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养它？”
沈知墨知道自己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说很冒昧，看到阿嘤和女子相熟的模样，再看女子虽穿麻衣，但举止无不透着尊贵，想必也是一户好人家养出来的，再差也不会比自己差了。
自己这儿米缸都快翻不出几粒米，再加上一直卧病在床，田地里的菜叶子早就枯死了，鸡也饿得消瘦。
阿嘤此番餍足的样子，定是女子将它照顾得极好了。
既然阿嘤跟谁都此番亲密，那她不愿意阿嘤跟着自己吃苦。
也不愿意自己白白掏出一颗心，腾出位置，付出多余的情感。
沈知墨的眸子深了深，摇了摇头，阿嘤再怎么通灵性，但终究不是人。
没有人那么多七情六欲，没有人那么多的情感。
人和动物，终究有别。
温蕴虽是累了，但耳朵竖得高高的，一听沈知墨竟然要将自己送人，立马跳了起来，怒视着地上的二人。
“嘤！”
温蕴哼唧了几声，发现沈知墨不理会自己，立马从睡窝中蹦跶了起来，跑到沈知墨身边，死命咬她的裤腿，以示不满。
死脑筋，自己不就是离开了几天，现在就想摆脱自己了？
离开沈知墨，她哪来信奉！
不对，信奉不是关键，沈知墨想抛下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温蕴从没想过沈知墨会抛下自己，自己都为了她街头卖艺，甚至仙力被榨的一滴都不剩。本想着回来就冲沈知墨撒娇，谁知道迎头一棒，给她敲得脑壳发麻。
还未被贬下凡时老君掏出了许多灵丹妙药哄着自己变为原形供他玩乐，甚至凝出仙力就只为揉她宝贵的狐狸毛，这番她都未曾愿意。
现在自己只是为了要一点信奉，化为人形照顾沈知墨，就日日夜夜在街头供人揉搓。
沈知墨居然这样还要抛下自己！其心可诛！！！
温蕴咬着裤腿不过瘾，直接一口咬上了沈知墨的腿肉。
几日不见，沈知墨瘦了。
原本结实的身子遭了这一趟后明显的单薄了许多，原先男子款式的麻衣更显得宽大，空落落的裤腿拍在腿肚子上，走起路来就像是两根竹竿一样在裤腿中摆来摆去。
瘦而不柴，平肩窄臀，也挺好。
就是需要养养。
温蕴舔了舔嘴唇，松开了嘴，下意识的舔了舔落下牙印的腿肉。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时烨带点好吃的回来，给沈知墨补补身子。
“你看它这样是想跟我走的样子吗。”时烨轻笑，果然带孩子都不容易啊。
沈知墨注视着喜怒无常的阿嘤，一阵无言，就连时烨何时走的也不知道了。
阿嘤是生气了，面上堆起的绒毛可以看出，狐狸圆溜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肥嘟嘟的脸上，所有绒毛恨不得都挤在眉头以示不满。
但现在好像又没那么生气，蓬松的毛似乎没那么紧实的蹙在一块，只是小眼珠子流露出哀怨与不满。
阿嘤有什么好不满，自己才应当不满。
自己不过是进山三日，阿嘤可是离开了十几日。
沈知墨越想越生气，自己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过路人，不过就是偶然捡到阿嘤的人，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所以阿嘤才能离开的那么自然。
虽然，是自己让阿嘤等不到就离开。
可阿嘤当真离开了，沈知墨还是会很不开心。
小小一只狐狸为了气势上与之匹配特意跳上了桌子，与坐在板凳上的沈知墨平视。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让步。
沈知墨倒是意外，平日里阿嘤最善撒娇，有事没事就知道撒娇骗自己，可今天倒是头铁，一声不吭，就是这么静静地注视着。
“反正你跟谁都是跟，何必跟着我，我看你这十来日玩的挺开心，窝都懒得爬了。”沈知墨可没忘了刚回来时阿嘤是如何懒散地躺在别人怀里，任由着别人将它送上睡窝。
平日里王芳来揉阿嘤的脑袋，没少被阿嘤龇牙咧嘴的恐吓，而今呢，那女子摸脑袋的动作何其自然，阿嘤甚至还乖巧地蹭人手背呢。
“呵！”沈知墨思及此，更是怒火中烧。
她和狐狸较劲，有什么意思呢。
但就是不爽阿嘤的轻浮，随意。
暗下决定，阿嘤离开多少天，她就不理阿嘤多少天。
温蕴纳闷了，有人服侍自己有何不好，能偷懒就偷懒，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又没让沈知墨伺候自己，怎么这人还生气了。
反倒是自己，一颗热心，还没来得及献，都快被沈知墨接二连三的冷脸扑灭了。
“嘤！”
温蕴从桌子上跳入沈知墨怀中，既然沈知墨也想服侍自己，自己就大发慈悲给她这个机会。
沈知墨看到阿嘤钻进自己怀中顿时眉头一松，想着阿嘤还是那个阿嘤，喜欢对自己撒娇的阿嘤。可一抱起阿嘤，她立马发现阿嘤好像重了，看样子，这十几日跟着那女子定是吃好喝好。
难怪流连忘返，不归家。
“过来干什么，重死了。”
“嘤嘤嘤！”温蕴立马又怒视沈知墨，无论是人还是仙，都是极为在意身形，尤其是爱美的狐狸更是对美貌格外在意。
“说你还来脾气了？”沈知墨嘴上凶着狐狸，可手却没有松开，抱起狐狸，放到面前闻了闻，扑鼻全是青草的味道，“一身都是别人的味道。”
“？”温蕴怎么感觉这句话特别奇怪，但硬要说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
思来想去，就只有那夜沈知墨也带着别人的胭脂味出现在自己身边时，她也是这么抱怨的。
灵光一闪，温蕴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气味划地盘了，原来被别人侵占地盘是这般滋味。
也就是说，沈知墨觉得自己地盘被占了，现在在表达不满？
温蕴顿时怒气全消，得意地挺起脑袋，看吧沈知墨还是想自己的。
“在乐什么？”沈知墨静静地看着美滋滋抖成筛子的狐狸，哀怨的小眼珠不转了，反而波光粼粼，笑意盎然。
温蕴口不能言，直接舔了舔沈知墨的手，以留下自己的气味。
沈知墨不喜欢自己身上有别人的气味，那她也不喜欢沈知墨身上有陌生人的气味。
虽然现在沈知墨身上多为药味，但隐隐掺和着孙二娘的气息。
她也不喜欢。
“不干净，别舔。”沈知墨放下狐狸，拍了拍狐狸的嘴，以后要想个办法让阿嘤改掉舔人的坏毛病。
沈知墨知晓阿嘤缠着她不愿跟他人离开的时候，心底莫名的开心，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美滋滋地吃着米。
此刻阿嘤明显讨好的态度更能让她心下一软，先前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不要离开我。”沈知墨小声地说道。
温蕴耳朵动了动，点了点头。
自己哪舍得离开这么虔诚的信徒哟。沈知墨每天能给自己提供信奉，这样积少成多，她就可以化为人形了！
温蕴觉得自己的算盘打得极好，只要留在沈知墨身边，那她信奉就不用愁了。
沈知墨看它小骄傲的样子，忍不住亲昵地亲了亲狐狸的脸颊。
温蕴看着傻笑的沈知墨，被突如其来的一亲羞红了脸，好在她现在是狐狸样子，看不出脸红。
沈知墨，怎么占自己便宜！
她可是冰清玉洁六百岁的小狐狸！
长那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轻薄过！
温蕴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她的小脑门，气血翻涌，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奴的。
直至她想从沈知墨怀中逃走时，下意识的变出双腿，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浑身仙力充沛，随随便便就可以化形了。
只是亲一下，就可以那么多仙力？
温蕴心生满意，顿时原谅了沈知墨偷亲自己的事情。
沈知墨看到怀中乱动的狐狸，估摸着是抱太久无聊，狐狸想回睡窝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将狐狸放下地。
温蕴还未来得及思考是不是亲亲可以光速提升仙力，就看到沈知墨想要将自己举离，立马挥舞着爪子扒拉在沈知墨的脸上。
小小的狐狸嘴，哆的一下子亲了上去。
沈知墨一怔，比小嘴巴更先亲上的是狐狸鼻子。
狐狸毛飘在鼻前，瘙痒难耐。
沈知墨慌忙将狐狸举开，忍不住哈欠了一声。
“胡闹。”
沈知墨吸了吸鼻子，抽动面部时感觉有一丝刺痛，伸手一抹，面上隆起了一道淡淡的红痕，约莫是刚刚狐狸爪子挠下的。
湿漉漉的鼻头沾着水渍，分不清是狐狸的什么水。
沈知墨嫌弃地看向温蕴，自己亲狐狸脸颊和狐狸亲自己还是不一样的，感觉阿嘤主动亲来，有种脏脏怪怪的感觉。
可惜温蕴没看到沈知墨对自己的嫌弃，满脑子想的只有她的仙力哪去了。
不对啊。
温蕴陷入怀疑，怎么这回一点感觉都没有？
温蕴又挥舞着爪子试图亲上去，想看看是不是刚刚亲得太短暂了，所以没感觉到？
温蕴十分喜欢那种仙力冲昏头脑的感觉，醍醐灌醒。
有了被偷袭经验的沈知墨侧头躲避，果断将狐狸举开，双手一松，狐狸屁股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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