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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05

疫情警报在惊蛰这天正式拉响。

早高峰的地铁口严重拥堵,测温仪闪着红光,消毒水气息渗进羊绒围巾每一道纤维。

真正进入地铁等候区,人人都守着防疫一米线的安全距离,疏通无比,有条不紊。

就像疫情带给无需负重前行的普通老百姓的,很难说苦难压倒性的大于轻松。每天都不顾他人死活的看准时机,挤上沙丁鱼罐头似的地铁,低头就可以啃到对方的煎饼果子、菜卷鸡蛋卷……变成沙丁鱼。相比之下,有座有空的地铁,更能让人减少日复一日通勤的窒息感。

甚至林祎青失眠一宿,破天荒坐下,差点睡着了。

公司行政和后勤一大早就给各个部门消毒,每张工位都放了免洗洗手液,钉钉大群开始每天定时的健康码打卡。

组里的同事在小组群里狂转热搜:“金价突破620每克”“90后成中风高发人群”“主张每周工作40小时”“中科院院士谈隐身术”“毒贩潜逃6年生4娃”“上班1年瘦20斤,10年后竟成了骨灰盒”……属于是终于疯了。问就是把握最新互联网动态,工作,都是工作。

实习生大胆开麦:“组长,现在疫情这么严重,我们干脆线上办公吧。”

“周一开会我帮你问问吴总,好不?”

“好啊!”

“好毛啊!吴总不把我一脚踹出来都对不起他回回开会开空调。”

实习生嗷呜,林祎青安慰他们:“我们就干好自己的活,然后周末——哎,总有休息的时候,没逝的。居家办公会有的、会有的。”

一片哀嚎。而他皮一下很开心。

失眠带来的副作用随着时间推移持续。林祎青吃了药,却没有对耳鸣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伴随着持续性耳鸣微妙的出走。

吃过晚饭,稍微好一些——饱满的牛肉粉端上来时,他拍了照片,发现无人可分享——大概这是无功无过的现代人,至暗至孤独的时刻。

仔细想想,能不厌其烦地听他讲废话的,只有白清。但翻翻聊天记录就知道,她其实并不经常回应。

就只是不反驳,发几个表情包,他都会自我洗脑,她这是愿意听他聊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林祎青回到酒店,洗完澡早早躺上了床。他点进微博,刷了会就觉得无聊,现在真是屁大点事都能上热搜,然后随手发了张牛肉粉,配文:【老板,要一碗牛肉粉,不要牛肉,不要粉】

切回微信,对着消息列表翻来划去时,发现相亲相爱一家人里,已读的最后一条是上周老爸问他修遥控器的工具在哪。

林祎青回了头,又发了牛肉粉照片,然后老妈就在群里发起了视频通话——三张大头齐刷刷出现屏幕右下角,都是被拉失真的半张脸。要不说一家人呢。

他爸问他怎么这个点才吃饭(南方吃饭一向比北方早),他妈看到他没戴口罩一惊一乍,林祎青一一解释,给二老环照四周,他们都对酒店环境满意,叫他随身带瓶酒精,注意消毒,减少非必要外出,没事别到处跑……总之,比他的废话还要废话,林祎青听得耳茧都出来了,甚至能预判到自己说完某句话后,他们会接什么。

爸妈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守着四平八稳的日子,对人事持有恒定认知,却又奇妙地兼具豁达通透,天塌下来,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不算大事。在他的记忆中,他们争执的次数屈指可数,连脸都没红过几次。他先是以为全天下的爸妈都不吵架,长大后又晓得不吵架的感情必有端倪——但爸妈一直乐呵呵、甜甜蜜蜜的,对于经营好这个小家庭,他们乐此不疲,十年如一日,让林祎青感觉自己不仅男大不中留,还是个彻底的情感废物。

父母的相处模式和人生态度,构建了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成为他从小就没有离家闯荡的念头来源,以及无论朋友怎么劝“男儿志在四方”“年轻时要多看看世界”……他都窝在南京岿然不动的精神支柱。

他认为只有缺乏食物、寻找配偶的鸟才会远走高飞,朋友说他是蜜罐里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少爷。

事实上,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完全离开爸妈,但说了可能要被骂妈宝男,所以他一直都表现的精神独立,无论看条件,看性格,都是一个随时想飞就飞的人。

凡事都有临界值,或许有朝一日坚持不住了,情绪就会像开闸的洪水,说发疯就发疯了。

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爸妈结束视频通话,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三人互道晚安挂断后,林祎青准备听妈妈的话,早点睡了。

关了灯,头挨到枕头时,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就是耳鸣。

尽快他做了点睡不着的心理准备,但这副作用来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有点想哈哈大笑。

眼睛也不知道闭了多久,最后一次看手机时,凌晨四点一刻,他还醒着,他一决定不睡了,二决定请病假,就说水土不服,大家公认的都知道。最多把他当弱鸡。无所谓,当就当。

林祎青等到早上八点给老板请假,然后在组里说了一声,大家出于礼貌,纷纷表示下班抽空来看他。人家很懂礼貌,他不能不懂,全给婉拒了,并且祝他们摸鱼快乐,但不要摸的太狠,不然就会体验到什么叫欠的总是要还的,很快群里一片片齐刷刷地“收到”——人类的本质,复读机。

他经常打游戏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跟着妙语连珠的网友复制。

不用上班,躺在床上,林祎青觉得确实好像轻松下来了。但离谱的是,再过半小时,他就真的整整两天没睡觉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昨天熬到八点头晕眼花,今天熬到八点横冲直撞,真能活啊,直接给他进化掉睡眠了,他不死谁死啊。

大清早当然没困意。他把窗帘拉严,又戴上眼罩,听着白噪音和冥想。

中午出门去买了睡眠软糖和褪黑素,下午两点去医院挂了个睡眠门诊,在医院睡了三个小时。医生说他是心理方面的多一点,建议他多转移转移注意力,别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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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清晨,阳光照进眼睑。

林祎青腾地起身,唰地全部窗帘一拉,顿时黑暗降临。

iPhone初始闹铃催命符似的响,他蒙头睡大觉。

日上三竿,他换了衣服出了门。吃过饭,去朝阳公园买糖炒栗子,卖糖葫芦的摊贩隔着N95闷声提醒他扫码。

长椅上晒太阳的大爷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甩手锻炼的弧线里飘着零星京片子。虽然他本人在着装上差一点,但刚来的时候冻耳朵,买了个毛线帽子——帽子一套,口罩一戴,公园长椅上一瘫,完美融入。

他边晒太阳,边看麻雀蹦跳着啄食栗子壳,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刚过下午五点,地铁站就已经人满为患,迎来晚高峰。

作为社畜,林祎青真情实感:早晚高峰就是一种玄学,跟时间关系不大,没有什么时间段是人不多的。疫情哪能阻挡社畜,社畜真正的命在钱上。

他不赶时间,老老实实且遥远地站在防疫一米线上,被若隐若现的消毒水气味侵入鼻端。

人潮汹涌的地铁站,女生坐在公共等候区。

白炽顶灯照在她的身上,像是命中注定的出场。

她依旧穿着白色直筒羽绒服,硕大的黑色粗体的英文LOGO横贯全身,总是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他不肯承认,但根本掩盖不了最近一切丧失行动力的心烦意乱,都根源自她。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觉得可笑。

很可笑。尤其担忧最可笑。

她当惯了众星捧月的女神,内核远比他想象的强大,怎么会因为长相自卑?哪怕她现实里如此普通——不,她甚至不一定觉得她很普通,她可能觉得自己就是照片里的长相。

如果这样一个人告诉他“我很失望”,他大概率会说“你是我女朋友,不是我妈”或者“你哪位”,而不是真的开始思考该怎么改变自己让她满意。

为自己不值吧。

女生依旧是虎背熊腰的低头族,她的手指飞快点动,不知道是哪个亲友、男友,哪条鱼塘里的鱼,让他想起那个表情包:多聊几个怎么了,我又不是聊不过来。

只是他们知道,他们对面的女神,在现实中,浓密大眼变小眼,高鼻梁变没鼻梁,连口罩都遮不住她脸很大吗?

这不就是纯诈骗犯吗?

没有人不是普通人,他也是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非要在网上把自己包装得特别完美?诚然当今互联网人均985和神颜,不过度吹捧无法引起关注,但本质上都是精心剪辑之下的包装,脱离了网络,绝大部分人都不是这样的,这道理很难懂吗?

假如她能从一开始讲明,可能她长得并不好看,那么他一定会说,他也并没有多会挣钱。即便最后两个人奔现失败,至少过程真诚,没能跨越现实,并不代表以前就是假的,那就值得。

可现在呢?她所谓的界限分明,究竟是她有原则,还是她要密不透风地隐藏自己现实中真正的样子?

他知道他一定会走上前,所以他现在不想动。他更清楚的知道,北大和这条地铁线南辕北辙。林祎青从微信里找到组内刚好北京高校在读的00后实习生:【北大封校了吗?有个亲戚小孩在。】

实习生输入又输入。

“即将进站”的播报声,平淡无奇的重复响起——女生却毫无预兆地起身,转眼身影就没入了人群。林祎青几乎是下意识地踏进了离他最近的站点出入口。

疫情防控下的北京地铁,长廊得以穿行,隧道灯在车窗上划出残影,行驶速度快到神智都难以跟上。他借过,口罩边缘随着轻微的喘息翕动。

她彻底消失在眼前。

一站、两站……地铁门开开合合,人上人下,林祎青始终在走神。

那个临界值好像终于到了,支撑他身体的只有扶手,而支撑精神的,好像也就是一部小小的手机。

下一刻,身前拥挤来一个人,突破安全距离,隔着两拳,像是靠进了他的怀里。

林祎青愣住。

她头顶的发旋微微炸毛,长发披散过整个肩膀,散发着洗发水的香味;齐刘海不太规矩地毛糙着,被她向后薅了两把,叠在一起;她依旧是素颜,戴着一副木质色的圆框眼镜,像是用来装饰的平光镜,比之前那副好看得多。

她扶稳后,头就没抬起来过,捧着手机,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也许是晚上降温,她看起来有点冷,一直在握指尖,但又一刻不停地在打字;她想借助弹力将毛衣袖子拉过手背,但今天的衣袖显然不够长,几次都很快缩回去,她就放弃了。

——他手机里存了很多张她的照片,最喜欢的还是2019年,带着偏色滤镜的模糊稚嫩;那时候还流行韩式平眉,她是他见过毛毛虫眉毛最好看的人。因为发质问题,她一直没有烫染过头发,始终是纯黑。20年她剪了短发,说是新年新气象,看起来特别像高中生,她好像真心喜欢他的夸赞,留了一年多的短发,之后她一直是及肩短发。所以他不知道,原来现实中,她已经留起了快到腰的长发。

……

林祎青身体紧绷,却一动也没有动。

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甚至她光是靠近他,他就已经偃旗息鼓,为他的恶意编排,跪地求饶。

也许在这个疫情迅猛的时代,想见一个人真的要经过很多考验和等待,所以他心甘情愿地为她放慢脚步。即便她构造了一个精心的骗局。

所以他真的……挺蠢,挺活该的。

播报声响起,地铁即将到新一站。

某种温热的压力瞬间消失——她转身朝着开门方向走去,发梢擦过他握着扶杆的手。他的手机屏幕也在此刻亮起。

罗寿:【组长您好,抱歉才看到消息!我刚刚帮您问了一下,北大没有封校。现在疫情其实不算严重,北京的大学基本都没封校,我们学校也是!】

……意料之中。她只是不想见他。

发来的照片视频是假的,健身是假的,轻度近视是假的,封校也是假的……那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呢?喜欢他是真的吗?哦,她已经说过他们性格不合了。

她有没有一个瞬间想要告诉他真相?某个瞬间,因为欺骗他而感到难为情?

他很少在网上发脾气,因为现实中他习惯了少说多做,也就意味着他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当然少有脾气。但这不代表他没有,他就得一再退让。

被骗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到头来被质问指责的是他,被甩的是他,被□□虫上脑的还是他?她为什么不好好地审视审视自己,她有一点让人上床的**吗?

列车减速进站,轰鸣声与机械女声一同响起,地铁门缓缓开启。

好啊,都尾随到这了,那就居心不良吧。他敢承认他算个变态,那她敢公之于众她的真实长相吗?

盛满的水终于溢了出来,被欺骗而习惯隐藏的无名怒火终于迟来浮现,林祎青不再像个傻子一样忐忑不安的杵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而是大步流星,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跟我去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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