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生日这天,雨下得很大。
沈若雨刚把书包放下,客厅里就传来熟悉的争吵声。父亲难得回家,带来的却不是祝福,而是和母亲针锋相对的火气。她早就习惯了,像条件反射般转身回房,关门、反锁,动作流畅得让人心酸。
可那些尖利的词句还是钻了进来,像碎玻璃扎在心上。她捂住耳朵,指尖冰凉,最终还是抓起外套冲下楼——她想逃,哪怕只有片刻。
雨丝混着风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她蹲在路边的柳树下,肩膀止不住地抖,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手机攥在手里,屏幕亮了又暗,她终究没点开和林予瑾的对话框。她记得他说过今天要赶项目报告,是最忙的一天,她不想用自己的狼狈去打扰。
冷意顺着裤脚往上爬,冻得她牙齿打颤。她慢慢站起来,拖着灌了铅的腿上楼。
争吵还在继续,直到父亲摔门而去,家里才陡然安静。沈若雨闭着眼靠在门上,等着那场熟悉的“凌迟”。果然,母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秒,鞭子就落在了腿上。
一下,又一下,带着呼啸的风。她死死咬着唇,把眼泪逼回去——她太清楚了,只要不掉泪,母亲很快就会停手。疼吗?疼,疼得骨头都在颤,可比起心里的麻木,好像又没那么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鞭子终于停了。她听见母亲压抑的抽泣声,却没有回头,只是缓缓睁开眼,看着腿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泛着狰狞的黑紫色,轻轻一碰就疼得钻心。她转身就下了楼。
深夜,雨小了些。沈若雨换了条长裤子遮住伤痕,她推开蛋糕店的玻璃门时,风铃叮当作响。
柜台后的小姐姐抬头看过来,目光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停了一瞬,语气软了些:“怎么哭了,想要什么样的?”
沈若雨扯了扯嘴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是感动的呀,姐姐。” 她吸了吸鼻子,指尖在玻璃柜上划了划,“请给我挑一个好看的,谢谢。”
小姐姐应着,挑了个缀着草莓的小蛋糕,打包时又额外放了颗糖:“生日快乐呀。”
“谢谢。”沈若雨接过袋子,转身出门。
玻璃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刚才强撑的笑意突然就垮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蛋糕盒上,混着脸上未干的雨水,冰凉一片。她蹲在店门口的屋檐下,肩膀剧烈地抖动,却死死咬着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刚才那句“感动”多假啊。
她哪里是感动,她只是不想被人看穿那份狼狈。不想让陌生人知道,她18岁的生日,是在争吵、鞭打和无尽的孤独里过的。
手里的蛋糕盒还带着余温,可这点暖意,怎么也抵不过心里的寒。她抱着盒子,任由眼泪汹涌,直到哭到抽噎,才慢慢抬起头,望着雨幕里模糊的灯火,觉得自己像被全世界遗弃了。
手机在口袋里硌着,她却没力气去看了。
原来有些委屈,连一句“我没事”都撑不下去。
她蹲在路灯下,叉子戳着蛋糕,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混着腿上的疼,一口一口把蛋糕咽下去。甜腻的奶油裹着苦涩,像极了这个生日。
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是林予瑾的消息,简单的几个字:“生日快乐,抱歉今天太忙了” 紧跟着是一条快递提醒,附言:“礼物寄到你学校了,查收一下。”
沈若雨盯着屏幕,手指发颤地敲:“谢谢,我很喜欢。”
发送的瞬间,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她捂住嘴,蹲在原地哭得浑身发抖,腿上的伤在雨夜里隐隐作痛,可心里的委屈比疼更甚。
原来他记得。
原来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还有人在千里之外,为她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灯。可这份迟来的温暖,却让她积攒了一整晚的坚强,轰然崩塌。
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混着嘴角残留的奶油甜味,咸得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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