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后，玛格丽特闯了进来，她神情不忿地尖声叫道：“你们怎么还在弄这件破衣服？晚餐都准备好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还是半成品的礼服上，上边经过改制已经看得出成品礼服的雏形了。看着这件礼服，玛格丽特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指着史密斯夫人手上的那条浅蓝色丝制缎带说道：“这是！我的缎带！凯瑟琳！你怎么能把我的东西给她用！”
凯瑟琳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蠢笨的姐姐，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一条旧缎带，姐姐。你去年就说不要了的。”
“但是我没说要给她用！”玛格丽特显然忍不了了，她几步冲到了裁缝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缎带，踩在脚底，大声呵斥道：“让她用自己的东西。”
格蕾丝平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玛格丽特的行为，她冷静地对史密斯夫人说：“我不需要缎带，这样已经很好了。”
史密斯夫人有些为难地看着手上的礼服，说道：“可是腰线这里……”
“用同色的线缝一道边就行，”凯瑟琳突然说道，“反而更加简洁大方。”说完，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裙子对玛格丽特说道：“别闹了姐姐，母亲还在等我们吃晚餐。我们先去吧。”
玛格丽特出门前狠狠地瞪了格蕾丝一眼，转身摔了门。凯瑟琳更加头疼了，她回身对格蕾丝说：“史密斯夫人大概是会工作到很晚，女仆会为你们送来晚餐。相信你也不愿跟我们共进晚餐吧。”
说完，凯瑟琳也转身离去。门关上后，史密斯夫人显然松了一口气，她温和地对格蕾丝说道：“再坚持一会儿吧，小姐，很快就好了。”
格蕾丝闻言点点头。她的肩膀早已因为长时间地保持同一姿势而酸痛，但她并没有抱怨。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呼啦啦的大风再一次席卷了这片土地，窗棱在狂风的吹袭之下吃棱棱地发出声响。
晚餐时分，餐厅内的气氛格外沉闷。威廉坐在长桌的一端，对面正是他不大愉悦的母亲。玛格丽特则不停地用叉子戳着盘子中的食物，银盘和叉子相触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许是吃着无聊，玛格丽特勾勾手，让旁边的男仆跪下来服侍她吃晚餐。有了男仆的服侍，她显然开心多了，时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威廉皱起眉看着妹妹的行为。他正向开口却听到母亲的问话：“卢卡斯的晚宴，会有哪些人参加？”
威廉放下手中的餐具，擦了擦嘴说道：“主要是附近的地主和乡绅，还有一些从伦敦来的商人，卢卡斯答应我们为赈灾筹款募捐。”
“所以你一定要带格蕾丝去？”艾米莉夫人也随之放下了餐具，神情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孩子完全不像她。
“她对灾情最了解，能提供具体的数据和需求。”威廉回答道。
玛格丽特哼了一声，从男仆喂食的甜点中抬起头来道：“她就是想出风头。一个养女，凭什么代表我们家族？”
“玛格丽特，”威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注意你的言辞。”
凯瑟琳轻轻搅动着汤匙。“其实带格蕾丝去也有好处，”她柔声说，“那些乡绅们看到连养女都这么关心灾民，会更愿意掏钱的。”她看向母亲，“您说是不是，母亲？”
艾米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也许吧。”她勉强承认。
晚餐后，威廉去更衣室查看进度。他发现格蕾丝还站在那里，而史密斯夫人正在缝最后几针。礼服的改动比他想象的要大，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深蓝色的丝绸贴合地包裹着格蕾丝的身躯，银线的刺绣在烛光下微微闪烁。
“快好了，少爷，”史密斯夫人疲惫地说，“再给我一小时。”
威廉点点头。“辛苦了。”他看向格蕾丝，“你需要休息。”
格蕾丝轻轻摇头。“我没事。”
威廉注意到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但没有说破。“我去让人准备热水，”他说，“改好后你可以泡个澡放松一下。”
他离开时，听到史密斯夫人小声对格蕾丝说：“再坚持一下，小姐，就快好了。”
午夜时分，礼服终于完工。格蕾丝小心地脱下它，交给史密斯夫人熨烫。她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僵硬，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静。
女仆送来了热水。当格蕾丝终于独自一人浸泡在热水中时，她闭上眼睛，让温暖驱散身体的疲惫。明天还有更多挑战等着她，但现在，这一刻的宁静就足够了。
……
马车在卢卡斯庄园门前停稳时，格蕾丝深吸了一口冬夜凛冽的空气。
她与玛格丽特、凯瑟琳依次跟在威廉的身后走进了大厅，扑面而来的暖意里混杂着浓厚的香水味和食物的气息。水晶吊灯的光芒太过刺眼，她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几位年轻小姐正朝玛格丽特走来，她们故作亲热地寒暄，亲密地挽着凯瑟琳的胳膊，目光却不断地扫向格蕾丝的礼服，然后悄悄地与旁边的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格蕾丝身上的这湛蓝色裙子看上去非常整齐大方，但它的缺点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在强光下对于剪裁和缝合要求非常高。而经过凯瑟琳指导改制的这条裙子，腰际的接缝处针脚在辉煌的大厅下则显得清晰可见。
格蕾丝听见有人小声说：“看那缝线，像是临时改的。”她忽视她们的讨论，挺直了身板，大致明白过来昨日凯瑟琳的“好意”了。
“格蕾丝小姐？”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响起。
一位佩戴着硕大祖母绿胸针的夫人端着酒杯走近，笑容满面，目光却精准地落在她的领口。
“哎呀，瞧我多事，”她故作亲昵地伸出手指，轻轻捏住礼服领口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线头，轻轻一拽，线头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这些小瑕疵呀，最是败兴，需要注意一下……”她没说完，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摇头和周围瞬间集中过来的目光。
一阵低低的嗤笑声传来。
格蕾丝平静地道谢，余光瞥见凯瑟琳，她站在稍远处的阴影里，背靠着光滑的大理石柱，手中端着一杯深红色的葡萄酒，杯沿轻抵着唇瓣，嘴角似乎弯着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她没有上前解围，只是安静地啜饮着。
晚宴的气氛在表面的觥筹交错下涌动着另一种暗流。格蕾丝被几位绅士围住，他们的问题像是故意的刻薄和尖利，让人难以回答。
一位蓄着浓密胡须的乡绅目光灼灼：“啊，说到经验，我们听到一些关于救济方式的讨论……石子粥？”
他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邻近几桌的人都侧耳倾听，“恕我直言，小姐，用石头欺骗饥饿的肠胃，听起来……相当冷酷。这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还是说，你们府上的粮食储备，已经紧张到需要如此……‘奇思妙想’了？”他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眼底却闪着审视的光。
格蕾丝被周围席卷而来的目光团团围住，她能感觉到威廉就在不远处，正被几个重要的乡绅地主围着，谈论着河道疏浚和募捐份额。
他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困境，但一个身材肥胖的男爵正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着说着什么，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无法抽身。
格蕾丝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在这时，突然一片刺目的鲜红在她的视野边缘猛然泼溅开来。
玛格丽特不知何时端着酒杯挤到了近旁，脚下似乎被自己华丽的裙摆一绊，身体夸张地前倾，满满一杯红酒精准地、毫无保留地泼洒在格蕾丝深蓝色的裙摆上。鲜红冰冷的液体迅速洇开，在格蕾丝的裙摆上形成了一大片丑陋的污渍。
“噢！天哪！”玛格丽特惊呼，声音里却毫无歉意，反而带着一种恶意的兴奋，“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格蕾丝，你这裙子……啧啧，恐怕是彻底毁了！”
她夸张地用手帕掩着嘴，眼睛却挑衅地看着格蕾丝，又瞟向威廉的方向。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闹剧中心。玛格丽特享受着这片刻的瞩目，等着看格蕾丝如何失态。
然而，回应她的不是格蕾丝的惊呼或窘迫，而是一道冰冷严厉、足以穿透喧嚣的呵斥。
“玛格丽特！”威廉的声音带着怒意。他用力拨开挡路的胖男爵，几步跨到近前，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地钉在自己妹妹身上。
他从未在公开场合对她如此疾言厉色。“你的礼仪呢？你的教养呢？都丢到哪里去了！立刻向格蕾丝小姐道歉！”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怒，压得玛格丽特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继而变得煞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哥哥，嘴唇哆嗦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羞愤难当。
只更了1k5，剩下的明天补齐，还是补在这一章里。因为生病（突然斑秃了，真的很惊恐，我还年轻不能秃啊医生！！！），医生让早睡，所以今天没更完QAQ。
ps：大家真的要早一点睡觉，工作的时候要保持开心，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不然身体很容易出毛病的。我的脑袋昨天被打了一针，真的很惊恐了，第一次在头顶上打针，还好打了麻药，流泪了[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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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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