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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卫家

清晨,几乎一夜未眠的云萝起来进行梳妆打扮,今日是进门的第一日,自是要和夫君一同拜见公婆的。

小蝶替云萝梳上了妇人的发髻,换上了得体端庄的常服,用脂粉遮住了脸上的疲倦和眼下的青紫,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生机。云萝走出门,卫峥已经在廊下等候,两人在管事嬷嬷的引导下一同前往正堂拜见公婆。

云萝穿过的曲折漫长的回廊,默默地观察着镇远侯府内的情况。内府虽不是极尽奢华,却是一派端严肃穆、规矩森然的气象。侍女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见到她虽然抑制不住眼底的好奇,却也纷纷按照规矩垂首施礼,无一声嬉笑喧哗之声,一看便知女主人治家有方,门风严谨。

进入正堂,云萝低眉顺目,姿态仪容无可挑剔,这是她在病中一年多的时间里逼迫自己刻苦学来的成果。她知道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她,夫君、公婆、族中的长辈,甚至是下人,他们都在观察着她这个出身于冷宫,与皇帝过从甚密的的郡主。

正厅之上,侯爷与侯夫人端坐上位。侯爷眼神清明但清瘦羸弱,不似武将之后,倒有几分文臣的儒雅之气,身体微微倚靠在椅背上,显出几分虚弱。侯夫人林氏面容端和,身姿挺直,眼似藏星,透出一股精明锐利的审视,嘴唇紧紧地抿着,看清云萝的容貌后,脸色明显有了几分阴沉。

云萝上前依礼敬茶、叩拜,礼仪一丝不苟。

卫侯爷接过了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放下了茶盏,手腕微微颤抖,“郡主既然入了我卫家之门,就是我卫家的人了,以后还望修德持家,与峥儿夫妻和睦…咳咳…举案齐眉。为卫家妇之表率。”说完这一番话似乎用尽了力气,苍白嘴唇微微勾起一个客套勉励的微笑。

“是。”云萝声音清晰柔顺。

待到敬茶给侯夫人时,林氏同样浅啜一口,脸上换上了一副慈和疏离的表情,“郡主为陛下义妹,又出身宫廷,自然是通晓礼仪,见识不凡,既入卫家门,为卫家妇,望你日后恪守妇道,娴静守礼,早日为家族开枝散叶,勿负皇恩,亦勿辱没门风。”

闻言云萝心口一跳,再次低头称是,站起身。

身旁的卫峥向云萝介绍家族其他的成员,“郡主,这是长兄卫澈,这是长嫂。”

云萝抬眼看过去,这位兄长卫澈与卫峥容貌相似,相貌端正,只是看起来气质更加古板沉稳,他脸色平静无波,对着云萝点头致意,礼节性地唤了一声:“郡主弟妹。”

身边的是长嫂郑氏,根据宫中嬷嬷之前所言,这位郑氏出身翰林世家,家风极其严谨,如今看去,确是如此,郑氏端庄大方,身姿挺直,扫了云萝一眼,嘴角微微地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展示了有限度的友好,眼神却是冰冷淡漠。

“兄长,嫂子。”云萝恭谨地见礼。

“郡主,这是小妹卫舒。”站在林氏身后的便是卫峥的妹妹卫舒,比云萝年纪略小、待字闺中,面容清秀带着一点单纯的稚气,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新嫂子。

云萝主动点头问好。

“郡主嫂嫂。”卫舒回应,声音带着几分亲切。

侯府人丁稀少,卫侯爷只有二子一女,后面介绍的便是侯府的堂房,卫峥有三位叔父,其中二叔父正是那位军中效力的参将,另外两人在在家中赋闲。云萝分别拜见了几位叔父、叔母,以及各位堂兄弟和妯娌。

众多姑婶妯娌依此与云萝见礼,只是看向云萝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探究、深切的好奇、对于郡主身份的羡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们大多出身于京城名门大族,身世复杂,背景不详却颜色殊丽的云萝天然地被视为了异类。

见礼后,便开始家族之间闲散的问候与攀谈,众女眷们开始还会礼节性地夸赞云萝的容貌服饰,询问郡主府的一应生活。云萝也会简洁礼貌地回应。后面她们便开始谈论起云萝不熟悉的家族旧事,京中贵女们最新的趣闻,言语间自成一体,无形将云萝隔离在外。

到了午膳时,众人依次落座。在侯府中用餐,规矩繁多,食不言,寝不语,碗筷摆放、用餐顺序皆有定规。云萝小心翼翼地观察、模仿着,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整个午膳时分,虽然未曾出错,却也是局促拘谨。她能感觉到众人偶然扫过她的目光,都带着考究和审视的态度。卫峥坐在她的身边,全程保持着礼貌的疏离。他举止得体,会在她需要时,进行提点,需要向哪位长辈敬酒,但眼神交汇时,总是会带着一丝尴尬和回避。

每日的晨昏定省,云萝风雨无阻,从无懈怠,清晨按时向公婆问安,态度恭谨而勤勉。

卫侯爷通常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婆婆林氏态度客套,可话语中仍然暗藏机锋。

“郡主身份贵重,按理说是不必如此的,不过既然嫁到了卫家,寻常人家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是,愿听母亲的教诲。”云萝柔顺地回应。

这天的晨昏定省,云萝敏锐地发现婆婆林氏的有些头痛,眼底也有些青紫,似乎夜间是难以安眠。云萝让姜嬷嬷找出了宫里开过的宁神的药方,将药材按照药方调配后,奉于林氏,并亲手为林氏缝制了一个安神的香囊。林氏掂着药材和香囊,眼神中的审视似乎缓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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