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直到嘴里塞的满满的也没有停下:“呕……”许昼丢下筷子跑到卫生间。
池夏跟过去拧门把手准备进去才发现,门被反锁了,池夏拍了拍门:“许昼?”
池夏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许昼趴在马桶上方,手指紧紧地扣住边缘:“咳……”咳嗽了几下,紧接着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呕……”
里面不断的传来呕吐声和压抑的咳嗽声,池夏转身回到客厅翻找着卫生间的钥匙,拿着小巧的钥匙打开卫生间的门,许昼身体撑不住,已经跪坐到地板上。
“许昼?”池夏把许昼扶起来抱住,侧身按了我一下冲水按钮,虹吸带走了食物残渣,风顺着窄小的窗户溜进卫生间,淡化着空间里残留的味道。
池夏整个把许昼抱在怀里:“还想吐吗?”
“疼……”起伏地情绪带动着胃部的收缩,许昼拉着池夏的手就往里按,池夏感觉到自己的手深深地陷进那个器官所在的地方。
“别这么用力许昼,会按坏的。”
池夏挣出他的手,许昼觉得胃上的压力消失,疼痛重新席卷而来,再开口声音带了隐隐地哭腔:“疼……姐姐……我疼……”
“我知道……”池夏见许昼这样也没其他办法,手在他背后固定好,把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圈住,微微屈膝,手臂穿过他的腿弯,把许昼打横抱起:“我们去医院,去找医生看看。”
“不……”许昼身体微微挣扎,这点挣扎力度也已经是他现在能使出的最大力气了,在池夏怀里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去……医院……”
“可是……”池夏想说什么,戛然而止。她想到了,那个alpha医生,思考了一下,柔声道:“好,不去医院,我们回卧室去。”
许昼没有作声,停下了挣扎,安静地靠在池夏怀里,池夏把两个枕头叠放在一起,垫高许昼的头部:“我去给你倒杯热水,等我,很快就回来。”
等池夏端着水杯回到卧室的时候,许昼整个人缩着,怀里的被子都堆放在腹部:“来,喝点水漱漱口。”池夏托起许昼的头把水喂给他,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桌面垃圾桶,放在许昼嘴边:“吐出来。”许昼听话的吐掉嘴里的水。
“张嘴,吃药。”许昼伸出舌尖卷走池夏掌心的药片,池夏没时间回味这短暂地瘙痒,在许昼就着水吞下药片后,让人侧躺着休息。
许昼感受着胃部的力度合适的按揉,逐渐睡去,池夏守在旁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五点零九的数字,池夏给许昼盖了盖被子悄悄地离开卧室。
许昼在池夏离开没多久就醒了,手掌放在胃部,还有点不明显的钝痛,应该是饿了。走出卧室,餐桌上已经摆放好做好的食物,池夏冲他招手:“醒了,胃还疼不疼?”
“不疼了,姐姐。”
“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
“好……”许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走向卫生间。
池夏把做好的两份三明治和两杯牛奶端上餐桌,面包烤的金黄散发着黄油的香味,许昼已经换好衣服坐下。
“姐姐,辛苦了。”
池夏嘴角噙着笑意:“不要用跟我客气,趁热吃。”拿起厚实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对了,身份证什么的都装好了吗?”
“嗯,装好了。”许昼想到待会儿要去的地方心里就隐隐不安和害怕。
简单用过早饭,池夏就带着许昼上了车,两个小时的路程,不算很远,许昼心事重重地靠在车窗上,反复搓着手指关节,窗外的风景极速后退,耳边传来池夏温柔地声音:“睡会儿吧,有导航,到了我喊你。”
许昼带着惧意入梦,这一路睡的并不安稳,他梦到自己回去后,又被父亲关了起来,来自父亲的咒骂,下药和毒打,皮带抽在在身上的每一下,许昼蜷缩在地上无处可躲,恍惚间听到了池夏的声音,由远及近。
“小昼?小昼醒醒!”池夏余光瞥见许昼颤抖着的身体,抱着的手臂紧紧用力,一声声呼唤着陷入梦魇的许昼:“小昼,许昼,别怕。”
“许昼,别怕,有我在……”许昼听到池夏温柔地嗓音越来越清晰,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父亲的身影也变得透明直至消散,白光乍现,看到了奔向自己的池夏,许昼用尽力气朝着池夏的方向抬手,口中呢喃:“姐姐……”
池夏把车停在路边,侧身握住许昼的手:“小昼,醒过来……”池夏的手像一团暖雾,将许昼从混沌的梦境拽回现实,他睫毛颤动,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是村子的路口,零零星星地路人从车旁经过,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收拢在一起,还有早早就开始运作的收割机器,在空旷的土地嗡嗡作响。
在许昼的指引下,白色小轿车在被前后左右都是两层的楼房夹在中间的两间平房前。池夏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晨光斜斜地切过她肩头,她替许昼解开安全带轻声说道:“我们一起进去。”
许昼的手被池夏温热掌心包裹着,他深吸一口气,指尖仍残留着梦魇的寒意。平房院门虚掩着,铁锈斑驳的门框发出吱呀声响,仿佛一道沉重的叹息。踏入院子,通向房屋的水泥地已经破败不堪,随处可见的坑洼和碎石子,另一侧的土地因为无人打理已是荒草丛生,几只麻雀从草间扑棱棱惊飞,扬起细微尘埃。
许昼的脚步在跨过门槛时顿住了,屋内昏暗,四方的小木桌一只脚不稳,用几本书垫着,细看是高中时候的课本,桌子上花生皮堆成小山,几个歪倒在桌子上的空酒瓶……池夏觉察到许昼紧绷的肩膀,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以示安慰。
“他……应该不在家。”许昼的声音发颤,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里屋——那扇木门后,藏着太多噩梦的源头,父亲醉酒后的怒吼,皮带抽打时皮肉撕裂的闷响,被下药反锁在屋里时的绝望……许昼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他强迫自己从那些痛苦的记忆中抽离出来,试图用理性去分析现实。他告诉自己,现在是白天,父亲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小心翼翼地将木门打开一道缝隙,确认里面确实没有人在后,才大胆的推开门,快速进去在床头柜里翻找,幸好,一个赌鬼加酒鬼不会在意户口本的存在,想要的东西拿到后,许昼逃离似的拽着池夏离开。
车驶离街道时,许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胡子拉碴的,身上衣服也粘着泥土,怀里还抱着酒瓶,时不时地仰头灌一口,满足地咂咂嘴,粗糙的手掌胡乱的抹一把下巴,继续歪歪扭扭地向前走,似乎是血缘间奇妙的联系,许父无意地回头瞟了一眼过去的轿车,车内的许昼下意识地埋头努力不让对方发现自己。池夏微微提速离开这个让许昼害怕的地方。
许昼将户口本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车辆驶入县城,池夏侧头望见他颤抖的睫毛,轻声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许昼喉间发出哽咽的音节:“姐姐,直接去教育局吧,我想赶紧把事情办完离开这。”
池夏应声,调转方向盘驶向教育局,抵达教育局时正值午休前夕,大厅里零星的几个考生与家长正在排队,许昼攥着材料的手沁出冷汗,池夏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像一根暖腾缠绕住他颤抖的枝桠。
公告栏内张贴着‘高考报名现场须知’,流程赫然写着:身份核验,人脸比对,信息签字确认。轮到他们时,工作人员扫描户口本与身份证,电子屏上弹出许昼的个人信息,许昼屏住呼吸,池夏轻声在他耳边:“别怕,按流程走,我在。”
认证成功后,工作人员在屏幕上逐项核对信息,指尖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让许昼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池夏始终站在他身侧,手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指尖传递,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所有不安。“信息无误,请在这里签字确认。”工作人员递来表格,许昼接过笔时手仍微微发抖,池夏轻声提醒:“看,你的名字要写在这儿。”她指点的位置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许昼的笔尖悬停在那一小片光亮里,恍惚间想起被囚禁在黑暗中的夜晚,此刻终于触到了真实的黎明。
签字完毕,工作人员将材料归档,露出欣慰的笑容:“手续都办妥了,接下来安心备考吧。”许昼喉咙发紧,一句“谢谢”卡在喉间,池夏代为开口,声音柔和却坚定:“麻烦您了。”转身时,许昼的眼眶突然泛起潮热——那些曾以为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竟真的被撕开了一道裂隙。他低头盯着鞋尖,水泥地面反射出自己模糊的影子,而池夏的影子始终与他重叠,像一株坚韧的树荫庇护着颤抖的幼苗。走出教育局大门,阳光骤然刺眼。许昼抬手遮挡时,池夏已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去吃点东西吧,你早上没怎么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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