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明乐在学校混的好，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就连母亲也默许了他周六周日不必再来医院陪伴安群若，而是只在周六的早晨来探望一下。
可关于节明乐的所有消息，安群若几乎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小乐好像是他们学校的第一男神。据说他们学校的表白墙上都是他的名字。”
“哎，小安，你不知道吗？小女生们都在说以后要嫁就家小乐这种‘权钱颜智体’五有的好男神。”
“他还是你们学校的年纪第一！据说安母那天还上台讲话了！”
安群若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他自己的弟弟的信息他一无所知，只是因为医院的网线正在维修，他连母亲的信息都收不到，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
而节明乐从未说过。
无知是不安滋生的沃土。当母亲也参与到隐瞒这一切时，安群若自然也意识到，家庭关系中发生了某些变化。
“雯姐，昨夜我的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本来以为是老鼠。可是当我抬头时，我发现屋内有人。”
“我有点害怕，您能帮我联系下乐乐吗？”
“母亲的话，晚点再联系吧，她在外出差，很不容易。”
护士无法拒绝安群若的请求，更不可能偷偷给母亲报信。一个闹鬼的医院，无论是不是空穴来风，都会减弱信任。
于是来的只有节明乐。
“你怎么了？”
节明乐进入病房时，一眼便看到那个靠着的少年。安群若手里拿着一本书，斜斜的依靠在床头，指尖摩挲着书页。
节明乐知道他根本没看进去，走过去时带着气场，仿佛挤入其中的不和谐者。
“这医院夜里有东西。”
安群若微笑着说，“而且一直连不上互联网，太落后了。”
节明乐听出来了，“你想上网，干什么。”
“手机给我。”
节明乐将手机递过去。几乎就是瞬间的功夫，安群若将手机扔在地上，屏幕是摔出一片裂纹。
节明乐手背上青筋暴起，连脖颈上都显露出来，安群若托着腮看他，笑容可掬。
“不是说篮球队和学生会都是随便做做吗？一些小事而已？却闹的上了电视。”
“为什么瞒着我？”
“你想听什么？是我被鲜花簇拥还是许多女生追我？学校里很多人喜欢我，每次讲话都安排的是我，每次活动都将我当做奖状展示？”
“学校里的光荣榜上我排在最高位置，喜欢我的女生太多，以至于我的名字旁边都是表白情话，学校换了好几次面板未果，不得已在那个位置加装摄像头，谁靠近写字谁接受批评。”
他顿了顿，继续戳安群若心窝子。
“哦，你刚刚还想要互联网，那你是想知道，外界都说我是个优秀的继承人，安家注定在我的引领下越发强进？”
他压低了上半身，附耳轻言，仿佛在说什么情话：“还有，网上都说，母亲正在联系国外最好的大学，应该会把安家的继承人送出国培养吧。”
安群若的手指将书页压出了褶皱。他从出生到现在，鲜少有踏出这间病房的机会，自然也不可能出国。那这段言论中所谓“安家的继承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放轻松。”节明乐握住安群若的手，将那只死死掐入书页的手指一根根挑开。他似乎很温柔，和安群若对上眼时也笑起来，笑容里不乏不悦和冷意。
“再用力下去，父亲珍藏的书就要被你毁了。”
两人视线相触，安群若笑不过节明乐，被对方托着五指含在手心摆弄。
他当然笑不下去。节明乐有权有钱有颜有智有体，而他拖着一身疾病，笑起来的病态藏都藏不住，两个人只是目光对视，安群若的力量都无法和节明乐相抗衡。
“松手。”安群若凉凉的声线弱弱地飘在二人之间。节明乐不理会他，只是看似放松地在少年的床沿坐下，将病人的左手夹在自己的掌心。
“该修剪了。”他拇指沿着少年的甲缘滑过，顾左右而言他。
安群若于是没再开口。
他任由对方钳紧了自己的手做任何事，那冰棱棱的铁贴上指尖时，让他莫名抖了一下。
“在想母亲？”
指甲钳莫名其妙地钳住了少年甲缝处的软肉。疼痛勾回了小若的神思。他垂头看向对方握紧指甲钳的手，胃里像是有石头在滚。
“乐乐，你很聪明。”安群若温柔地开口，像他对护士说话时一样，“你一直很聪明，知道什么对自己来讲是最好的。”
“从你来到我家起，你的聪慧一直都让我感到惊奇。你知道我们家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所以你从来都容忍了我母亲提出的不合理的要求，并且在这之外，又将自己的人生规划的完美无缺。”
“我真的很为你感到欣……嘶，”安群若的手向回抽，“疼。”
他当然没能成功把手抽回去，节明乐抓得很紧，他挣扎的动作根本没能撼动分毫。安群若抬眼，男生从进门起就噙着的那抹笑收了三分，长睫掩映下的眸子深得不行，让人根本不敢招惹。
安群若安分了一会儿，又开口：
“应该要不了五分钟，护士就会进来给我换吊瓶。”他微笑着威胁，“也许我会让她们帮我看看我的手有没有事。”
安群若心想，他根本不怕疼，不怕节明乐做任何事。
“那就难办了。”节明乐突然道，他托着安群若的手的动作很轻柔。他的声音也很轻柔，甚至有些飘忽，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因为那些网上关于我的节奏，母亲正在考虑让你回到学校制造舆论的事。”
“你猜，如果你这时候可怜兮兮的说自己受伤了，”男生一字一句地反问，“她还敢让你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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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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