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
他们按照塞布尔约定好的时间到达，对方早已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从遇见你开始我就感到奇怪，”提香先开了口，“我感应到的地脉淤堵离此地还有不短的距离，难为你特意把我们引过来。”
在他说这个话的时间内，金色的法阵已经在他们驻足的地方展开，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施法痕迹，塞布尔也清楚地知道她已经踏入提香的领域，然而她的注意力却依旧密切关注着康斯坦斯，没有分给提香一点。
“没关系。”康斯坦斯安抚性地拍了拍提香的手背，“是我没有跟你交代，这也是我插手教廷事务必须走的程序。”
他需要给塞布尔一个交差的理由，以帮助她在回去的述职报告中得以免责，而“在战斗中落败而被对方所胁迫”就十分合适。
除此之外，他相信作为接任者，作为他昔日的同窗，塞布尔心中一定有着诸多的疑问，还有针对他个人的、也许不那么正面的私人恩怨，这些都需要一场交手来得到一个暂时的收尾。
圣枪在塞布尔手中显现，它甫一出现，提香就能感受到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气场，这支枪对魔力的破坏程度实在让人难以忽视，磁场仿佛都被它搅乱。只凭这一亮相，便可以看出塞布尔对圣枪的掌握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进步得很快。”康斯坦斯还有闲心评价，紧接着也在手中投影了索尔甘扎。
这可谓算得上毫无保留，提香知道他在日常训练时并不会有意模仿索尔甘扎独特的能量流动，然而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把仿制品竟然也能做到和本体的威势相差无几。
索尔甘扎是一把规格相当大的武器，枪身长度已经超过了使用者的身高，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武器使用起来应该属于大开大合的重武器，而康斯坦斯仅仅单手就能随意的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
他摆好了迎战的架势，塞布尔也同样如此。
一抹弧光破空，带起嗡鸣的气浪，这道攻击被康斯坦斯轻巧地躲过，他顺着躲避的动作，带起枪身，在塞布尔的收势时以极快的速度袭去。
而她也以不逊色于康斯坦斯的反应速度躲开，用圣枪的枪身接住了这一击，甚至有几分要在角力中胜过康斯坦斯的架势。
而康斯坦斯并没有选择正面和她在力量上一较高下，索尔甘扎真品的枪身强度还是远远强过他拟造的这个，正面硬碰硬并不是他的优势所在。
而塞布尔也同样明白这一点，依靠着枪身的强度逼得康斯坦斯必须硬接她的攻击，猛烈地攻势一度要把康斯坦斯压入下风。
只是康斯坦斯对武器的熟练终究比她要更高一筹。
哪怕没有亲手操纵，凭借着短兵相接时感受到的力量，他明白枪身金属的柔韧极限究竟在哪里，塞布尔必须用更多的力量来控制震颤着的枪身，防止被康斯坦斯击落武器、
就当她以为这场较量会陷入单纯体力和力量的对拼时。康斯坦斯却极其巧妙地卸掉了力，结束了这一回合的交锋。
康斯坦斯微微提了一下枪，换了个起手式，这一个微小的姿势改变却让塞布尔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
提香对此也饶有兴趣，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识康斯坦斯正儿八经地出手了。先前他们二人的交锋还停留在白刃战的状态，康斯坦斯仅仅是试探塞布尔和圣枪的磨合程度，接下来才是二人正儿八经对决的重头戏。
首先燃起的是火焰。这火焰的温度并不算高，更像是由光构成的，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塞布尔必须双手握住枪身才能挡下这一击，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康斯坦斯上挑时产生的三道金色的枪影。
塞布尔猛地朝他蹬了一脚，勉力拉开距离，转枪弹开了这些虚影，借助它们对冲时产生的火花朝康斯坦斯急速接近。
她的临场反应极快，提香也不由得赞叹她强大的控制力，而作为她对手的康斯坦斯只得后仰来躲避这一道致命的戳刺，然而他的平衡也就此被打破。
而塞布尔的下一道攻势已经出手，他只得退后一步，甚至极为大胆地松开了枪身。
塞布尔也以为这是这场对决的收尾，然而，康斯坦斯对圣枪相当熟悉，这一松手并没有让圣枪被击飞，反而由于惯性贴着他腰身旋转，接下了这一招，最后正正好好落在康斯坦斯左手的掌心。
“.......这种时候还是让人很恼火。”塞布尔说，雷光从她握住枪身的手开始蔓延到整个索尔甘扎上。
仅仅是落下的电流是无法击中康斯坦斯的，塞布尔清楚这一点，她必须尝试一些更激进的方案才有可能胜出。
康斯坦斯发现她开始咏唱后也没有急着打断她，也同样开始为自己的法术蓄势。金色的咒文环开始一圈一圈地在他掌心里叠加、聚拢，在塞布尔幻化出雷弓的同时，仿佛积蓄到了极点，开始急速扩散。
这是她第一次试着把圣枪纳入自己的法术，长弓仅仅是作为法术的发射器而存在，却也在施术时颤动不止。
接着康斯坦斯感觉到蓝紫色的准心瞄准了自己，随着圣枪起手式再一次摆出，他唤出了数支金色的□□，随着他枪尖所指，和塞布尔的准心遥遥相对。
塞布尔松开了手，索尔甘扎发出的破空声振得她耳朵有些痛，或许还流血了，只是此刻她无暇处理。
箭矢经过的轨道上叠加了数个圆形法阵，每穿过一道，这一箭的力量便得到一次加强，直到穿过最后一个，此时离康斯坦斯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只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这片战场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然而，箭光马上就要触及地面，她已无暇后悔。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箭矢上的滚动的流光停滞了，随即，仿佛有什么东西击穿了箭心，维系箭身的法术像空心蛋卷一样融化、溃散，在塞布尔尝试重新将它们编织起来之前，咒文便被绞了个粉碎。
康斯坦斯的衣服被高温烧焦了边缘，直面这一击也让他有些狼狈，但也仅仅是有些狼狈。
“.......你是怎么做到的？”塞布尔落回地面，弯腰拾起落到地面上的索尔甘扎，还是做了些检查，圣枪毫发无损，“圣枪应该无法切开我的法术才对。”
“很惊讶吗？”康斯坦斯笑了，挽了个极轻巧的枪花。“我也不会毫无进步才对。”
“那还是太可怕了点。”塞布尔无奈地笑着，尽管来之前就对自己很难赢康斯坦斯这件事有所了解，真正交手时感觉到的无助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精神打击。
明明已经非常努力，却仍然无法让对手感受到同样的压力，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糟糕。
而对于那一箭，尽管无法直接破坏，那一瞬间里法术脉络的震颤已经足够他解析塞布尔的法阵，便知道应该从哪里钉入圣枪才能摧毁他们。
这同样也是他第一次用这个演算法术，产生的结果也让他相当满意，便下意识回过头找提香。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和提香四目相接，对方抚掌，无声轻拍了两下当做夸赞。
提香本就密切地关注着康斯坦斯的动作，看着他如何灵活地腾转身体，在枪锋之间舞动，以一种娴熟的方式运用着战斗技巧，提香看出他还融合了自己所传授的法术。
任何一个老师都会为自己学生的进步而感到欣慰的，对提香而言也是如此，更不用提这个聪明的学生还是自己的恋人。
而在他们交手的时候，提香也顺道简单布置了一个休息的角落，天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毯子和靠枕，还极为妥帖的在一张小几上放好了茶水和点心。
“绿色盘子上的都是你的，小姑娘。”他客气地说。
塞布尔感谢过后便坐下休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康斯坦斯身边的男人。
他究竟是如何在两位圣枪使对战的余波中毫发无损的？如果康斯坦斯选择硬接那一箭呢？他究竟对康斯坦斯的信任到了怎样的水平？
缪泽林说康斯坦斯成了一条龙的学徒，现在她对这个说法不由得有些怀疑，有哪个法师会给自己的学徒做这些准备，还时刻关心他的状态，不继续当驴使已经是他们有责任心的体现了。
回忆起早些年还在光明海的时候，她和康斯坦斯的交流也不算多，或者说所有同窗对康斯坦斯保持了一种很微妙的距离，这不算奇怪，因为当同龄人出类拔萃到有些夸张的时候，自然而然也不会把他划入到自己人的范围内。
至少他现在有一个能说话的人了吧，她想着。
“感觉有点太过度了。”康斯坦斯大口喝水，丝毫没有糟蹋提香茶叶收藏的自觉，对方也纵着他。
“什么？”提香感觉也不是很在乎他到底在讲什么，只是随口回应，为的是不让他的话落到地上。
康斯坦斯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了他没有一丝一毫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才放弃跟他沟通过度保护这一点。
毕竟不能辜负提香认真的准备嘛，他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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