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珛等着黄采梦平静下来，才又问她：“祝圆究竟写了什么呢？”黄采梦还在抽噎，她抹掉脸上的泪水，压抑已久的心事倾诉出来，她的整个掌心都湿了，四处找纸无果，因为嫌弃自己的衣服太多灰了，拉起温珛的衣服就开始擦。
“说实话，我当时看得模模糊糊，现在也记得不太清楚，真的，因为，虽然上边说的事情我本身不知道，但直觉上边写的不是什么好事，”黄采梦边说边观察温珛的神色，她担心对方不相信自己。
温珛没什么表情，只是回应着点头。她看出黄采梦的犹疑，便又很耐心地问：“所以是什么事情呢？”黄采梦捂着胸口，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攥着胸口的衣服说道：“是孙芸荳的妈妈周丽雯的事情，她写得很含糊，记得好像有什么，20年前，林冬取的养母，我看不太懂。”
“那你大概猜出是写给谁的？”“肯定是程佩吧？我们四个里边除了她很在乎林冬取……”黄采梦还要说门被推开了，她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到温珛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屏住呼吸观察来的人是谁。
“温珛，你在吗？”随着说话的声音，灯被打开了。原来是许饴糍，俩人皆松了一口气。温珛站起来应声：“怎么了？我在跟黄采梦聊天，祝圆初中的事情。”说着她背过手，拉了一下黄采梦，暗示她不要讲话。
“哦，这样，”许饴糍走近了发现她的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黄采梦的脸也灰蒙蒙的，便皱了眉头，“你又在地上打滚了？你俩打架了吗？”不想多生是非的温珛，身段放得非常软：“对不起，只是话没说清楚。”
许饴糍发现黄采梦故意别开脸，好像不敢直视自己一样，他来这里是因为孙芸荳让他最好过来看看，看来祝圆的死讯让很多人改变了想法。许饴糍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走过去坐下，笑眯眯地问道：“我也想听听看，祝圆的初中。”
黄采梦站在后边抖个不停，她想起这个身影莫名眼熟的原因了，不是因为自己曾经在播音室见过他，而是最近孙芸荳老是去见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尽管没有看见过正脸，还是可以确认就是眼前这个人。
他是为了孙芸荳来的吗？
温珛发现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动静，一转头就看见黄采梦不知为何满头大汗，神情很恐惧。温珛说道:“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这么热，我去把窗户打开。”说完转身去拉窗帘。
外边的自然光播音室里老旧的灯管更让室内敞亮，接着她搂着黄采梦的肩膀让她坐下，她的手没有离开，而是继续放在对方的肩上安抚她：“你再说说呗，挑你想说的就行。”温珛吃掉了她的害怕。
黄采梦抬头看见温珛的表情，突然变得不紧张了：“其实也没说什么......比如，初中的祝圆远没有高中这么能干，当然也做很多事情，但是被欺负着让做的，她包揽了班上的大多数事情。有点奇怪的是一个暑假过去，她就好像完全转换了。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一个假期没有联系。”
“她以前只有你一个朋友吗？”温珛问道。“差不多吧，我也会帮她骂那些欺负她的人来着，不过她总是拦着我，说什么她习惯了，这些事情她处理得过来，说起来她小学就是这样，那时老师喜欢她，罩着她，初中完全变了。”
许饴糍对着事情兴趣乏乏，倒是觉得温珛过于在意了有点，还过滤黄采梦的情绪。
看来他们已经站在对立面上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
校园便利店，程佩注意到有个女生躲在对面的货架偷看自己，但避着孙芸荳。程佩多看了几眼，发现是那个偶尔跟在孙芸荳后边的圆框眼镜女生，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那消息真像鱼雷投进池塘里，炸出来不少东西。
“小豆子，下节课我不想上，想在这里玩手机，你帮我给班上的人说说呗。”程佩走到就餐区，拉开高凳坐下，从缝在裤子里的兜摸出手机。“行，不保证老李不发火。”孙芸荳在收银台又拿了一颗棒棒糖，带给许饴糍的。
程佩从橱窗看着人走远了，才回过头，叫还埋着头的女生过来：“那边的，你找我什么事情？”女生像受惊的兔子，抖了一下，双手握在身前慢吞吞地走过来，她似乎还在纠结之中。程佩叹气，她脾气有些急躁，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磨磨唧唧的样子。
她不拿烦地转身刷手机：“有事快说。”女生嗫嚅，脸一下憋红了：“我，就是，祝圆。”“嗯哼，她怎么了。”程佩手指上的动作停了。女生盯着脚尖，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了：“就是我觉得跟她有关系。”
“有什么证据吗？”程佩摸了摸脸，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明明没什么质问的意思，女生又紧张了，说话又变得结结巴巴：“我，就是，新教学楼，是，是她家里，额，家里承包的。”
“嗯，我知道，小豆子的舅舅。”程佩还知道新建教学楼这个注意就是周丽雯提起的，她还负责了拉投资，抱着势必要成的心里。学校本身没这个意思，因为已经有计划明年修建新校区了。
“你慢慢说，我语气不好没有特别针对你。”难得今天程佩有点良心，平常根本不解释的。女生走到程佩旁边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她整个人放松了一点：“祝圆不是第一次去新教学楼，之前就去过好几次。”
程佩问：“她去那里干什么？”女生咬着嘴唇：“孙芸荳的妈妈在那里，请她去参观吧？我不知道。”程佩脱口而出：“那他们家付医药费就变得很可疑了。”她这么直接把女生吓了一跳，扭头四处看看有没有人听见。
“怕什么？”程佩毫不在意，“还有几分钟上课，你不赶快回去？”“啊，再见。”女生又收到惊吓，站起来赶紧走了。程佩随意挥了挥，她给林冬取发信息：逃课吗？校园便利店。
按下发送键，程佩就将手机反盖在桌面上，林冬取一般不会回消息，同意就直接来了。她支着下巴回想俩人相遇的那天。初三之前，程佩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很有钱，因为她是养在外边的孩子。
转正的契机是她的爸爸多次出轨被原配暴打失去了生育能力，于是程佩成了他唯一的孩子，她的妈妈也借着她上位了，当然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原配不屑于再纠缠了。
甲市就是这么的小，程佩的妈妈跟陈思锐是好朋友，是借着这层关系攀上了陈思锐的初中好友王珍的老公。她和林冬取就是这样认识的。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不光彩的过去，以及永远不能见光的百合花香秘密。
林冬取来了，脸色很差，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走进便利店，径直在货架上找到酸条糖，拿了两条走到就餐区，一条放在程佩的面前，他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有些讨厌，但两个人又“同病相连”。
初一刚认识那会儿，程佩最喜欢跟在林冬取后边，给他惹了不少闹心的事，陈思锐和她的妈妈最喜欢拿他们开玩笑，而程佩那时候傻呵呵的，听不懂话里边包藏的恶意，反而以为是什么好话。
“有事？”林冬取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程佩很想表示关心，但是她知道他不喜欢，只好忍住了。她发出一声叹息，问道：“你真心想要帮温珛？”林冬取握紧了双手，温珛的提议，他终于有了肯定的答案。
林冬取的表情很认真：“牵扯这件事，会让我们惹上麻烦吗？”程佩深吸一口气：“死无对证，他的老公也不愿意这件事情再出什么幺蛾子。顶多，出去避一段时间的风头。”“有时候真觉得太巧合了。”林冬取笑了笑，有些自嘲。
“小豆子想要掩盖这件事情，我觉得她至少是知情人，重点是周阿姨，不确定在里边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可以告诉温珛多注意小豆子和周阿姨。”
“周丽雯现在确实算个好人。”“唉，怎么办呢，牵扯到了之前的事情，那只恶灵，有可能不是陈思锐……小敏怎么样？”
完全是一次偶然，在陈思锐某天烂醉以后，程佩和林冬取发现那具□□里还有一个灵魂，是她刚出生就死亡的双胞胎哥哥。陈思锐这个名字原本是给他取的，女孩应该叫陈小敏。虽然她活了下来，但是不知为何身体虚弱，长到10岁才跟正常孩子无异。
“挺好的。”林冬取周身的气氛又变得阴沉，他害怕有一天小敏会恢复记忆。俩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冬取说道：“温珛没放心过我，我相信她的意图绝不是复仇。”
“我们都对林家毫不关心，”林冬取说着变成了自言自语，“也许用他来换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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