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等到第二天早上，提香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康斯坦人已经不见，想来大抵是看书去了。
虽然从提香的角度，他宁愿康斯坦斯不要这么有热情。
尽管略显草率地过了一晚上，提香也不允许自己灰头土脸地去找康斯坦斯，只得勉强按下心中的迫切去收拾打扮。
在动身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到了图书馆的场景，刻意带了一身更学者气、更文雅的服装，这一套便此刻完美地派上用场。
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后，提香才终于动身去找人。
和自己的恋人在书柜间相遇似乎是一种尽管俗套，却依旧动人心弦的桥段，从前他一定对这种桥段嗤之以鼻吧，如今竟然在脑海中不自觉带入康斯坦斯的形象，想象他会在书柜间和自己**。
他加快了脚步，用龙类敏锐的嗅觉捕捉空气中康斯坦斯魔力的轻微逸散，像在追猎自己的猎物。
只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闻到了属于别人的气息，而它的主人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和康斯坦斯极近地靠在一起。
康斯坦斯从清晨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教廷相关的区域附近，他自觉自己醒得算早，却没想到还没等他看多久，伊底里克就出现了。
“从上学的时候，您应该就知道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常识，想找书应该问问管理员，”他指指自己，极为礼貌地说道，“所以，阁下想看什么？”
康斯坦斯无法反驳这一点，只是他宁愿跟对方保持一点距离，毕竟他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提香第一次见到他像自己打招呼时，就是一副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
尽管如此，伊底里克也确实是一个相当敏锐的贤者，也对此地相当熟悉，他带着康斯坦斯在书柜中转了几圈，一边走一边把他挑到的书扔给康斯坦斯。
接到这些飞过来的书并不算难，康斯坦斯觉得这也许是对方的戏弄，却不得不皱着鼻子忍下来。
等到伊底里克扔书的频率逐渐降低时，康斯坦斯觉得是时候退回到一个彼此装作不认识的社交状态了，伊底里克却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了一样紧盯着他，直到康斯坦斯不得不僵硬地转身回来。
“阁下，您有什么话对我说吗？”眼见跑是跑不了了，康斯坦斯便试着和对方聊聊，最好能让对方打消利用自己激怒提香的打算。
“你是他的情人吗？”伊底里克问得相当干脆。
真敢问啊。康斯坦斯心里犯着嘀咕，差点被掏心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就敢开始八卦对方的感情生活。
“......不是。”他微微扬起一边眉毛，答道。这下伊底里克便不是很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说反话。
他只能走近了点，微微眯着眼睛观察康斯坦斯神态的波动，康斯坦斯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忍耐，对方或许是看书把眼睛给看坏了，自己当然得对半瞎有怀有些许仁慈，便只能通过身体上尽力后仰来维持距离，
而在这无形的交锋中，由于提香的脚步迫近，康斯坦斯在反应过来之前就退了一步，拉开和伊底里克的距离。
对方显然对这脚步声没有他熟悉，注意力还停在康斯坦斯退后的动作上，结果下一秒就被提香抓着领子提了起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宝塔袖的衬衫，配着棕色的马甲，极好地勾勒出一丝赘肉也没有的腰线，而袖子处的蕾丝本是为了修饰手臂线条的柔软，却由于他的动作露出了过于硬朗的手臂。
不过他单手把人提起来的样子也和他这身搭配的风格南辕北辙就是了。
康斯坦斯被自己的吐槽弄得想笑，只能通过微微移开视线的方式来努力克制。
“视力不好的话，需要我送你一副眼镜吗？”提香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然而他努力的后果是让他显得更阴阳怪气了。
康斯坦斯忙拍拍提香的手臂让他把人放下来，伊底里克的脖子上仅仅是有点红，还不太严重。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提香，对方尽管来得气势汹汹，下手竟然意外地收了力。
感受到康斯坦斯的视线，提香少有地不想去看他。
知道他来了，第一反应竟然是把凑过去的伊底里克推开，这算什么，算康斯坦斯非常了解他悍妒的本性？
继续看他的书好了，早知道就不巴巴地凑过来。
只是话又说回来，难道伊底里克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龙的目光缓缓落到伊底里克身上。
在他眼中，康斯坦斯身上很好地继承了教廷纯净、宽容的一面，即使他自己觉得自己“叛逆”，而在提香眼中，这恰恰是他纯净性的体现。
和他相处过的人一定会爱上他的。
明明看出了康斯坦斯和自己的亲密，却不知道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还在这种情况下勾勾搭搭，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提香自认为有足够理由给对方一个不痛不痒的教训，来强调他们之间应该保持的社交距离。
如果康斯坦斯知道提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一定会押着他去圣池里净化一下脑子。
只是此刻他注意力集中在给伊底里克丢治疗法术上，等手上的动作完成，才快步走到提香身边，想安抚一下，然而提香的步子比他大得多，在这样的距离下，康斯坦斯只得小跑两步。
“你生气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去。”他抓着提香的胳膊。
提香挣了一下，康斯坦斯便只能抓着他的袖子。
“你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他也不是诚心想给康斯坦斯甩脸，对方做出点要挽回的姿态，他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了。
康斯坦斯歪了歪头，没搞懂他逻辑的样子，毕竟提香现在在他看来就是有点生气了。
“你知道我过来了，第一时间竟然是把那魔女推开，”他没有看康斯坦斯，姿态上却不再呈现抗拒的姿态，任由康斯坦斯把他转回来，“你料定了我会生气。”
他终于抬头，面上尽管努力维持着平静，眉头却微微蹙着。
康斯坦斯这才明白过来他不高兴的点，然而他面对这种情况多少还是显得有些慌乱。
提香总是那个更从容、更难以捉摸的，如今这样直白的情感阐述便显得相当难得，像这条巨龙对他翻起了柔软的肚皮。
是因为爱情魔药吗，它给了提香袒露心声的安全感。
理性上他明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宽慰提香，只是一种更汹涌的感情淹没了这个念头。
他该关注那些腐坏的水果，却控制不住地被意外产生的酒香吸引了注意力。
康斯坦斯大着胆子捧住提香的脸，笑意止不住地从那双漂亮眼睛的眼底中溢出。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像是打破上位者伪装的得意，或者让他尊敬的师长在走下讲台之后因为情感而不得不向他低头的快意。
提香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唤起他的征服欲。
他的目光落到提香抿住的嘴唇上，感觉到来自自己口腔中的痒意。
提香的眼神闪烁着，看得出他尽力想维持刚才那个忧郁的、沉浸在感情中的表情，只是他捕捉到了康斯坦斯神情中的渴望，也为这份渴望所感染。
像是一根干燥的、摇曳的麦子，遇到了在田野中跳动的火星，风将它裹挟至此，又极其幸运地允许它保持燃烧的最低温度。
他觉得自己心中的那根麦子开始燃烧。
胸腔里能感受到扩张的饱胀，逐渐急促的呼吸似乎让喉咙里的温度下降了一点，而心脏的鼓噪就像是那个永不停歇的风机，他的四肢百骸被注入了过多的激情，急需接触来为自己降温。
“唔唔……”康斯坦斯被亲上来的时候还没调整好呼吸，只得努力把提香往外推来防止气短。
明明是康斯坦斯先勾着他亲，先推开的也是他，提香想。
想通过这么敷衍的亲吻就把这件事揭过去未免太没诚意了。
按照人类的习惯，亲吻似乎是恋爱关系中重要的一环，既然已经完成，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进入下一步了？
他的目光落到康斯坦斯的脖颈处，那里的青筋跳动着，证明康斯坦斯也并不平静。
“我们回去。”康斯坦斯说。
由于康斯坦斯已经拿到了进出地脉的钥匙，提香回去时的速度便得以提高了不少，虽然感觉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某个不可言说的原因。
康斯坦斯难得的有些心虚，他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他内心中理性和激情在拉锯着，将他从两个极端中反复拉扯，这来源于他自身的不坚定，最大的受害者却是被戛然而止的提香。
甫一落地，提香什么也没和他交代就消失了，康斯坦斯便也不急着探寻对方的去向，而是趁着这个时间收拾从伊底里克手中带来的书。
吹了一小会儿风已经足够让他的理性回归，于是他意识到一个让他神经紧绷的事实：他记得自己并没有跟伊底里克交代过来意才对。
康斯坦斯闭了闭眼睛。
提香跟他交代过什么的可能性不小，只是伊底里克的反应和这点对不上，他们之间不算熟悉，而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反而更耐人寻味。
像伊底里克交代过什么的那个中间人一定同时熟悉他和提香。
不对，也许不是熟悉他，而是了解“康斯坦斯在尝试解决圣枪的问题”。
康斯坦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球，再起身时已经无暇关注逸散在房间中混着水气的粉玫瑰香味，他急需梳理自己的关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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