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山島上，一群人在拿著相機“咔咔”作響。
羅斌端著相機，對著遠處的群山“咔咔”一頓拍。
雷佐治戴著墨鏡，用帽子扇著風，嘴裡叼著雪糕：“什麼時候能回香港啊，太無聊了。”
賴哥頓也坐在一旁，看著認真的羅斌：“感覺這次遊學，收獲最大的是羅斌。”
雷佐治揶揄道：“收獲愛情嗎？”
賴哥頓白了雷佐治一眼：“就知道情情愛愛的，羅斌這次再積累幾個獎項，申請香港大學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雷佐治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考大學嘛，至於這麼費勁。”
賴哥頓規勸道：“大少爺，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嗎？什麼都不用考慮，靠錢去擺平一切？我和羅斌是有夢想的人，當然要努力了，要是我們也有家業繼承，我們不知道要有多開心呢！”
雷佐治無奈道：“無非就是拿錢嘛，要我說，就叫我爹地出錢，我們三個繼續一起讀書啊，講實話，我們從小就沒有分開過，一想到上大學我們要分開，我還真不捨得呢！就好比安妮，一個人跑去美國，想想都無聊，見不到親戚朋友，見不到兄弟姐妹，真不知道這種書讀起來有什麼意思。”
賴哥頓揶揄道：“那你想好了學什麼專業了嗎？我和羅斌可都有目標了。我呢，就努力考商科，將來做個商人，羅斌不用問了，肯定是學攝影或者新聞，你呢，你想學什麼？”
雷佐治咬了一大口雪糕：“那還用問？什麼最輕鬆學什麼咯！”
賴哥頓不解：“那是什麼專業？我還沒聽說過有什麼輕鬆的專業。”
雷佐治用手指了指遠山：“雷大少想讀書，那一定是隨便讀！花錢就完了，管他的呢！”
羅斌收好相機，閉著眼睛，吹著風。
賴哥頓站起身，跑到羅斌身邊，推了推：“快，這大少爺又在做夢了。”
羅斌睜開眼，轉移了話題：“要是有女孩子請你們幫忙做決定，你們會怎麼樣啊？”
賴哥頓和雷佐治來了精神，湊了過來：“女孩子？”
羅斌看著遠山，沒有動，只是點點頭：“嗯，明霞請我幫忙。”
賴哥頓和雷佐治相視一笑：“果然，情根深種，有求必應了，哈哈！”
羅斌沒有接話，而是繼續說：“她請我幫忙打賭，用我這次的比賽成績。”
雷佐治來了興趣：“賭什麼？打賭這個事兒當然要求我這個‘賭俠’了！”
羅斌搖著頭：“不知道，只是說用我這次的成績作為一個契機，幫她去做一個決定。”
賴哥頓壞笑道：“不會是嫁給你吧？！”
羅斌推了賴哥頓一下：“說真的呢，別鬧！”
雷佐治煞有架勢：“吶，你聽我給你分析啊，女生能關注的，多半只有愛情這一件事情，讓她糾結的，也只有可能是愛情這一件事情。所以呢，她應該是心有所屬了，讓你幫忙決定。”
羅斌愣了愣，難為道：“啊？那我，到底是應該拿名次還是不拿啊？用外人的成績來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這不是太兒戲了嗎？”
賴哥頓搭住羅斌的肩膀：“非也非也，一切，盡人事，聽天命！”
雷佐治也點點頭，搭住羅斌的肩膀，指了指天空：“一切自有天註定。”
羅斌看著手裡的信封，點點頭：“好！一切都交給老天爺！”
太陽努力散發著光芒，照的大地一片慘烈，所有人都耷拉著腦袋，盡量待在屋子裡不出門。
明霞拄著腦袋，在攤子前昏昏欲睡。
羅斌手裡拿著信封，看著明霞，彳亍著不敢上前去打擾。
明霞突然摔在攤子上，嚇了自己一跳，也嚇了羅斌一跳。
“明霞！”羅斌慌忙跑到攤子前：“你沒事兒吧？”
明霞難為情地揉了揉眼睛：“天氣太熱，睏了睡著了，哈哈，好丟臉。”
羅斌笑著，遞上了信封：“喏！”
明霞愣了愣：“這是什麼？”
羅斌道：“這次的成績，我還沒有拆，你說要打賭的嘛，我想你親自拆。”
明霞顫抖地接過信封：“我……”
羅斌按住明霞的手：“要是後悔了，我可以拿走。用我的成績來做你未來的打算，會不會太武斷了？我們或許可以用其他的方法……”
明霞笑著輕輕推開羅斌的手：“要是第一名，我就去做我想做的那件事；如果不是……那我就放棄！”
羅斌緊張地咽著吐沫，等待著明霞。
明霞抽出卡片，鼓起勇氣打開，眼睛綻放出興奮地光彩：“第一名誒！是第一名誒！”
說著，開心的拉著羅斌轉起了圈：“謝謝你羅斌！”
羅斌笑著看著明霞，欣慰道：“很開心，能幫你做這個決定，讓你這麼快樂。”
說到這裡，明霞停止了快樂，看著羅斌，陷入了糾結：“我，還想請你幫個忙。”
羅斌慌忙點頭應承：“不勝榮幸。”
明霞四處看了看：“明天凌晨四點在這裡等我，誰也不能告訴，帶好相機和膠捲，我想你陪我去個地方，但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羅斌看著鄭重其事的明霞，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忙點頭：“好！”
明霞笑著把卡片和信封還給羅斌：“謝謝你，我先回去收拾東西，我們明天不見不散。”
羅斌看著歡天喜地的明霞，又看了看手裡的成績單：“到底是什麼，讓她歡喜讓她憂？”
次日清晨，羅斌躡手躡腳帶好裝備出了門，遠遠就看見了在等待的明霞。
羅斌慌忙跑了兩步，抱歉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明霞笑著搖搖頭：“是我早到了而已，你幹嘛來那麼早，才三點。”
羅斌笑道：“我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讓你魂牽夢縈的，想早點知道。你又為什麼來這麼早？”
明霞也笑道：“就是因為讓我魂牽夢縈，搞得我都沒法好好睡覺。不過，走之前你還是要再答應我一次，我要帶你去看的東西，和誰也不能說。”
羅斌慌忙舉起手，對天發誓：“我羅斌在此起誓，明霞帶我去看的東西，我不會和任何人說！”
明霞滿意地點點頭，明霞拉著羅斌上了一艘小船。
天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明霞道：“你幫我撐傘，我撐船。”
羅斌想要去搶船槳：“哪有女孩子撐船男孩子撐傘的道理？我來！”
明霞躲避開來：“這邊你路不熟，怎麼撐嘛！聽話，你撐傘！”
羅斌沒有辦法，只好照做，把傘盡量撐在明霞頭上，看著小船離集市越來越遠。
划了半個鐘左右，明霞將小船停在岸邊，栓好船隻，拉著羅斌上了岸。
“真好，雨停了。”
看著遠處的彩虹，明霞興奮道：“這是一個好兆頭。”
羅斌背著背包，看著明霞，笑道：“所以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明霞看著羅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真傻，我應該提前和你說清楚，免得你一會兒把我當成了神經病。”
羅斌不解：“什麼意思？”
明霞笑著指著一旁的山洞：“那裡是我的家，我心裡的家。”
羅斌朝山洞走了兩步，想要去一探究竟。
明霞拉住羅斌：“我先給你講個故事，你再進去。”
羅斌點點頭，明霞席地而坐，拽起一根草，羅斌也俯下身子，坐在明霞身邊。
明霞看著手裡的草根，悠悠說了起來：“我是個孤兒……”
“聽周伯伯他們說，我父親是一位地質學家，當年來到金岳村考察的時候，認識了我母親。我母親是個護士，她熱愛金岳村，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我父親為了她，也就順理成章的留在了這裡。我三歲那年，突降暴雨，金岳村發了大水，引發了山洪，死了很多人。我父親作為地質學家，跟著村長他們去搶險，我母親在一線搶救傷員，兩人在大雨中相遇，在洪水中救援，卻不想一起被洪水沖走，至今，尸骨都沒找到。”
羅斌在一旁靜靜聽著，拔了拔身下的草，表示難過。
“我記不住他們是什麼模樣，我從小就跟著姨媽長大，姨媽是個老實本分的農家人，她覺得是因為我父親，我母親才會糟此橫禍，所以她不想我讀書，也不想我離開金岳村，甚至不想我知道他倆是什麼樣子。記憶中的他們很模糊，有時候想想，我真的好慘，連爸爸媽媽是什麼樣子都記不住。用姨媽的話說，這個世界沒有比他們做的事兒還要再危險的事情了，也沒有比他們還要可怕的人了。”
“我其實不怪他們，我懂，金岳村的每一個人都很善良，看到村民受難，自然沒有人會袖手旁觀，他們去救人，是寶貴的，是我的英雄，我以他們為榮，能做他們的女兒，我很自豪。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偶爾也會恨，恨他們沒有留下一個人在我身邊，陪我長大，甚至都沒有好好陪我說說話，哪怕讓我有一段可以回憶的記憶……每次看見別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時候，我都會羨慕，羨慕到哭，我羨慕人家有父親疼，有母親愛，哪怕是吵吵鬧鬧，也好過冷冷清清只有我自己……”
“我每天看起來都很開心，因為我所有的不開心都藏在了這個山洞裡。不怕你笑話，我在這裡放了兩個娃娃，放了好多過家家的東西，我從小就把這裡當成了一個避難所，姨媽不許我來，我就偷著來，因為他們就是在這裡被衝走的，我覺得，這裡才是我的家，只有在這裡，我才有機會和資格不開心，才可以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我怕，怕姨媽擔心我……”
說到這，明霞含著淚，笑著看著羅斌：“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傻，或者，有點神經質？”
羅斌也含著淚，搖著頭，心疼道：“我懂你，我從小寄人籬下，沒有爹地，我懂你這種渴望有一個家，渴望被人愛，渴望獨立的滋味。”
明霞擦了擦眼淚，道：“我想讓你幫忙，幫我在這個家裡拍照，因為我想去做一些事情，不可能永遠帶著這個家。你，可不可以幫我？”
羅斌也擦了擦眼角的淚，笑著點點頭：“沒問題！”
明霞抱歉道：“相機的錢，還有這次拍照的錢，我都會慢慢還你。不用拍很多，一張就夠了。”
羅斌笑著搖著頭：“那我也有事情求你，不需要你賠我的相機，也不需要給我錢，能不能給我當一次模特，讓我跟拍你一天。你正常做你的事情就好，我不打擾你。”
明霞看著誠摯的羅斌，笑著點點頭：“好呀，互幫互助，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啦！拉鉤！”
說著，衝著羅斌伸出手，羅斌笑著勾了上去：“好呀，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洞口不大，需要蹲著身子慢慢移進去。
羅斌跟著明霞進了山洞，山洞裡面的岩石被打磨的很光滑，頂層透進來陽光，照的整個山洞暖暖的。
一進山洞，是一個三十公分高的石頭台階，明霞說這是仿照門檻做的，可以擋雨。
這台階，她做了差不多有一年，因為小時候沒有力氣，經常是拿著砂紙一蹭就是一天，仿佛李白磨針似的，還曾經因為太光滑，進門沒注意，摔了個大馬趴。
接著，是客廳，有餐桌，有石凳，還有一個簡單的灶台。
明霞說，這裡可以做點簡單的東西，可以生火，可以用石板烤魚，旁邊還有一些調味劑，想來這丫頭沒少來偷吃“好吃”的東西。
右手邊是一個用石頭打磨好的樓梯，可以上到上面的大平層，上面是一張石床，鋪著草墊子，旁邊還有一個同樣用石頭做成的小櫃子，放了一些簡單的物品。
山洞的洞頂傾斜的角度，恰好變成了一個窗戶，明霞又掛了幾面鏡子，利用光的折射，將整個山洞都照的亮亮的。
細心地明霞為了擋住風雨，還專門給洞口裝了玻璃天窗，只是沒那麼穩固，需要經常修理，但這些在她看來都不是大問題，這個小家，她很滿意。
明霞笑著掃了掃一旁的石桌和石凳，示意羅斌坐：“我做的還不賴吧？”
羅斌慌忙捧場：“搞得比香港鴿子籠還要好，這是幾室幾廳呀？”
明霞捂著嘴巴笑道：“還躍層呢，幾室幾廳，哈哈哈！”
羅斌看著山洞裡的佈景：“你經常來嗎？”
明霞搖搖頭：“只會在我不開心的時候，或者我想找他們尋求安慰的時候才來。小時候來的次數比較多，後來發現大家這麼關心我，照顧我，不開心的事情變少了，來的次數也就變少了，基本只有祭日的時候來和他們說說話。”
羅斌心裡一陣心疼：“要是你不介意，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
明霞看著羅斌，羅斌一陣心慌，紅了臉，低下頭：“我真是傻，女孩子的心思我怎麼能猜透嘛，我，我頂多是個聽眾，給你捧捧場。”
明霞笑著打量著羅斌：“你真的是越來越不同了，和最開始見面比起來，你越來越可愛了。”
“可愛？”羅斌笑出了聲：“這可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可愛呢！”
明霞笑著站起身，跑到台階上，順著台階上了二樓的平台，趴在石頭平台上看著羅斌：“大攝影師，快幫我拍照！”
羅斌舉起相機：“好咧！”
拍完山洞，明霞帶著羅斌來到沙灘，明霞在前面奔跑著，羅斌跟在後面，捕捉著明霞的鏡頭。
這一刻，明霞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和開心，在這裡，她不在是那個夜夜哭泣的孤兒，而是有人疼有人愛的女孩子。她再也不用去思考明天應該幹什麼，因為，她已經下了決心，要打開心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羅斌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他無比希望這組照片要比所有照片都好看，因為他想替明霞真正圓一次夢。
夕陽落了山，明霞和羅斌坐在石頭上。羅斌擺弄著相機，道：“等我把照片洗出來，怎麼給你呀？最近我們任務比較多，我可能沒時間洗，要等我回香港了。”
明霞開心地晃著腿：“沒關係呀，等你回去寄給我好了，我把我的地址給你。”
羅斌開心地連連點頭：“好呀，那我，可不可以給你打電話？”
明霞抱歉地撓了撓頭：“我們只有村口有電話誒，不過你可以把號碼留給我，有時間我可以打給你。”
羅斌連連點頭：“好，那我就經常寫信給你，寫信也一樣，好在我們都是寫繁體字，哈哈哈。”
明霞笑道：“你考慮好去哪裡讀書了嗎？”
羅斌愣了愣，看著遠處的天空：“我想去美國學攝影，可是我也知道，我媽咪負擔不起，等到時候再看吧，如果我能拿到全額獎學金，我就去美國，如果不能，我可能考慮就在香港讀一個新聞，將來就做記者。”
明霞看著羅斌：“很好啊，有夢想，有規劃，那我也說我的規劃給你聽，我呀，將來要開一個糕點屋，像一心糕點那樣。對了，你去過一心糕點屋嗎？東西好吃不？”
羅斌瞇著眼睛想了想：“我知道了，你是說銅鑼灣的那個嗎？我經常在雜志上見到它的報道，不過我還真的沒有吃過，等我回去嘗嘗，我告訴你。”
明霞期待著點點頭：“好呀，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今天真是謝謝你，拖著你逛了一天，耽誤你正事兒了。”
羅斌連忙擺手：“是我感謝你才對，有這麼漂亮的一個模特給我拍了一天，我想不拿獎都難呀！”
明霞笑著看著羅斌，羅斌看著滿眼是笑的明霞，心裡暖暖的。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好像明燈一樣，要給所有人指引方向。
家家戶戶都在院子裡乘涼，喝著茶賞著月。
湯婆婆坐著搖椅，在枇杷樹下聽著蟲鳴，在微風裡看著月色，時不時輕輕晃著手裡的芭蕉扇，眼裡滿是笑意。
明霞輕輕推開院門：“婆婆！”
湯婆婆笑著瞇著眼睛看了看：“明霞？來！”
明霞走進院子，關上門，在湯婆婆身邊坐下：“婆婆！”
湯婆婆笑著拍著明霞的頭：“有心事？”
明霞點了點頭，又笑著搖了搖頭。
湯婆婆笑道：“第一次見到我們的小太陽如此手足無措，遇到什麼事情了？”
明霞委屈道：“我有些事情想不通，想來和您聊聊。”
湯婆婆笑著點點頭，看著明霞。
明霞鼓起勇氣：“您想回香港嗎？”
湯婆婆愣了愣，又看著天上的月亮：“想，可我也知道，我回不去了。”
明霞不解：“可是，您的親人，朋友，都在香港，您真的不想他們嗎？”
湯婆婆笑著搖了搖頭，摸了摸枇杷樹：“想，可是，都沒有它重要。”
明霞咬著嘴唇，不做聲。
湯婆婆繼續說道：“年輕是一件好事，會為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奮不顧身，去見自己想見的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可年輕也不是一件好事兒，總會讓自己在年老了以後回念過去，想著‘我當初要是不那麼做就好了，我就不會失去什麼了’。可是，當初就是當初，在決斷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以後的路，無論這條路是什麼樣子的，你都要走下去。你可能會後悔，後悔當初自己的衝動和不負責，後悔當初的決絕和殘酷，但也可能會欣慰，欣慰你當初勇敢地踏出那一步，欣慰你選擇了你想要的路。”
明霞抬起淚眼，看著湯婆婆。
湯婆婆笑著擦了擦明霞的眼淚：“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守在這裡，難道還不夠嗎？他們不可能再回來了，可你還小，你應該有屬於你自己的生活，你不能一直都活在過去，這不應當是你應該承受的折磨和痛苦。你有更好的未來，有更多的選擇，為什麼要為了他們，一直守在這裡呢？你蕙質蘭心，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你只是被記憶和這個所謂的‘家’禁錮住了，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見你想見的人，即使未來的你是孤獨的，你也不會後悔，不是麼？”
明霞看著湯婆婆誠摯的眼神，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婆婆，謝謝您！”
這一夜，明霞第一次睡得那麼安穩，夢裡，她開心地給蛋糕店剪了綵，這一切，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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