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金口御令,负责押送的官员不敢耽搁,直接昼夜行路,深怕浪费丁点时间。
如此高强度的赶路,武襄王等有武功在身的人都尚觉吃力,更别提娇生惯养的官眷们,病倒病死数十人。
武襄王见状,刚想求情,官员一鞭子甩来,冷声道:“将军还是省点力气吧。没了这些拖累,将军就能早一步赶到京城,说不定皇上的火气就能少一分。”
武襄王闭了嘴。
不出三日,武襄王一干人等被押至京城,收入刑部大牢。
沈铭逸身为刑部侍郎,与众同僚一起,为了审查这个案子,几乎忙得昼夜不分。
越审查,案情就越清晰。
武襄王可谓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几日后,案情书被摆在金銮殿案头,叶梁帝拍着桌子质问驻地知府、巡察大臣,“你们是如何当差的?!”
所有与此事有牵连的官员,全部从重处罚。
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
太子被废后,三皇子借机安插了许多人手入了朝政,此番亦倒下大半。
这些被革职、重罚的官员向三皇子求情,但三皇子府门紧闭,任谁也敲不开。
这些官员走投无路,求门路求到了淑贵妃那。
淑贵妃宫中,每日前来说情、求情的官眷络绎不绝,她推脱不掉,只能相见。但此事太过重大,她也想不到方法,只得赔了笑脸,先拖着。
但如此一来,便得罪了许多人。
“哼!娘娘的说辞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夏侯府夫人站起身,冷笑道,“早知娘娘和三皇子如此会明哲保身,妾身当初就应该和你们多学学!”
说完,夏侯府夫人拂袖而去。
淑贵妃如同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她常年身居高位,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气得粉面煞白,拳头紧握。
“一个小小的侯府夫人,也敢在本宫面前摆架子!”她最终气不过,恨恨地抬手将茶盏扫落。
平梧踮着脚步走过来,轻声道:“娘娘,萧贵妃来访。”
淑贵妃皱眉:“她来干什么?”
平梧道:“那奴婢将萧贵妃打发走?”
“哎......”淑贵妃想了想,挥了挥手,“算了,让她进来吧。”
平梧应声退下。
“姐姐这是怎么了?”萧然走进殿中,看见宫人正忙着打扫茶盏碎片,挑了挑眉。
淑贵妃勉强一笑:“本宫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正让她们收拾呢。”她指了指椅子,“妹妹不必在意,快坐。”
萧然点头道谢。
“前几日我怎么请妹妹,妹妹也不肯来。”淑贵妃看向萧然,目光探究,“如今,妹妹来访,是有何要事吗?”
萧然端起新茶,吹了吹热气,方才道:“姐姐莫怪,我一向是躲清闲惯了的。妹妹知道,姐姐喊我,定是要我协同处理后宫事宜。妹妹实在懒得费心,可不得避着姐姐。”
淑贵妃掩唇轻笑,眉宇间的敌意少了许多。
“妹妹今日前来,的确是有要事。”萧然的神色一正,“武襄王一事被闹得满城风雨,想必姐姐也知道了。”
淑贵妃静静地盯着萧然。
“前几日夜晚,我与皇上正在安睡,忽然一个手持弯月刀的人出现了......”萧然向淑贵妃描述了,叶梁帝刚刚知晓此事的神情。
听后,淑贵妃心直往下沉。但她面上不显,仍笑道:“原来是这样。皇上可是好多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萧然接道:“我观姐姐这里,每日官眷接踵而至。有这么多人帮着出主意,想来姐姐应该是有应对之策了,那妹妹就放心了。”
淑贵妃的笑容僵了僵,没有开口。
萧然站起身,语气欣喜:“既然姐姐这里一切安好,那妹妹就不多加打扰,先告辞了。”
她微微俯身行礼,往门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等等。”
萧然回身,见淑贵妃强笑道:“这茶可是今年新出的,价值千金,妹妹再尝尝吧。”
萧然浅浅一笑。
“你们都下去吧。”淑贵妃偏头吩咐。
待殿中无其余人后,淑贵妃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见她如此,萧然故作惊讶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您并没有想出什么计策?!”
淑贵妃抬眼,缓缓看着萧然,问道:“我有没有计策,与妹妹有何干系?”
“妹妹怎么如此关心?”她逼问道。
萧然愣了愣,犹豫片刻,才道:“昨日,三皇子与我在雨花亭旁边的假山处谈了片刻。他似乎,很留意那日留园之事.......”
她面色踌躇,目含希翼地看着淑贵妃,祈求道:“妹妹想向娘娘求情,能不能求娘娘出面,让三皇子不要再提及此事。”
淑贵妃的唇边,绽放出一个笑容。
她轻柔地拍了拍萧然的手,笑道:“这是自然。只是,话既说到此处,姐姐有件事也要求妹妹帮忙。”
“姐姐请讲。”
“从那日皇上病时,我就知道妹妹是个有主意的。”淑贵妃抬袖,亲自替萧然斟茶,“如今,还望妹妹再帮我出个主意。”
萧然疑惑:“可是武襄王一事?这......姐姐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吗?”
自以为拿捏了萧然的把柄后,淑贵妃的神情真实了许多。她苦笑一声:“妹妹高看我了。皇上为此事大发雷霆,罢免了许多官员。这些日子,无数官眷来我宫中求情,但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瞒妹妹说。”淑贵妃叹气,“为此事,我已经得罪了无数人,受了无数气。”
萧然听闻,沉默了一会,故作为难道:“没想到姐姐的处境,比我想得还要艰难。”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咱们做妃子的,只能试探试探皇上的态度,却左右不了皇上的决定。”萧然道,“但朝中大臣却可以给皇上谏言,这或许能改变皇上的想法。”
“这时候,哪有大臣愿意出头?”淑贵妃摇头。
萧然又道:“那三皇子呢?他是皇子又是大臣,且深得皇上看重,若是由他出面说几句话,想来此事必能转圜。”
淑贵妃错开眼睛,避开萧然的视线,强笑道:“妹妹说笑了。武襄王是三皇子的舅舅,他若求情,皇上定会认为三皇子在徇私舞弊。到时候,皇上一气之下,说不定既会重罚武襄王,又会对三皇子心生不满。岂不是两头不得。”
“姐姐糊涂!”萧然拍了拍桌子,急道,“当然不是让三皇子为武襄王求情。妹妹的意思是,让三皇子为那些被罢免的官员求情。皇上只是被气急了,才罢免这么多人,但朝廷业务繁杂,怎能离开官员?且这些官员都是有才干的能臣,皇上自然更不想他们离开了。”
“说白了,罢免官员只是皇上气急之下的举动。等皇上气消了,看到朝中无人,定会有些后悔。若是三皇子出面,给皇上递个‘梯子’,既全了皇上的面子,给朝中大臣一个震慑,又能让大臣们官复原职。如此,才是两相其好的事。”萧然循循善诱。
淑贵妃神情犹豫,思索片刻,抬眼道:“妹妹说得极是!但是我那皇儿,他明哲保身,闭门不出,明显是不想沾染此事啊。这可怎么办?”
萧然有意停了一会,故作为难,甚至为了逼真,她还站起身,在屋内走了几圈。
见她如此,淑贵妃的手紧紧绞紧手帕。
“姐姐愿不愿信我?!”萧然回身问道。
淑贵妃点头:“自然。”
“好!如今妹妹也算和姐姐在一条船上了,我也就不再遮掩了。”萧然俯身,用手撑着桌子,紧盯着淑贵妃,“恕我直言,三皇子如此明哲保身,看似明智,实则糊涂至极!”
“自古以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今三皇子闭门不出,袖手旁观,或许不会引起皇上的不满,但是,那些能帮他登上皇位的人,他们见到三皇子如此举动,会如何想?”萧然挑眉,慢慢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一点,淑贵妃怕是比三皇子要清楚得多。”
淑贵妃的手悄然握紧了,心中起了轩然大浪。
她深知,皇上再生气,那也只是一时的,但若是三皇子做得太过火,导致人心离散,万一那些人记恨着,再使些绊子,往后三皇子的大位之路可就艰难了。
看到淑贵妃变换的神色,萧然垂下眼眸,不再言语,默默坐回椅子上,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
“平梧。”淑贵妃语调平缓,眼神却十分坚定,“你去将我的金丝凤钗找来。”
不一会,平梧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走动间,托盘上的金丝凤微微颤动,逼真的身形,流光溢彩的点缀,仿若一只凤凰徐徐待飞。
“这是我生下皇儿时,皇上赏我的。”淑贵妃对萧然勉强一笑,随即又对大宫女道,“平梧,你带着这根金钗,亲自去三皇子府!他若是还不肯见你,你就告诉他,本宫要把这金钗还给皇上!”
“是。”平梧捧着金钗,躬身告退。
萧然故作皱眉:“姐姐何必如此绝情?三皇子毕竟是您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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