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从未觉得沈知墨的床硬邦邦，难以入睡。
可现在变成了人形，只是用手一撑那床板，都觉得硌得慌。
翻来覆去的温蕴压根就睡不着，可耳畔听着沈知墨清浅的呼吸声，又觉得格外催眠。
要睡不睡的，尾巴又蠢蠢欲动，像以往那般缠上了沈知墨的腰间。
嘿嘿嘿，手感依旧，还是不错的。
温蕴侧身躺着，目光落在沈知墨脸上，似乎沈知墨没休息好，眼底乌青一片。
温蕴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眼袋，软软的，跟狐狸爪子触碰的感觉，很不一样。
狐狸爪子触碰沈知墨的时候，许是肉垫子太厚，总感觉像是隔了一层薄膜。
而且总是需要克制着爪尖，生怕一个用力，就在她身上留下划痕。
以往一个肉垫子一挥就糊在沈知墨的脸上，直接将眼睛遮住了，哪能像现在这样，精准地触碰眼袋。
沈知墨的触感。
软又紧。
软绵绵的触感，紧致的肌肤。
沈知墨感受面上一阵瘙痒，迷糊间全然忘记了狐狸走失的事情，以为是不睡觉的阿嘤又从睡窝爬到自己身边胡闹，下意识地摸索了一番，找到缠绕在腰间的尾巴，低声呢喃道：“阿嘤……”
跟沈知墨相处久了，只要一个动作，温蕴就知道她现下是什么状态了。
沈知墨一开始睡着的时候都是浅眠，会让狐狸趴在自己的肩窝睡觉，不让她压住胸口。
手就不安分地搓揉狐狸毛，任由绒毛穿过指缝，丝滑顺畅，蜷蜷倦意。
现在显然是进入了这个状态。
平日都是狐狸形态，沈知墨摸了也就摸了。
温蕴高低得高兴地凑过去缠着她多摸几下。
可现在温蕴是人形，一个成年女子背后竖着根尾巴，格外敏感。
尾巴传来绵细的触感，痒又爽，可惜半昏睡的沈知墨力道轻柔又浅尝辄止，只在尾巴中段抚摸，根本就缓解不了尾巴根部的痒意。
“坏女人。”温蕴小声道，将尾巴绕得更紧了一些，试图将尾巴根部送入沈知墨手中。
其余的尾巴纹丝不动地压在沈知墨的肚子上，像给她盖了小被子，遮住肚脐眼。
还是本狐以德报怨。
沈知墨偷偷撸自己尾巴，自己还帮她盖肚子。
酥酥麻麻地触碰让温蕴不由自主地颤动，化成人形后感官变得格外敏感，尤其是沈知墨爱不释手地一直来回揉搓，搓得温蕴忍不住想要撒娇。
一撒娇，就想往沈知墨怀里钻。
她本来就是娇气之物。
可现下，高大的身躯很难向沈知墨撒娇。
手长脚长，手伸过去半张床的位置都没了，谈何缩在沈知墨怀中。
温蕴万分懊恼，自己的人形怎生如此高大。
她竟比沈知墨还高，这般高大，一会儿沈知墨睡熟了怎么抱自己睡觉！
沈知墨玩弄尾巴的手速越来越慢，显然快进入到熟睡的状态。
当沈知墨熟睡时便会翻身，将狐狸从自己肩窝抖下去，尾巴当做被褥，夹在腿间，半蜷缩着身子，死死搂住狐狸。
一人一狐便像是契合的拼图，凑在一块。
温蕴侧目，舔了舔嘴巴。
寻常这个时候，她是可以趴在沈知墨的肩窝睡觉的，软软的，可舒服了。
都怪这般庞大的身子。
温蕴偷摸地控制仙力，缩不回尾巴，她还缩不动身子吗？
“变！”
身体渐渐缩小。
最先开始变化的是四肢，纤长的五指变成了肉墩墩的爪子，眼看着一切都朝着温蕴想要的形状变化而去。
可爪子出来了，却是巨大版的。
“……”
坏了。
她当真太久没变成人形了，控制不好仙力。
巨大版的爪子怎么都变不小，越急越乱，越乱变得越糟糕。
“我再变！”
不仅变不回五指，温蕴一顿施法下来，身子还是人的身子，面上已经变成了狐狸脸。
沈知墨听着耳畔一直嗡嗡作响，迷迷糊糊地醒来，侧着脑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狐狸脸。
顿时吓得脑子都清醒了，揉了揉眼，确认面前是一张狐狸脸，阿嘤。
只是阿嘤好似脸变大了，是不是自己凑太近了？
“阿嘤！”沈知墨刚开口，视线顺着脸缓缓望去，顿时瞳孔地震。
不是她与阿嘤睡太近了。
而是一个女子脸上神似阿嘤。
狐面人身，显然是妖怪。
“你！”
沈知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巴掌拍到了脑门上，昏睡前只依稀听见几个字。
“睡！”
“消！”
温蕴惊得一身冷汗，好在她行云流水地操作，先将沈知墨拍晕了。
蓬松的狐狸脸都被冒出的冷汗打湿了，显得整张脸耷拉着，很不开心。
该死，怎么就变不小。
温蕴不死心的继续尝试，压低了声音，动作轻微，“变！”
沈知墨藏有心事，总是睡得不踏实，反反复复醒来几次，几次又被温蕴一巴掌拍下去继续睡。
狐狸窝固然舒服，但最舒服的还是沈知墨的怀抱。
温温暖暖，随着匀称呼吸略微起伏的胸脯好似摇篮曲一般，哄人入睡。
“就这样吧，我累了！”
温蕴变到最后，终于变成了个大概合适的体型，手脚皆是肉垫子，脸又是狐狸脸，偏偏身子怎么都变不回去，只好这般将就着堪堪缩进沈知墨怀中。
本来就饿，烤鸡都没得吃上一口！
还折腾了那么久。
温蕴有些委屈地埋首在沈知墨怀中，不过能睡在沈知墨怀里，多少抵消了一些不满。
可还没睡多久，沈知墨又开始呢喃，“好热。”
来回倒腾的温蕴蹭得沈知墨胸口一阵热气，偏偏狐狸绒毛一缩钻进了她怀中，将热气牢牢锁在胸前。
分明是神仙，本该不怕热的温蕴忽然感觉喉咙发紧，视线直勾勾地看向沈知墨被自己拉扯开的领口，吞咽了下口水。
蜜色的肌肤凹凸有致的锁骨从松动的衣襟中露出，燥热未退，好似股蜜汁排骨。
温蕴隐隐约约闻到了香味。
“热……”
看吧，是沈知墨热了。
自己才好心帮她的。
温蕴的爪子不安分地勾动着衣襟，想看看沈知墨还藏了什么好吃的。
原本合身的衣物被她勾得松松垮垮，蜜色的锁骨也在不断地磨蹭下泛起了红光，燥气裹着
丰盈更是呼之欲出。
似乎有一股甜香。
“？”
温蕴爪子一松，精巧的小爪子蜷了蜷，蓬松的小脸盯着松开的衣襟若有所思。
狐狸鼻子顶了顶露出的肌肤，甜香瞬间钻入鼻子中。
越往里头顶，香味越浓。
“嗯……”沈知墨感觉胸口痒痒的，下意识地哼了出声。
已经分不清沈知墨到底是要醒还只是梦呓，温蕴抬起爪子准备熟练一拍，管她睡还是醒，拍了就是睡。
“莫要拍了，再拍下去，我都怕这凡人成痴儿了。”
“你怎么进来了？”
温蕴两只小耳朵竖了起来，从沈知墨怀中探出了一双眼。
分明她已布下了匿息咒，可这臭老虎怎么闯了进来。
“就你那点雕虫小技，骗骗凡人得了。”时烨站在门口，道：“山里最近太吵了，我也要搬过来一起住。”
“不行！”温蕴不假思索拒绝了时烨，“你那么大个人，屋子的床哪够你睡，我自己都不够睡。”
温蕴现在和沈知墨睡在一张床上都觉得异常拥挤，何况时烨身高体长，人又强壮，老王头屋里的小床哪堪重负，指不定睡上去就塌了。
“我自己睡那边，你跟沈知墨住不就好了，喏，就像现在这样。”时烨指了指床上纠缠的两人。
手环着手，腿缠着腿的，好不辣眼。
“那也不行，你自己再去买一套院子。”
“说到这个……”
“嘘！你把她吵醒了！快离开！”
温蕴感受到怀中的人呼吸开始紊乱，显然有要醒来的前兆。
时烨撇了撇嘴，安静地走开了。
温蕴变回了人形。
她其实很想一巴掌拍下去让沈知墨彻底忘了狐狸算了。
但又怕沈知墨彻底忘了，自己就没信奉了。
只好犹犹豫豫地像切豆腐片一样，将沈知墨的记忆切成一块块的，慢慢清除。
仙人高高在上惯了。
无论是寿与天齐，亦或者是弹指一挥。
她自以为切得很好，却低估了凡人。
人的执念，人的信仰，人的信奉。
是一种很倔强的东西。
老君从来没有告诉过温蕴。
人的执念有多可怕。
为什么有的人会在逝去后存于凡间飘荡数十年，甚至数千年都不得而终。
正因为执念。
对凡间俗世的执念。
偏偏沈知墨就是执念很深的人。
因为她所拥有的东西太少了。
少到，每一个层活在她生命中的人或者物都成了她的执念。
而这份执念，沈知墨藏得太好了。
好到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在乎，无所谓。
温蕴的术法没有问题，沈知墨的执念也没有问题。
术法清除了沈知墨的记忆，却湮灭不了沈知墨的执念。
对阿嘤的执念。
沈知墨记得很清楚，睡梦间，阿嘤回来过了。
尾巴缠在自己的腰间，触感清晰。
沈知墨低头一看，粗衣间隙中果真藏着几根白毛。
新鲜的，干净的，白色狐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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