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巍回去的时候,日常训练还有几天结束,最后会整体统一考试计入成绩。
当时大家都已经下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群同学,和许巍打完招呼之后便回去休息了,而许巍还要去找老师销假。
余严的竞赛成绩不算耀眼,大多都是父母拿钱财为他铺路拿下的,但过往的荣耀让他眼高于顶,身旁有好几个和他一样自视甚高、家境优渥的同学,整日里勾心斗角,在背后挖苦那些个落后贫穷的同学,嚷嚷着穷人拉低了竞赛的档次什么的。
小团体里往往受青睐的是那些个“敢爱敢恨敢做”的人,有着成绩与家庭兜底的余严在这混得风生水起,正常的同学都避着他们走。
余严对许巍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心里憋着坏主意好几天,一看见许巍回来便主动找上门来,遣散周围的狐朋狗友,准备好好逞口舌之快。
看出他眼底的恶意,身旁三三两两便离开,有个虎背熊腰的男生学过头落在了后面,几人便合伙钩住人家的脖子拉着他往前走。
男生平日里有些唯唯诺诺,被这么多人围住不免得紧张,额头上布满了汗,洗得发白的裤子上还打着补丁。
两天连轴转没有好好休息,许巍眼里乌青,眉眼之中是藏不住的疲惫,不愿与余严对线。
“哟,回来了?去哪鬼混了?”
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十分不适,许巍皱眉打算去路的另一边。
“你没来的这几天我还以为你是怕了呢。”余严拉住他的去路,继续嘲讽。
许巍一声不吭,默默地推开他的手,再不去销假老师就该下班了,于是便大步流星地向他的后方走去。
没有得到一句回应,余严也不着急,眼中闪过一阵精明,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许巍很快就销完了假,打算回去好好休息,安心备考。
“你家里是不是为你参加竞赛把钱都花完了?都说了,穷人家的孩子少参加竞赛,拿的那点奖金都不够填你这个窟窿的。”说罢,周围的人放声大笑,嬉闹逗趣。
许巍沉肩,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身体现在没有精力让他管这些东西,可他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循声过去,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放声大笑,中间的男孩无措,想要逃离肩膀却被死死按住。
反复多次,他的逃离就像无用功一样。
许巍走到他的面前,脸上的颓丧显得整个人比平日里更冷峻,原本比常人高的身躯走上前去,挡住了路灯的光,一阵阴影压过几个人,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转身瞬间那个男生便挣开他的桎梏,迅速逃离了现场。
逃跑过程中,他的眼睛掉在了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可是他不敢蹲下捡起,害怕他们又追上。
许巍见人慌乱逃走,有些皱眉,冷冷地警告:“好自为之。”
那群人整日里围着余严转,虽然狗腿,但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因此对许巍还是有一些畏惧心理在的,这么多人不能在这个时候寻衅滋事,于是就当吃了个哑巴亏,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巍拖着疲惫的身躯捡起男生掉落的黑框眼镜,镜片裂开,他捡起眼镜的"尸体",放在专门的事物招领处才回去。
林离北这两天除了写题也没人和他说说话,他这人性子淡,平时就跟许巍打交道,无心社交,这段时间还怪无赖的。
林离北不知道他这两天去哪了,不过以他所见八成能猜出他去找徐明若了,注意到许巍满身疲惫,林离北走上前将他的包放好,好心道:“你先洗澡吧,洗完澡方便休息。”
“谢谢。”他的嗓音有些低哑。
等到林离北出来的时候,许巍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许巍的生物钟准时响了,见一旁的林离北还在熟睡,轻手轻脚的洗漱完便去吃早餐和早训。
今天随意套了一件白t,袖子被他刻意挽上去,宽松的裤子让人一点也不紧绷,唯一的亮点便是那双亮黄色的帆布鞋,他正打算去买早餐。
忽然,一个男生慌张跑向许巍的反方向,手里拿着吃了一般的面包,他的路线莫名有些歪扭,加上步伐很快,和许巍直直相撞。
□□与骨骼相碰,男孩手里的面包渣沾上他的白衣上,二人都向后踉跄了一步,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一瞬间,男孩定住步伐,他的眼镜浑浊一片,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人影,他只好眯着眼连忙给许巍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浓浓地担忧:“今天没带眼镜看不清路,真的不好意思了,你没事吧?”
身体还残留着刚刚相碰留下的痛感,许巍看向那个男孩,注意到他看的不太清明的眼睛,他对这张脸有些略微地印象,看见他窘迫的样子,好心开口:“你的眼镜掉在路上,怕阿姨扫走,我帮你放在了失物招领处,不过镜片掉的时候损坏了。”
男孩急忙道了声谢谢便匆忙离开,还未吃完的面包沾上了灰尘,安静地躺在了地面上,许巍衣服上的油渍也没有被注意,他就像一个惊慌失措的逃兵,在平静中溃逃。
想起昨晚他们的冷言冷语,许巍轻轻叹息,弯腰捡起那个面包随手扔进垃圾桶里,衣服上残留的面包渣被他用纸擦干净,打算之后再返回去换衣服。
原本以为与这个男孩再无交集,可明争暗斗织成的密网总是将无辜之人卷入,所有情绪作祟下的人都变得面目可憎。
男孩去拿眼镜的路上刻意向旁边走,找到眼镜的时候,正如许巍提醒的样子,镜片的裂缝像蛛网般蔓延,颤颤巍巍带上之后,眼里的世界虽然清亮了不少,却像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尖锐的画面,那些棱角好像对准了他内心的小小世界。
一时间,内心充斥着委屈与不甘,一种情绪在心中肆意滋生,他拍了拍手心上的灰,将手揣进两腋下,低着头向前走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就像这个充满天才的世界里的小透明,无人注意他的变化,他也不敢去请假,他没钱多坐一次车和去佩新的镜片,青春时期的早熟懂事让他不再愿意麻烦父母,于是他将这一切都隐瞒下来,默默忍受这一切的不便。
无人注意到他的改变,他依然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耷拉着脑袋默默写题,贪婪地吸取竞赛思维,渴望拿到奖金然后补贴家用,将那块满是裂痕的镜片换掉。
另外一块的裂痕很少,使得他打消了换镜片的念头,只为省点钱。
“黄成龙是吧,跟我出来一下。”余严忽然敲了敲他的桌子,语气有些吊儿郎当。
黄成龙虎躯一震,他的声音散发着不好惹的意味,他假装没有听见,意图将原本错位的思绪放回笔尖下。
余严以为他没有听见,重重地敲了敲他的桌子,原本的闷哼声突然变得清脆有力,黄成龙无法忽视,只得抬起头来。
黄成龙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厚厚的刘海将眼睛遮住了一点,眼镜上的裂痕显露在光下。
余严见他一副窝囊样,冷声笑了一声便出去了。
黄成龙跟在他的后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余严单刀直入,将一封信递在了他的面前,信封上写着偌大的三字“举报信”。
这封烫手的信自己不太好送,余严物色了好几天送信人,最后在角落里抓到唯唯诺诺的黄成龙,据他的了解他的家境很差,平时也沉默寡言,在他的眼里,黄成龙就是一个十分好拿捏的人物。
事实上,他确实很好拿捏。
黄成龙没有率先接过这封信,他内心清楚和余严有过节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他惹不起。
“帮我交过去,我给你一万。”余严将事先准备好的条件抛出。
黄成龙咬唇不语,用沉默表示拒绝。
“你很想拿这次比赛的奖金吧?不过你确定以你的这幅样子能在这拿到名次吗?拿了这笔钱,且不说你拿不拿得到名次,拿着这笔钱去伪造个证书你也好回去和你的列祖列宗交代,况且剩下的钱够你配是十副眼镜了。”
见黄成龙有些动容,余严循循善诱道:“你看我能帮你这么多,而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小事。”
余严弯腰在他的耳边说话,声调突然压低:“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举办方,不要透露我的姓名。”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塞进他残破的口袋,见他收下这封信的时候他便放心地离开了,临走之前还拍了拍他腰间的肥肉。
虚荣心作祟的黄成龙被诱惑迷了眼,将钱好生收好,看着手上的烫手山芋,他胡乱放进了抽屉里,打算在晚训结束之后行动。
可是越临近结束之际,他的良心愈发不安,他拿着那封信找借口去洗手间。
黄成龙小心翼翼地将信拆开,当看见被举报人的时候,他瞳孔大惊,随着铃声打响,他手忙脚乱地将信叠回原来的样子,然后放进兜里。
所有人如水流般向出口走去,而他在良心与利益的万般取舍之下,逆水行舟。
[鼓掌]每个人都要好好提防,不要觉得老实的人、接受你帮助的人就会感激你。
黄成龙后面也没有戏份了,许巍只会以牙还牙给罪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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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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