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行云今天起得早一点，有时间坐下来慢条斯理吃个米线再去上班。她进早餐店点餐时，看到陈月盈松了口气:“好，稍等。”
“你今天提前做了饼吗？”暮行云问，“如果做了也给我吧，我微信转你，到时候带去给我哥吃。”
“……不好意思，今天没做。”陈月盈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停了停，“我现做就好，很快的。”
“那就麻烦你。”暮行云意识到今天的陈月盈不太对劲，一直背对着她，“你是哪里不太舒服吗？”
“嗯……有点。”
“抽空去医院看看吧。”暮行云嗦着米线，含含糊糊，“小毛病有时候会出大问题的。”
“……我知道，谢谢。”
好不容易等暮行云走了，陈月盈才敢转过身，看着她俏丽的背影逐渐远去，眼眶一酸，又慌忙转身抹掉淌出来的泪水。
明明只过了一两天的时间，他和暮行云有可能的一生却已经结束。他没有脸面再去面对这个仰慕了很久的女孩。刚成为邻居的时候他就知道，暮行云幼时家境艰难，如果不是还有父兄支撑，完全没办法走到现在。她能成长为一名医生，必定付出了比他人百倍千倍的努力，以往她最煎熬的时候，陈月盈没能遇到她，陪伴她度过那些时光，已然是不可挽回的遗憾，他原本至少是有机会在未来与她携手，如今却自己断送了这个可能。
暮行云不会接受一个品行有瑕疵的丈夫。酒后乱x，为了弥补过失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延续了错误，就算暮行云能包容，他也没有脸去面对暮行云。**时铺天盖地的洪水卷去，留给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恨。
吴长柏在他走之前和他提出了告别，他倒是没有再计较那个晚上陈月盈的失礼，相反，还客气地道了谢，说这段时间在他家里承蒙他的照顾。这个一贯在家横行霸道的小祖宗突然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客人一样拘谨，陈月盈反而不太适应，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需不需要帮忙。
“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吴长柏多说两句话又恢复了本性，“我惹了点麻烦，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会被注意到，到时候反而会连累你。”
“为什么不——”
“报警啊。”吴长柏提前预判了他的想法，不过也不奇怪，对他一个市井小民，能想到的最好的靠山也只有警察了，“那当然是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吓着了？”吴长柏看他不说话，笑道，“省得你胡思乱想，我就直说了，我是偷渡来的，没护照，一查一个准，找警察来更麻烦。”
陈月盈这才放心：“那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如果有什么麻烦——”
“下次有麻烦就不来叨扰你啦，陈老板。”吴长柏道，“你救我一条命，这事儿我还是能记住的。就算回报不了，至少不能再给你添乱。”
陈月盈晚上关店后回家，家里果然已经空空荡荡。吴长柏把厨房里给他留的饭菜吃掉，就潇洒地离开了，他倒是不担心吴长柏会拿他什么东西，一方面他天性善良不把人往坏处想，一方面，吴长柏真想卷款潜逃早就逃了，何必等到今天还正式跟他打个招呼。又回到孤身一人的生活，一切却已经天翻地覆，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家人之间血脉相连的默契，平时除了惹麻烦基本不会打电话的三弟居然打了过来。陈月盈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去接，他都做好了家里又有什么事需要他擦屁股的准备，对面却是三弟雀跃的声音：“哥！我有好消息跟你说！”
“让我说！让我说！”
“谁说不都一样吗！”三弟把小妹手里的电话又抢回来，“我来说！小妹提前参加了学校升初中部的考试，考得比六年级学生还高！”
“老师说我可以跳级去读初中了！”小妹在旁边积极插嘴，“还能免学费！哥，我厉害不？”
陈月盈肩上一直扛着的担子一下轻了些许，但最让他欣慰的不止这件事——这件事只要让小妹亲自来说或者父母说一下都可以，但三弟坚持自己来打电话告诉他，是因为这孩子也意识到自己闯祸让哥哥烦心了，他想着暂时做不出什么好消息，至少能做个传达好消息的人。
不管这弟弟平日里多能惹是生非，他是真心喜欢，也真心依赖陈月盈这个哥哥。
“还有还有，那个骂你的傻卵——”三弟意识到自己说了脏话，赶紧把话说下去转移注意，“他管不住嘴又去说别人，碰到刺头啦，连着好几天出门就被混混围，现在已经休学了。”
“别幸灾乐祸，不关咱们家的事。”陈月盈笑笑，“这也是个教训，行事别冲动，三思而后行。”
“哥你就是太善良了，那孙子没少嚼蛆，挨打不是活该吗？”三弟又有点尾巴翘起来，好在他意识到自己是来报喜的，任务已经完成，把电话丢给小妹，让她絮絮叨叨继续说去。
跟家里人聊了会儿杂七杂八，陈月盈心情稍微振奋了一些。烦恼不会消失，但至少这一刻，它被暂时抛到一边，家人的存在就是如此，在最低落的时候提醒自己尚且有归途，和沉甸甸实实在在的血缘相较，其他都成了庸人自扰。最后跟妹妹说了句再见，他挂掉电话，发觉屋子里还有另一个铃声在振动，刚刚跟弟妹说得太投入，完全没有发觉。
他走进卧室，发现居然是吴长柏的手机，已经开机放在床头，他第一反应是吴长柏发现手机忘在他这里打电话过来问，自然而然地接通：“喂？”
对面立刻挂断。陈月盈不解，随即想到，吴长柏跟他说过，不能随便动他的手机，更不能开机，他可能只是确认一下手机在陈月盈这里，担心通话久了会被发现。
然而不到一分钟，门口就被人叩了两下，陈月盈虽然诧异他为何来得这么快，但也无暇多想，拿着手机打开了门。
那只堪堪留了百分之五电量的手机，仿佛专门为这通电话留着。李闯戴着手套翻了翻，空白得像刚出厂，什么数据也没有。拿去给手下做了简单的指纹鉴定，也只有两个人的指纹：陈月盈、吴长柏。
陈月盈头上被蒙了黑色的布袋，整个人被牢牢按住跪在地上，他不敢挣扎，嘴里堵了块布，只能任人宰割。李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问：“搜出来什么没有？”
“吴长柏没留下什么东西。”
“那他呢？”
“搜出来了证件和现金，别的也没了。哦，对了，还有套和润滑油，还有这个，我也拿不太准是什么。”
李闯只看了一眼就大笑起来，搞得对方莫名其妙，笑够了才解释：“走后门的！这人是吴长柏的姘/头。”
“姘/头？”几个小弟都是面面相觑，“老大，这人——”
陈月盈的长相暂且不说，反正没有第一眼就让人留下印象，说明不过尔尔。关键是他常年在外操劳，皮肤黝黑，人高马大的，吴长柏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看上一个比自己还壮的。大家对同性恋的联想还停留在娘娘腔的级别。
“怎么，没见过口味重的？”李闯毕竟见多识广，用鞋尖踢了踢陈月盈的身体，“再说了，关上灯不都一样吗，也就黑了点，别的没什么。”
“你们不知道，同性恋口味重得很，光是娘们儿一样的才不合胃口，他们圈儿里流行什么猪啊熊啊的，越壮实越好，你们看这个，胸还挺大呢，g起来不也挺爽的？”
小弟们纷纷捧场地赔笑起来。李闯笑着笑着就发作了，一脚把陈月盈踢倒：“说吧，你男人死哪去了。”
旁边人把手伸进头套，拿掉布块，陈月盈被他踢中胸口，疼得登时眼泪流出来，哽咽道：“我不知道......”
李闯一脚踩在他胸口，隔着鞋底感觉到陈月盈被压迫逐渐急促的呼吸：“吴长柏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跟他没关系，他、他受伤了，我只是——收留......”
“吴长柏在哪里。”
“他没说过......我真的不知道——”
“最后一遍。”李闯缓缓地，一寸寸压下去，像碾死一只挣扎的小虫，“吴长柏在哪里？”
“放过我吧。”陈月盈已经分不清是蒙着自己的黑布，还是因为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我还有父母，弟妹要养......”
李闯面沉如水，把腿撤下来：“继续审，硬的没用就用软的，不是喜欢男人吗，把他轮着弄一遍，还不交代就再来一遍。”
陈月盈剧烈地挣扎起来，李闯视若无睹，坐回原位把玩着吴长柏留下那只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月盈痛苦的嘶喊逐渐变为欲念交织的喘息，他才从手机里抬头，交代道：“趁他爽的时候再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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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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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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