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金斯夫人一行三人带着那个名叫科里的小男孩魂不守舍地回了农场。萝丝小姐披了一件外套守在一楼,听见外面的动静一下迎了出来。
“爱丽丝和肯恩呢?”她看着四人疑惑地问,“这个小男孩是谁?”
然而三人面色如土,默不作声地进了屋子。
萝丝小姐见状,赶忙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水。玛莎和珍妮进了屋子,魂不守舍地在厨房找了个位置坐下,母女两人紧紧依靠在一起,像失了智一般一言不发。
哈金斯夫人的目的倒很明确,她冲到电话面前拿起听筒,想拨动号码的手指又停了下来,她想要打给镇上的警察局,却没想好要说什么。
是要说森林里有个被自己养的猎狗咬了,可能已经死了的男人?还是说森林起火了,里面有个被烧死了的男人……
她思虑良久,又跑到院子四下转了转,才终于拨通了警局的电话:“你好,这里是特利先生一家管理的农场,我们是借住在这里的孤儿院的人……我们注意到远处的森林起火了,看方向是沃森顿爵士家的猎场,那里住着一个退伍老兵,是一名中尉……”
“……不,我们没有靠近森林,那有些远。”
“我们也不知道森林里有些什么,那是私人领地,我们不确定里面是不是有人居住……”
“……但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来看看!那火让人不安。”
“……好的,好的,好的。”哈金斯夫人神色不明地挂了电话。
萝丝小姐立刻凑上前问:“发生了什么?我看见那边很远的地方有些亮光,你说是森林起火了?警察怎么说?”
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角落里像母鸡和小鸡一样依偎在一起的玛莎母女俩,又压低声音问:“那母女俩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带了个小孩回来?那是谁家的孩子?”
哈金斯夫人只回答了前面的问题:“警察叫我们通知周围的居民注意火势,注意生命和财产安全。他说他们会通知镇上的消防局过来看一看,不过大概也拿山火没有办法,听天由命吧!”
萝丝小姐点点头:“警察说得也没错,可你怎么……好像很希望他们能来处理火灾的样子。”
哈金斯夫人看上去很是纠结,她又思虑良久,叮嘱萝丝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今晚可没出过门……我们只是半夜发现了远处森林的火灾。我必须……我现在必须得去沃森顿家的府邸一趟,我得跟爵士谈谈!”
说着,她就重新裹紧了外套,拿起电筒又要往外面去。
萝丝小姐莫名其妙,她看着那对母女和那个小男孩道:“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叫今晚没有出过门?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别管他们,等我回来再说。”说完,哈金斯夫人就打着手电筒冲进了夜色里,留萝丝小姐一脸郁闷。
然而哈金斯夫人没离开多久,门又被敲响了。萝丝小姐打开门,只见门口站了一个穿黑色薄风衣、头戴圆顶丝绸高帽,手里拿着一根手杖的陌生男人。这打扮有些违和,圆顶高帽是几十年前的绅士们的打扮了,丝绸帽子和他身上的薄风衣也不搭配……高帽下面露出了一头洁白的头发,但观他面容,却是一名中年人。
“晚上好!小姐。我在找一名叫……”陌生男人看了看手里的一张白纸,像是一份文件,说:“叫科里·菲尔的九岁男孩。”
来人话听上去很客气,但动作却非常不礼貌,他不待萝丝回答,就直接进了门,越过萝丝往屋里走,甚至还顺手关上了门——
门外面好像还飘着一个白色的奇怪东西,绝对不属于这个院子。萝丝想要细看,却被合上的门打断了视线。
要不是这个陌生男人直接进屋是一件更为紧要的事情,萝丝非得打开门好好瞧瞧那是个什么东西!
萝丝小姐生气地追了上去:“嘿,你怎么能这样不请自来……”
男人很平静地答非所问:“我知道他在这里。”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厨房,看见了餐桌两头各自坐着的母女俩人和小男孩。
他几步就跨过去蹲在小男孩面前,语重心长地说:“你好,科里,我想以你的年龄,你也应该意识到你今晚干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那个名叫科里的小孩一动不动,仿佛没看见眼前多出来一个人。
“唉。”男人见状叹了一口气,嘀咕道,“我又不是教授,也不是教育家,随他去吧。”
于是他换了一副面孔,轻松地慰小男孩:“科里,别害怕,今晚的一切都会过去,待明天早上醒来,你会发现你的生活与往常没什么两样,今晚的一切这不过是你做的一个记忆模糊的梦境而已……”
说着他就抛下那个一言不发的小男孩,将目光移向手里的那份文件,又看向房间里的大人:“很好,和他待在一起的三个诺玛尔女人。”
他伸出手指,对屋里的三个女性指指点点。
萝丝小姐生气地叉着腰,这动作可真不礼貌。而且,只有刚学算数的小孩才会这样数数,一个大人做这样的动作真是奇怪。然而接下来她就顾不得对方的礼数问题了。因为陌生男人举起了手里的手杖,她这才注意到那根手杖顶端竟然是一颗硕大、漂亮的湛蓝色宝石。
“笃笃笃——”
窗户突然传来一阵规律而整齐的敲击声。两人寻声望去,萝丝小姐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在敲窗,就见男人走过去打开了窗户。一只黑色的乌鸦往他手里吐了一封信件,麻利地飞走了。
刚刚还温文尔雅的男人肉眼可见地阴沉了脸。他粗鲁地撕开信封展开了一张白纸,没看两眼就又生气地团在手里。不只如此,他还砰地一声大力合上窗户,惊得屋里的其他人神经虚弱。
“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加班了!好吧,好吧,让我们速战速决!”说着他又高举起他的手杖,蓝色的宝石发出了柔和的白色光芒,充盈满整个屋子。
萝丝小姐是被“砰”的一声关门声给惊醒的,她发现自己披着外套,跟玛莎、珍妮一起待在厨房里。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墙上的时钟已显示现在快凌晨两点了。
她不由得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很疑惑,她看向另外两人,问:“都这么晚了……我们还在厨房……干什么?”
玛莎和珍妮也一脸迷茫。
玛莎立刻责备地看向珍妮:“珍妮!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珍妮心虚地垂下头,突然,她大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啊——我的鞋子——我的裙子——为什么这么脏?”
…………
沃森顿爵士家的花园里。
爱丽丝正心急如焚地试图教查理用魔法灭火,然而查理就像一个蠢货一样。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查理是一个马上就要上七年级的学生了,可他的魔法水平居然跟一年级的小孩差不多。他施出来的泉水魔法用来浇花都嫌不够,更别说烧了两层楼的熊熊大火了。
爱丽丝又试图教他使用气象魔法。气象魔法可以召唤出太阳、月亮、或者会下雨的乌云等。这是二年级时照料魔法植物就需要学会的咒语。
然而查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召唤出一朵和布莱克差不多大小的乌云,还没飞近房子上空,就被烈火蒸发掉了。
“用力一点,让云朵更大一点,你想想那么大的火,你需要多大的乌云去下一场暴雨?!”爱丽丝烦躁地冲查理吼了出来。
查理也火冒三丈:“我已经尽力了,我又不是像你们那样的天才。不是谁都像你们一样,轻轻松松就能将一个魔法学得又快又好!”
“这不是天才不天才的问题!你——”爱丽丝面对这个废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甚至都怀疑那燃烧的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别人,查理为了让那人不能活着出来,故意装傻充愣!!
肯恩隐晦地扯了扯爱丽丝的胳膊,爱丽丝不耐烦地转身望去,却见肯恩面色苍白地凑头过来,轻声道:“他在那座不能用魔法的塔里被关了很多年……”
爱丽丝耸然一惊。沃森顿中尉说,只要在那座塔里呆久了,就会永远失去魔法。他们家很多小巫师,从发现到治疗,要不了几个年头,甚至都不会轮到他们去安格拉缇上学。
也就是说他们在十二岁之前已经不是巫师了。而查理,据说是他们中间病情最顽固的那一个……
爱丽丝心有余悸,怜悯地看着举着魔杖还在不停尝试的查理。如果那座塔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那他可能永远也使不出威力稍微强大一点的魔法了。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就要蔓延到建筑的另一端,爱丽丝扯回思绪,面对眼前的难题。
他们之所以让查理来施魔法灭火,是因为只有查理成年了,他可以随便使用魔法。可如果这火就是灭不掉,继续烧下去,这整栋房子都要淹没在火海里。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召唤出自己的魔杖杵在地上,轻声念咒语。
以魔杖为中心,一股雾气竖直朝天空涌冲而上,在屋顶上空凝结成了遮天蔽日的乌云,一场倾盆大雨猝不及防地就从高空降了下来。不只是起火的房子,整个沃森顿爵士家的府邸、花园,以及外围的树林,都被笼罩在了这场暴雨之中,所有人在一瞬间被淋了个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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