的空气。

肖潇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萧寒，在游乐场出口处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口。这次萧寒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穿过人群，牢牢锁定在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晏炽正蹲在三轮车旁清点钞票，发梢还戴着那个可笑的兔耳朵发箍，在夕阳下泛着粉色的光。他一边数钱一边跟谭乾说笑，眉眼间尽是少年人特有的张扬活力。萧寒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袖口还被肖潇紧紧攥着，布料已经皱成一团。

"认识的人？"肖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声音里带着探究。

萧寒没有回答。他看见晏炽突然抬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朝这边望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晏炽明显怔住了，手里的钞票散落一地。

谭乾弯腰帮他捡钱，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但晏炽已经站起身，兔耳朵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脸上的表情从惊讶慢慢变成了然，最后定格在一个复杂的笑容上。

萧寒突然觉得袖口上的那只手格外刺眼。

谭乾顺着晏炽呆滞的目光望去，惊讶地张大了嘴："晏哥，那不是萧......"

"嗯，我知道。"晏炽打断他，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走吧。"

谭乾不死心地拽了拽他的衣角："真不去打个招呼啊？"

晏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却碰到了那个可笑的兔耳朵发箍。他一把扯下来攥在手里，塑料发卡硌得掌心生疼——刚才萧寒就是看见自己这副滑稽模样了？还带着个兔耳朵在路边摆摊？

远处，萧寒还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后面的人说不要挡路，他才往前走。晏炽把发箍一把甩进三轮车的车厢，转身时三轮车的铁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晏哥你等等我！"谭乾手忙脚乱地追上来，"你认识那个女生吗？长得还挺......"

"闭嘴。"晏炽蹬上三轮车的动作太猛，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没再往游乐场门口看一眼，但后背绷得笔直，像是有人在后面用目光灼烧着他。

火锅店内，谭乾小心翼翼的观察晏炽的脸色，总感觉他看到萧寒以后脸色不太好。

谭乾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晏哥，要不叫上张明远和宋悦吧？人多吃火锅才香。大家AA，吃完你请我喝杯奶茶就行，成吗？”

晏炽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烦躁渐渐软化。他知道谭乾是在变着法儿哄自己开心——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总能敏锐地察觉他的情绪波动。

"行啊。"晏炽终于扯了扯嘴角，“你叫人吧，问问要吃什么，先点上。”他把手机推到谭乾面前，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故意把语气放得很松，像是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沸腾的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晏炽盯着那些翻滚的辣椒出神。他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萧寒陪女朋友去游乐园怎么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在这生哪门子闷气？

总不能是在担心被萧寒看见自己摆摊的样子吧？晏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眼光？从小到大，他晏炽什么时候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晏哥，宋悦说要加份脑花。"谭乾抬头，打断了他的思绪。

"点。"晏炽回过神来，把冰镇啤酒往桌上一磕，"多点些，今天赚了不少。"他仰头灌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那股无名火。

玻璃杯上凝结的水珠滴在桌面上，恍惚间，他想起今天在游乐园门口，他看见萧寒袖口被那个女生拽着时，心里突然漏跳的那一拍。

十几分钟后，火锅店的门帘被掀得哗啦作响。张明远抱着几瓶啤酒风风火火进来，衣服领子都跑歪了；宋悦紧随其后，手里居然拎着个保鲜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切好的五花肉片。

"我靠！"谭乾眼睛瞪得溜圆，"宋悦你妈同意你拿肉了？"

宋悦白了他一眼，利落地把保鲜盒往桌上一放："怎么说话的，都是朋友，吃点肉怎么了？"他边说边麻利地把肉片下进锅里，动作熟练得像个老饕。

张明远已经撬开三瓶啤酒，泡沫溢出来沾了满手："晏哥今天发财了？这么大方？"

"还行，也就六七百。"晏炽把刚烫好的肥牛卷塞进嘴里，

“下次发财带我一个。”张明远作势要来抱晏炽大腿。宋悦和谭乾笑作一团，谭乾刚塞下一块肉，被烫得直哈气也不舍得吐出来。

热气氤氲中，晏炽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装作不经意地瞥过去，那个黑色头像依然安安静静。他仰头灌了半瓶啤酒，冰凉的液体这次终于把心里那点莫名的期待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