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愕然:“我没有!”
“没有?你没有告诉皇上,皇上怎么知道的?”淑贵妃面色惨白地盯着萧然,阴狠一笑,“别告诉我,御史台那群老匹夫能手眼通天,知道宫里的事。”
萧然蹙眉:“不是平梧......”
话说一半,萧然心念电转间明白过来,平梧身为淑贵妃的大宫女,深得信赖,怎么会突然指认自家娘娘呢?
见萧然皱眉不说话,淑贵妃冷笑:“被我说中了吧。宫里谁都不是傻子!你若手段了得,我败在你手里也算认命。可你万万不该利用别人的真心!”
“将来风水轮流转时,我就在下面等着看你的下场!”
淑贵妃凄厉的声音令萧然不寒而栗。
她不禁后退一步,日照上前挡在前面,解释道:“娘娘错了。我听皇上说得真真的,是您身边的大宫女平梧告发的您的罪证。”
“若不是她先告发,平梧怎会被拉去慎刑司拷打?”淑贵妃冷笑,“重刑拷打之下,什么罪证逼不出来。”
日照跺脚:“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淑贵妃寒下脸,正要开口教训日照,转角处,忽现浩浩荡荡的明黄色队伍。
那是叶梁帝的随侍。
“皇上!”淑贵妃顾不得再与萧然争执,急忙起身想扑向队伍。
但她的膝盖早已冰冷麻木,加之淋了一夜大雨,浑身高烧乏力,竟连起身都做不到。
萧然看着淑贵妃在积水中挣扎,心下不忍,蹲下握住她的胳膊,扶她起来。
淑贵妃惊讶地看了萧然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睛,打掉萧然的手,往叶梁帝的队伍跑去。
“皇上!”
故作娇媚实则凄厉的声音,远远传开。
叶梁帝的队伍未停一步。
“皇上!”
淑贵妃的背影焦急,步伐凌乱,短短几步路,她数次摔倒在青硬的石板上,溅起无数水花,但她又立刻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叶梁帝那跑去。
终于,淑贵妃接近了明黄色的队伍。
“站住!”侍卫拔出刀剑,冷冷相向,“未得圣谕擅自靠近者,格杀勿论!”
“皇上!”淑贵妃跪下叩首,哭泣道,“臣妾一连跪了三日,皇上都不愿见一面,难道皇上就厌弃臣妾至此吗?”
叶梁帝高坐龙辇之上,四周帷幔放下,把他的面目遮挡的严严实实。
淑贵妃垂泪:“皇上,您厌弃臣妾不要紧,但蓁儿是您的儿子啊!您一手抚养他长大,他什么性子您是最了解的啊!他心地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怎么可能害了废太子性命。皇上明鉴啊!”
风吹过,龙辇四周的帷幔飘起,萧然恍惚看到叶梁帝挥了挥手。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萧然也知道此刻的叶梁帝定是满脸不耐烦。
果然,叶公公一甩拂尘,队伍重新移动起来。
“皇上!皇上你不能走!”淑贵妃扑过去,厉声喊道,“臣妾难得见皇上一面,还有许多话未说!臣妾恳请皇上停步!”
淑贵妃孤注一掷的反扑力气,竟让侍卫们也招架不住,被她闯到了队伍内侧,距离叶梁帝所坐的龙辇仅有一手的距离。
抬龙辇的太监们慌乱之下,脚步不禁晃动,坐在龙辇上的叶梁帝也随之倾斜,差点稳不住身形。
“皇上,您可得抓紧啊!”叶公公着急地伸长手臂护着龙辇。
龙辇东倒西晃,飘逸的帷幔糊了叶梁帝一脸。
“放肆!”叶梁帝大喝。
淑贵妃被这声大喝惊得回神。
侍卫趁机,一脚踢向她的膝盖,将她的手反剪在后。
淑贵妃重重地跪了下去。
叶梁帝一把撩开帷幔,满脸气急败坏之色。他步下龙辇,快步走到淑贵妃身前,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淑贵妃的唇角蔓延出血迹。
“私拦朕驾,致朕受惊,朕看你真是活腻了!”叶梁帝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淑贵妃叩首,幽幽道:“皇上要赐死臣妾,臣妾毫无怨言。但蓁儿无辜,还望皇上不要再猜忌他。”
叶梁帝冷笑:“无辜?罪证清清楚楚,你说他无辜?!”
“他为了皇位,敢杀害兄长,焉知他不会为了皇位,谋害朕的性命!”叶梁帝甩袖,断定道,“如此不忠不孝,又心思恶毒,善于伪装之人,根本不配做朕的儿子!”
“朕也自始至终没有这个儿子!”
淑贵妃浑身颤抖,缓缓抬起头,喃喃道:“皇上何意?”
叶梁帝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你不用再求情了,朕对他够仁至义尽了!朕没要了叶蓁的命,只是褫夺了他的封号,消了他的宗籍。以后,叶蓁不再是三皇子,而是庶人了。”
淑贵妃愣神了一瞬,突然站起来,哈哈大笑。
叶梁帝被吓一跳,侍卫们警觉地抽出刀,对准面前这个满脸绝望的女人。
“皇上,你可真仁慈啊。”淑贵妃眼带讽刺,“蓁儿一向心高气傲,你这样与杀了他有何分别?甚至还让他一生都活在痛苦中。”
说着,淑贵妃目光直视叶梁帝,挑唇一笑:“说到善于伪装,又有谁能比得上你呢?你是没要太子性命,太子不还是自尽了?现在你还想故技重施,要我儿子的命吗?”
“你......”叶梁帝指着淑贵妃,手颤抖不停,眉宇间是被人戳破后的恼羞成怒。
气愤之下,他一把夺过身边侍卫的刀,高高举起......
淑贵妃直直站着,不闪不避。
“皇上!”萧然快步走过来。
“想必皇上刚下早朝,身上定然疲乏得紧,加之正天冷风寒,皇上还是赶快回御书房吃点东西吧。”萧然微笑。
叶梁帝冷冷看了萧然一眼,放下手中的刀,眯起眼睛:“你怎么在这?”
萧然浅笑:“臣妾身为贵妃,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理应为皇上分忧。”
叶梁帝扔掉刀,转身坐回了龙辇,不耐烦道:“那你就赶快把这个疯婆子带回去!再有她拦驾事件,朕第一个不饶你!”
“是。”
望着叶梁帝离去的背影,淑贵妃猛地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日照将淑贵妃背回寝宫。
萧然跟在后面环视一圈,淑贵妃的寝宫比棠梨宫还要破败。
原本大气精致的装饰被人扣掉,扣不掉的,也全被石头砸碎了,满地都是玛瑙宝石碎渣。走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日照将淑贵妃放倒在床上,萧然伸手探了探她额头,触手滚烫。
萧然蹙眉:“我来照顾她。日照,你赶快去请太医。”
日照犹豫:“万一她醒来伤害姐姐怎么办?”
萧然催促:“赶快去!”
日照点点头,飞快地消失了。
萧然走出内殿,好不容易才在角落处找到一个破旧木盆,勉强能装些水。
她打了些井水,端着木盆回到淑贵妃床前。
淑贵妃此时烧得更厉害了,脸色通红,浑身时不时抽搐。
找不到手帕,萧然把衣袖撕下一块,浸湿,盖在淑贵妃的额头上。然后,她再撕下另一块衣袖,浸湿后,不断擦拭着淑贵妃的脸、手等部位。
好久,日照终于回来了。
“姐姐......”日照喘着气道,“太医院没人愿意来。我说淑贵妃危在旦夕,但那群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就是见死不救,无动于衷!”
萧然惊讶:“怎么会这样?”
日照满脸愤懑。
“你把这个拿去吧。”萧然从怀中拿出一根金步摇,“这是当初留园时,淑贵妃赠给我的。我今日本想还给她。现在,你把这步摇当谢礼,给愿意来就诊的太医吧。”
日照点头,接过步摇。
“好”字还没落音,人就消失了。
萧然继续擦拭着淑贵妃的脸颊,但随着她体温一度再上升,这种降温方法已经不管用了,淑贵妃开始说起胡话。
“弟弟,弟弟!别找我!”
“蓁儿!我的蓁儿!”
淑贵妃时而躲开萧然的手,吓得缩成一团。
时而又紧紧拉住萧然的手,落在她胸口处,神色眷念。
萧然有些焦急。
终于,门外有了脚步声。
“太医请来了吗?”萧然朝门外看去。
日照鼓着脸进来,摇了摇头。
萧然神色一暗。
“太医都不肯来。后来我堵到一个落单的年轻太医,本想用武力押着他过来,谁料他竟泣涕横流的下跪求饶,说皇上有令,不许任何人给淑贵妃看病。即使我强行带他过来,他也不会给淑贵妃看病。我没招了,就把金步摇拿出来,问他想不想要。”
“那太医犹豫半响,悄悄递给我几颗药丸,说,只能缓解淑贵妃的病症,救不了根。生死只能听天由命。”日照说着,从袖中抖出小药瓶。
萧然微微叹气,将药放到淑贵妃口中,用水吞服。
吃下药后,淑贵妃的神情安宁了许多,高烧虽然没有退,但好歹神智清醒些,不再说胡话了。
萧然回到棠梨宫煮了一碗白粥,本想再配点小菜,无奈她自己宫中物资也短缺,什么都没找到,便作罢。
她提着食盒走到淑贵妃宫门前,遥遥看到日照朝她招手。
“姐姐,淑贵妃醒了。”
萧然点点头,取出白粥,用勺子搅了搅,抬眼看见淑贵妃正紧紧盯着她。
萧然浅笑:“怎么?怕我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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