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你慢慢说。”
苏烟引导着自己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所谓的弟弟。
在苏烟的引导下,小孩子的哭声逐渐变小了,这下,苏烟才终于听清楚了小孩子口中一直嘟囔的话语。
苏烟手脚发软,好似失去了筋骨,只剩下皮肉那般,手机坠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啪嗒”一声,刺耳的声音响彻在静谧的办公室内。
苏烟也因为脱力而跌坐在地上。
她双眼猩红,源源不断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如画笔般在她白皙的面颊上绘出道道银河。
不知过了多久,苏烟颤抖无力的双手才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现在订最早一班回国的机票,安丽在北京吗?我母亲突发脑出血被送到医院抢救了。让安丽立刻去临城第一人民医院,联系专家会诊。”
她的嗓音像是刚经过了几辆马车的碾压,嘶哑得厉害。
助理的工作效率很快,回国的飞机在一小时后起飞。
坐在航班上的那一刻,苏烟还感觉像是踩在云层中,一切都感觉不具备任何真实性,如梦幻影。
掌心中没有一刻间断的震感在苏烟关机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新西兰到首都国际机场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苏烟心脏始终在剧烈跳动着,她的身体在止不住的轻颤,大脑中混沌一片。
这种□□与精神的双重失控,将苏烟折磨的不成样子。
她在担忧着母亲的同一时刻,在新西兰的土地上,还有一个人在为她担忧。
傅砚舟是在傍晚时分来接苏烟下班时,在团队总监的口中,得知苏烟回国的消息。
傅砚舟立刻给齐颂发信息,让其为自己订最快回国的航班。
徐博文那小子不知道给苏烟下了什么**汤,让苏烟答应和他一起回国。
眼下顾不得这些了,他得立刻回国去找苏烟。
如若说他是风筝,而掌握着他方向的线,始终在苏烟手中。
……
苏烟刚下飞机,便接到了秘书安丽的电话。
“苏总,您舅舅刚抢救结束,已经转入ICU了。”
安丽将医院内的情况一一向老板汇报。
“专家已经在会诊后续的治疗方案……”
苏烟开口打断了安丽的话语,“我舅舅?我母亲呢?”
“是您舅舅,苏总,您母亲十分钟前已经离开医院了。”
安丽解释道。
听到安丽的回答,苏烟不由地松了口气。
她张开口,大口大口呼吸着。
像溺水已久的人,刚被救上岸。
苏烟的冷笑声透过丝丝微弱的电流声,传入安丽耳中,她神情未变,依旧耐心等待着老板的吩咐。
“我来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正常去公司上班。”
电话被挂断。
苏烟屹立在原地,她嘴角上扬起弯弯的弧度,似月牙儿般,远远望去,路人会将这弧度定义为灿烂的笑容。
如若你路过她,细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上扬的弧度,似是自嘲,又像是气愤。
苏烟看不到此刻自己脸上五彩缤纷的神情,但心中却像是被千军万马踏过,心中泥泞不堪。
……
折腾了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苏烟到达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游戏声效夹杂着咒骂声,穿透病房,回荡在走廊。
苏烟都不需要看病房号,只循着这聒噪的男声便能够准确地找到舅舅所在的病房。
“烟烟?”
正在吃饭的舅妈看到了病房门口苏烟的身影,赶忙放下筷子站起身迎上前来。
“舅妈。”
苏烟开口与之打招呼,目光在病房内巡视。
舅舅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正在打游戏的表弟苏立,苏立只是用余光撇了一眼苏烟,便继续将目光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烟烟,你总算回来了。”
舅妈像抓住了救星那般,紧紧抓着苏烟的手。
“你说说你舅舅,这好好的,怎么就一头栽地上起不来了呢。”
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
苏烟一手扶着舅妈,一手轻轻拍在舅妈的后背,以示安慰。
舅妈拍打着苏烟的胳膊,“烟烟啊,你小时候舅妈和你舅舅对你最好了,老给你买东西。你现在得救救你舅舅啊。什么贵的药什么专家都得给你舅舅用上啊。”
她怕苏烟不答应,双手仍紧紧抓着苏烟不让她有任何动作,一边连忙吩咐病床上的儿子。
“儿子,快给你姑姑打电话,说你表姐回来了,让她赶紧来医院。”
“舅妈您放心,专家会诊后已经在讨论后续的治疗方案了。”苏烟说。
见苏烟接下了为丈夫治病的这一摊子,她才满意的转哭为笑,拉着苏烟坐到沙发上。
主治医生已经将丈夫的情况详细的和她说过了,丈夫的病情较为紧急,虽及时从死神手中抢出一条性命,但日后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或是植物人,或是恢复如初,这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即使能够恢复如初,后续的康复治疗以及一系列的费用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现下,紧紧抓住苏烟这个“救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入病房,还未等人思考是否有紧急的病患,病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来。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
刘娟身着品牌休闲套装,手臂上挂着LV最新款的秀场手拎包,左手腕佩戴六位数的翡翠手镯,右手腕则是佩戴着黄金贵妃镯,粗壮的手指上佩戴着翡翠白金镶嵌的戒指。
她的气质与衣着打扮并不符,这样的穿着,在她身上,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她怒气冲冲径直朝向苏烟走来。
苏烟嘴角扯了扯,站起身与人打招呼。
“妈……”
苏烟一句完整的“妈”还未喊出口,一股强劲的力度便径直落在了左侧脸颊,笑容僵在了脸上,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映现五指红印。
她身形不稳,没有一个点能支撑苏烟的身体,她跌倒在沙发。幸而身后有沙发为她撑了些,她才不至于摔倒在那冰冷的地板上。
刘娟趾高气昂站在苏烟面前,穿金带银的手指着苏烟,各式各样的话语从刘娟口中吐出,伴随着唾液飞扬。
“苏烟,你现在可是有本事了,可是赚了几个破钱,你洋洋得意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本啊?就赚了这几个破钱,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苏烟有些听不清刘娟的话了,刘娟的话语变成了嗡嗡声,响彻在耳边。
脸颊的灼热感几乎要将苏烟吞没了,她喉咙发紧,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
喉间的酸涩感升腾至大脑,连带着大脑中如弦般紧绷的筋在收紧,犹如紧箍咒,禁锢着她大脑的筋络血管。
犹如走马灯,身处其中,却好似并不属于其中。
“你怎么这么狠心,在重症监护室躺着的是你亲舅舅,你妈我的亲弟弟,你个不孝女居然见死不救,我养你这么多年有什么用!”
苏烟表现的神情好似并不能让刘娟满意,她本就愤怒的火气好似在上面浇了一层油,燃烧地更热烈了。
只呵斥苏烟好像并不足以熄灭这熊熊燃烧的火焰,她一手拽住苏烟的胳膊,一手高高抬起,狠狠的落在了苏烟身上。
“我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当初就该在医院把你掐死。”刘娟的喝斥仍在继续。
舅妈像是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刘娟是误会苏烟不肯接手丈夫治疗的一大摊子。
她上前拉住刘娟高高抬起的胳膊,“姐,姐,姐你误会了,烟烟愿意帮忙,烟烟愿意帮忙。”
刘娟听到弟媳的话语,愤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回头望向弟媳,好似是在确认弟媳话语的真实性。
最终在看到弟媳和侄子都肯定的神情后,她才堪堪收回手。
刘娟看了苏烟一眼,那苍黄眼睛中闪现的神情,犹如烙印,在苏烟心中留下疤痕,直至很多年之后,都未曾泯灭。
“以后你舅舅的治疗都由你来负责。”刘娟丢给苏烟一句话。
视线触及正躺在病床上打游戏的侄子,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继续对着亲生女儿吩咐,“对了,你表弟已经毕业一年了,也没见你这个做表姐的替他操操心。”
苏烟始终保持缄默,但目光却灼灼地盯着刘娟,一秒都不曾转移过。
她在等着刘娟的下文。
“你们公司的总经理还在做吗?赶紧辞了吧,让你表弟去你们公司做总经理。公司这么重要的位置还是要用自己人才放心。”刘娟顿了顿,又说,“你再给你表弟和你弟弟在北京买套房子,到时候让他们在北京定居,娶个北京媳妇。”
苏烟僵硬的面色终于有了神情,她嘴角上扬起一个月牙似的弧度,像是自嘲般,又像是确定了什么困惑已久的内容,苏烟笑着点了点头。
折腾了这么久,苏烟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红唇轻启,“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走了。”
说罢,苏烟也不理会身后刘娟的辱骂声,快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病房。
苏烟刚踏出病房门,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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