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那新嫂子人怎么样？”
“......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
“哦？，你这口气听着不对呀”
尹纯嘴里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眉眼疏淡，“有什么不对？”
“我还不了解你，要是真一点都不在意就不会是这句话了，你只会说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
好吧，还真让祁绫给猜对了。
摁灭烟蒂，尹纯起身去了窗边，撩开一角，楼下的花房里已经站着一个人，那人正拿着小喷壶在认认真真喷水，隔得有点远，尹纯看不到水雾的轨迹，不过已经可以想象水雾滴落身上的那种清凉。
祁绫问她：“说吧，她身上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她太了解尹纯了，从内到外的坏东西，被她注意上，保准没什么好事。
看着窗外，尹纯手里的窗帘被她捏的有些皱皱巴巴，“你说......”
“说什么？”久久等不到回话，祁绫忍不住开口。
尹纯嘴里有不少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又不太想说了。
“你那个嫂子是好还是不好？”
收回视线，尹纯的目光落在电脑上，“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嫂子。”
祁绫嘿了声，“我这不是怕你被欺负......得，你爱说不说，今晚出来玩，我介绍你几个新朋友。”她俩最近两年聚少离多，尹纯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上学，也就过年过节能回来几天，知道她什么喜好，祁绫自然忍不住想多为她介绍几个人。
听她这么说，尹纯来了兴趣，她也觉得自己最近孤单太久，才会对一个还算看的过眼的人有兴趣，是时候出去觅觅食了，“都有什么样的？”
“你来不就知道了。”祁绫电话那边笑的意味深长，“你不是好久没遇上感兴趣的人了，今天有一个绝对是你喜欢的。”
啪地一声合上电脑，尹纯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昨晚那一幕，圆形穹顶下，月辉银白，面容恬静的女人躺在里面唯一一张躺椅上......
凭心而论，舒曼的长相不是属于温柔大气那一挂，她的容貌要更艳丽更夺人眼球一些，但她装的成熟稳重，用平淡到毫无特色的衣服压下容貌带给人咄咄逼人的视觉感，但其实，那都是假象。
睡着了的舒曼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放下了那层伪装，有一种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温和的气息，尹纯很难说清那种感觉，她有点心痒。
不等祁绫那边再说什么，尹纯挂断电话，光着脚跑下了楼。
一开大门才发现空气中的湿冷刮刀子似的直往她脚背上带。
别看外面天清气朗，实际上冬天就是冬天，不管太阳有多大，营造的温度从来都只是蒙蔽人的假象。
尹纯没回去穿鞋，踏过细碎的鹅卵石小径，脚底仿佛走在冰刃上，她竟然体会到一丝变态的爽感，一路走到了花房门口，花房里花团锦簇的样子像极了盛夏，舒曼正在给一盆拥有巨大叶片的植物擦上面的灰尘，一抬头，看到身上只穿了睡裙的尹纯。
她的视线下移，直起身默默看着尹纯。
天气太冷，数九寒冬，单薄的睡衣裹在身上起不到一点作用，尹纯脸冻的发白，这个时候看着，倒真像是冬日里一朵可怜的小白花，舒曼心里想着。
“你要进来吗？”舒曼弯腰，继续擦墨绿色的叶片。
尹纯走进来，绕过她身边打量起了那一盆盆新换上去不久的花盆，曲起关节敲了敲其中一盆摆放在木架上的原木色花盆，那盆花开的极为艳丽，是保姆之前和她提到过的一种只在夏日里开的繁盛的花朵。
尹纯的力气有些大，花盆颤颤巍巍被推到了边缘，终于，失了平衡后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舒曼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立马变了脸色，“你干什么？！”
尹纯越过地上的残渣，走向了另一盆，就在她关节将将触到花盆边缘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尹纯，你脑子有毛病吧？拿花撒什么气！”
尹纯视线下移，看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没抽回来，“没有撒气啊。”尹纯冲她眨眨眼，笑眯了眼“舒小姐，是你没经过主人的同意，让它们提前结束了生命，该负责任的是你，没人告诉你，这花房是我的吗？还是说，昨天我说的不够清楚。”那盆花，没能被舒曼拯救下来，朝着地上直直地坠落。
尹纯已经想好了，既然是能扰乱她心神的东西，得不到的话不如快点赶走，尹钧的人，只是想想就让她倒胃口。
舒曼手里的力道被挣脱开，另一盆花又砸碎到了地上，碎瓷片飞溅，仿佛砸在了舒曼脸上，砸的她生疼，舒曼怒极反笑，“你不是讨厌我，你是因为尹钧才会讨厌我，我说的没错吧。像你这样没用的人，也就只能拿这些不会开口的死物来撒撒气了......”话未说完，她肩上一紧，人已经被逼退到角落，尹纯手上收力，眼底寒霜毕露，“你再说一遍！”
舒曼去掰尹纯的胳膊，她的脖子被尹纯死死掐住，尤其腹部还被对方用胳膊肘顶着，肋骨都隐隐作痛。
她张开嘴想要发声，只觉得嗓子那里想要干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以为尹纯是真的想要掐死她的时候，尹纯倏地放开了。
舒曼腿软地趴在地上，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尹纯。”她叫了一声，嗓音干哑，后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纯捡起地上一支开的正盛的紫色风铃，插进了舒曼的领口，“舒小姐，这是我第二次警告你，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
舒曼擦掉眼泪抬头看过去，眼尾粉红，眼眶积蓄着生理泪水，拔出领口那支花一把扔掉，她唇角扯出一抹笑，“我偏要让你改变想法。”
很久之前，好像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尹纯眼露嘲讽，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大部分公司已经放假了，但尹德明好似非常忙，越是过年过节，就越是他需要社交的时候。
今天晚上他不回来吃饭，饭桌上依旧只有四个人，人不多，用的是小餐厅里的圆桌，这是黄颜的要求。
丰盛的菜肴一道道摆上桌，尹纯的对面坐着舒曼，此时的舒曼脖子上带了一根蕾丝丝带，很好的遮掩住了下午尹纯带给她的痕迹。
两指宽的纯黑色丝带系在她脖子上，光看着不知内情的话，任何人都会联想到一个字——欲。
这条丝带配着舒曼太出色了，一下凸显了她的容貌，尹钧看了舒曼好几眼，不明白她在家里为什么是这副打扮，但他们之间并不熟悉，满打满算，从见面到今天，还不足一个星期，印象里舒曼一向很低调。
大概是尹钧的目光太过直白，原本没怎么在意的黄颜也多留意了一下舒曼这身穿着，想了想，黄颜笑道：“舒曼来过容市吗？吃完饭没什么事和小钧去逛逛吧，总待在家里也闷。”她以为舒曼这副打扮是要和尹钧出去约会。
舒曼一愣，对上尹纯的目光，见她也停留在自己脖子上的蕾丝飘带，顿时明了了。
但她作为一个合格的业务员，当然是要以客户的标准为标准，她视线落在尹钧身上，见尹钧朝她点头，于是顺势答应下来。
中午尹钧和尹纯吵了一架，不知道是不是下午黄颜找尹钧聊过，吃完晚饭，尹钧叫住了准备回房的尹纯，“我们聊聊？”
尹纯好似已经不生气了，她扭身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尹钧，“那哥哥想去哪里？书房吗？”神情自然，完全没有中午时两人的针锋相对。
这是舒曼第一次听尹纯叫哥哥，自然又亲和，她有点搞不懂尹纯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发疯，又莫名其妙的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原本应该尴尬的事她为什么能够这么坦然？
舒曼敏感的察觉到尹纯不喜欢自己，不过她不打算退让。尹钧只是她的客户，她的任务是扮演好对方的情侣，又不是来尹家受窝囊气。
越是不懂尹纯，舒曼就越是想要“搞懂”，她接单这么久，第一次这么难堪，她发誓一定要给尹纯一个教训，让她知道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容市是一线城市，虽然比不了京市和海市，但不论经济还是人口，都甩其他城市一大截。
舒曼和尹钧说是约会，其实也就是找个地方喝咖啡。
他们是合作关系，又不是真的情侣，尹钧带了电脑出来，因该是在忙工作，他抽空喝了口咖啡，见舒曼望着窗外，知道她是无聊了，“我还以为你在我家待着闷，既然你不想逛，下次就不出来了。”视线不意外又飘到舒曼的脖颈处，由衷夸了一句，“非常漂亮。”
舒曼指尖碰了碰下午被伤到的地方，言不由衷道：“谢谢。”
也不是不爱逛，其实是因为尹钧带她来的地方太贵了，舒曼消费不起，他们是约定好的金额，这样的购物花销尹钧当然不会掏钱，舒曼没闲钱花在这种地方，只好和尹钧一起喝咖啡。
咖啡喝到晚上十点半，尹钧工作告一段落，一晚上舒曼都是安安静静的陪着他，不打扰也不抱怨，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他不免有点愧疚，“你想去哪玩，容市夜生活还挺丰富的，我们可以去玩玩。”尹钧没去海市发展的时候其实是夜场的常客，他不缺钱，朋友一大堆，年轻时候当然爱玩，对这里的娱乐生活轻车熟路，后来忙于工作，不再和朋友赶夜场寻摸看上眼的人，就有了固定x伴侣，但他从没想过结婚，也不打算结婚，那些x伴侣只是一时的，大家各取所需，为避免麻烦，应付家里只有舒曼这样的人最合适。
舒曼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回吧，现在很晚了。”舒曼不是尹钧这样的二代子弟，她的钱每一分都得精打细算，哪怕尹钧想请客她都不想欠人情。
“好吧。”尹钧带着她往外走，回头提醒了一句，“虽然你脖子上那个很好看，但我爸可能接受程度比较低，你这几天还是注意一下吧。”
舒曼手指放上去，稍稍松了松，“好。”顾客是上帝。
尹钧开车从咖啡店出发，想着时间还早，绕路也多不了几分钟，甚至脑海里已经在想明天要不要来玩玩。
今天下午和尹纯的一场谈话，那孩子看似听进去了，但多年经验告诉他，尹纯有多反骨没人比他更清楚。
想到尹纯，尹钧心下有些烦躁，走过红灯路口，他落下车窗点燃一支烟含进嘴里，一转首看到路边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尹纯，她......”
舒曼声带诧异，和尹纯看起来像是要接吻的是个女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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