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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乡的列车

“爸,不用陪我了,火车很快就进站了,您早点回去,不然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山里的车了。”曾墨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却努力装出轻松的模样。

“还来得及,我再过十分钟就走,放心,我和你刘叔打过招呼了,今天我闺女去省外上大学了,他说会等我的。”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里满是骄傲。

“呜——呜——”绿皮火车姗姗来迟,轰鸣声划破夜空,仿佛在宣告一场别离的来临。还没等这对父女俩好好告别,拉紧的双手终将在这夜色中分开……

“笑笑,记得到了打电话给你姑,给爸报个平安。”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温暖永远留在掌心。

“知道了,爸,您也快点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的……”曾墨妍强忍着泪水,嘴角却微微上扬,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倔强,仿佛在告诉父亲:我长大了,可以独自面对一切。

看着转身离开的父亲,她的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偌大的两个蛇皮袋沉沉地、坠在瘦小单薄、刚满19岁的小姑娘手中,她两手看似轻松的一提,手掌却已勒出红红的痕。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行李,那沉甸甸的蛇皮袋仿佛承载着她所有的梦想和希望。

她叫曾墨妍,生来就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山里的花草树木在她笔下仿佛有了生命,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她对自然的热爱。15岁那年,她有幸遇到来山里支教的美术专业何老师,在她的帮助和引荐下,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可以来到千里之外的大城市读美术专业。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旅程,对于墨妍来说,简直像一场漫长的考验。绿皮火车在铁轨上缓缓前行,咯吱咯吱的车厢摩擦声断断续续,仿佛在诉说着旅途的艰辛。车厢里,来自各地的口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特的交响曲。而八月的闷热,更是将车厢熏蒸得汗酸味儿弥漫,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有手机,没有mp3,没有可以聊天的朋友,墨妍只能一边看着窗外夜色,一边满足地摸着背包上的“宝贝”。不知不觉中,她竟累得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土地,和父亲一起在山间漫步。

翻山越岭,火车穿过一座座山洞,跨过一条条长河,终于快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城市。对那里,她有太多的期待,仿佛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诱人的光芒,等待着她的探索。

或许实在是坐了太久的大巴和火车,用来止呕的酸青梅早已吃完,脑中顿时又浮出呕吐的意念。为了防止自己呕吐,墨妍十几个小时就吃了两包泡面,想来也是没什么可吐的,但……随着火车停站,她还是立马拖着行李冲进了女厕所,翻江倒海,吐得眼泪都泵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过来,突然发现已经饿得双腿发软,两眼发晕,两个拎包加上一个背包瞬间变成了千斤重。

出了站台才发现,又是傍晚了,而且还下着暴雨。周边望去,已经没有几辆车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寂。

看来接驳的校车都开走了,墨妍难过地想着,心中涌起一股无助感。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最后一班去大学城的校车了!”后面突然串出两个女生,她们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直奔向不远处的大巴车。

墨妍顾不得大雨,也跟着冲向大巴车,心中暗自庆幸:看来还有一班车,总算得了些安慰。

由于没有打伞,短短的几十米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她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拎包又大又重,她不得不放下一个,先送一个上车。可能真的是饿久了,一下没稳住脚,她跪在了台阶上,双手按在台阶上,头顶在了行李上,引得好几个捂着嘴的同学笑出了声……

“我来吧。”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来,顺着手臂,一张轮廓清晰、略带沉默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墨妍匆匆瞥了眼这个伸出援手的男生,生怕被他看到了早已红透的脸。

他叫肖成宇,大二数学系学霸,几乎每次理科考试都第一,竞赛保送生,第一次接到迎新任务。

还没走两步,“砰”的一声,包又落了下来。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肖成宇不经意地甩了下手,暗自憋了一口气又重新拎了起来,小步地向前移。

墨妍咬紧牙拖着另一个包裹上了车。过道几乎摆满了形形色色、不同大小的、品质极好的行李箱,与墨妍的蛇皮袋相比,简直显得格格不入。她好不容易在一个缝里找到一个站位。

“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墨妍对着不远处地肖成宇说道。

“不客气。”肖成宇礼貌性地回头,看着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贴紧着那红红的侧脸,虽然狼狈却透着点清新,仿佛雨中的一抹亮色。

不一会儿,周围传来窃窃私语。

殊不知,自从她上了车就吸引了全车人的目光。偌大的蛇皮袋行李、洗得脱色的帆布包、妈妈年纪的粉色碎花衬衫、黑色的棉布裤、一双旧旧的凉鞋,还有两条又长又湿的麻花辫,都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

“哪里来的?不会上错车了吧?是去我们学校吗?”一个女生带着好奇的语气问道。

“哎,你看她那个挂件,好像是我们小时候的款吧,现在还有人挂啊?”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好像是,不过那兔子怎么还有件马甲,上面还绣着字?”第三个女生也加入了讨论。

墨妍此时脸更红了,双手紧紧地抓着扶手,但却无力去争辩这个不争的事实。她只能默默忍受着周围的议论,心中却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同学,你是去我们大学城念书的吗?”一个高个子女生带着质疑的语气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嗯。”墨妍小声回答。

“你是不是从外省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啊?”又一个人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嗯。”墨妍再次回答,声音变得微弱。

“你高考多少分,我们理工大分可不低啊?是不是外省容易进啊?”第三个女生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理工大?”墨妍不禁叫了出声,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不是艺术学院吗?怎么会是理工大了?难道我上错车了吗?天啊!

墨妍不可思议地,手不受控制地擦着满脸的,不知是汗还是雨水了,心中充满了慌乱和不安。而她的局促不安引起了不远处肖成宇的注意。

“大家好,我是你们大二学长,肖成宇,旁边这位叫郭一风,我们都是数学系的,很高兴这次来迎新,遇见你们。”肖成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道阳光穿透了阴霾。

郭一风,和肖成宇高中就是同学,也是竞赛保送生,两个人在一个宿舍,关系十分要好。

“对,对,我来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理工大啊,它可是……”郭一风接过话茬,开始介绍学校的情况,大家的目光很快被这两位帅气的学长吸引过去了。

总算打断了这些一连串对墨妍来说,十分“尖锐”的提问,此时她只想钻个地洞躲避这场乌龙的误会。

“大家不要挤,有序下车,带好自己的行李!”郭一风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挪行李。

墨妍急忙往后门走去,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尴尬”之地,她艰难地拽着行李,单薄的身体拖着偌大的行李,只有肖成宇知道,这行礼的重量有多夸张,绝对不是一个女子可以轻易驾驭的。

“我帮你吧!”肖成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不用,很快就到了,外面雨也小了,谢谢学长!”

说着便消失在这朦胧的雨雾中……

“好坚强的女孩子!”肖成宇第一次见到,看起来如此害羞冷静,却又力大如牛的女孩子。

等到所有人都下车后,肖成宇猛然发现车厢的地上有个东西。

他捡起来,指尖突然触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原来是刚刚那个女孩子的书包挂件-一只灰色的长耳兔玩偶,米白色马甲上绣着的 “笑笑” 二字,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清晰。

“笑笑?应该是她的名字吧?”

一想起刚刚她那狼狈的样子,

“估计哭都来不及吧?”

“笑笑?如果能遇见,再还你吧!”,肖成宇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好奇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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