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重回胸腔的实感尚未完全沉淀,罗薄唇轻启,双臂舒展。
下一秒,白塔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稳稳落入特拉法尔加·罗的臂弯之中。
桃粉色的长发有几缕凌乱地贴在颊边,白塔脸上残留着一丝未及褪去的冰冷,仿佛还困在方才的险境余韵里。
一旁的山治面色同样不善,他径直走向抱着白塔的罗,烟蓝色的眼眸却牢牢锁住白塔:“吓到了?”
白塔抬眼望向他。那双暗蓝色的眸子像是冰封的湖面骤然开裂,属于白塔的「常态」——那种混合着无辜、狡黠与微妙倦怠的神情——迅速重新覆盖上来。
“....嗯,怕死了。”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掺着恰到好处的虚软,“腿都软得站不住了...”
“要换人抱吗?”山治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免了,”白塔立刻拒绝,动作却带着一种与「腿软」宣言不符的利落,径自从罗怀里滑了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低垂着那颗桃粉色的脑袋,整理着并不存在的衣襟褶皱。
因此,他完美错过了——就在他低头的刹那,抱着手臂的罗与叼着未点燃香烟的山治,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缠了一瞬。
那眼神里带着无声的较量与一丝心照不宣的复杂,随即又像触碰了什么无形的界限,各自飞快地转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维尔戈的手臂被下方尖锐的陷阱洞穿,他踏着月步升上平台,那张一贯刻板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冷得能掉下冰渣。
“噗噜——噗噜——”
电话虫的响声在凝滞的空气中突兀地响起。
当维尔戈面无表情地掏出那个戴着标志性粉红墨镜、咧着嚣张笑容的多弗朗明哥造型电话虫时——
“!!!”
白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桃粉色的长发几乎要竖起来。
他“咻”地一声,整个人缩到了山治和罗的身后,双手死死扒住两人的肩膀,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他们肩胛骨之间,只露出一点颤抖的桃粉色发顶,闷闷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刚刚绝对没在心里骂他开黑心作坊雇童工还逼人吃鼻涕当早餐...”
颤抖的自白像漏气一样从两人背后「飘」出来。
罗:“......”
山治则是忍不住扶额。
维尔戈接通了电话虫,虫子的脸立刻扭曲成多弗朗明哥那标志性的邪佞模样,低沉黏腻的声音传来:“呋呋呋呋...”
光是听到这个声音,白塔就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又往两人背后缩了缩,恨不能原地消失。
诡异的是,维尔戈对电话虫那头的汇报异常简洁,甚至只字未提身边不远处那个活蹦乱跳的「噪音源」。
事实上,从他上来开始,这家伙的状态就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沉默得过分,视线也...有些空洞?
就在这时,罗上前一步,冰冷的视线穿透维尔戈,仿佛直接钉在电话虫那头的人身上。他冷漠开口:
“Joker,”
“你的得意看门狗——”
“马上就要断气了。而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到此为止了。”
——「喂喂喂,罗你这混蛋,别主动挑衅那个疯子啊!」
白塔在心里疯狂尖叫,扒着山治肩膀的手指都抠紧了。
果然,多弗朗明哥的声音依旧带着扭曲的笑意,充满了对维尔戈实力的绝对信任:
“呋呋呋...罗小鬼,口气不小。就凭现在的你们,连维尔戈的防御都破不开。”
“维尔戈的武装色,可是能把你们这些蝼蚁的骨头都碾成渣滓的铠甲哦?”
这是事实——至少在眼下,维尔戈那登峰造极的武装色霸气,在场无人能及。
即使是罗那足以切割钢铁的“ROOM”能力,在维尔戈覆盖全身的霸气防御面前,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仿佛为了印证主人的话,维尔戈面无表情地、极其缓慢地脱下了他那身深色条纹西装外套,露出底下精壮得如同钢铁浇铸的古铜色身躯。
紧接着,漆黑的武装色霸气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将他从头到脚彻底覆盖。
肌肉虬结的轮廓在纯粹的黑色霸气下膨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
此刻的维尔戈,宛如一尊由地狱黑铁铸就的杀戮机器,霸道无匹的威压席卷了整个空间。
白塔看着维尔戈那身漆黑发亮的肌肉,嘴角一抽,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种时候还搞「爆衣」耍帅,也太——”
话音未落,维尔戈那颗完全被武装色覆盖、如同黑铁铸就的头颅猛地转向他,空洞冰冷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躲在后面的桃粉色脑袋。
“!”
白塔瞬间噤声,背脊一凉,下意识地往山治身后又缩了缩,只露出半只暗蓝色的眼睛,强作镇定地飞快补充:
“我可没偷偷说你坏话!绝对没有!”
旁边的山治叼着烟,眉毛高高挑起,无声地嗤笑:
对,你小子是没「偷偷」说,你那是就差举着喇叭对着他耳朵喊了。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维尔戈动了!
他手中的竹杖化作一道残影,以撕裂空气的恐怖速度直刺特拉法尔加·罗的心脏。
然而——
“ROOM!” 罗低沉的声音几乎与维尔戈的动作同步响起。
嗡——
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力场瞬间展开,将维尔戈、整个庞克哈萨德研究所、乃至研究所下方的岛屿基座,尽数笼罩其中。
下一秒,刀光出鞘!
「鬼哭」的锋芒在力场中一闪即逝,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铮——!
一声仿佛空间本身被切裂的、悠长而清脆的鸣响,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保持着突刺姿态的维尔戈、宏伟的研究所建筑群、乃至脚下坚实的大地...一道平滑如镜、贯穿一切的斩痕骤然浮现!
轰隆隆隆——!!!
研究所连同岛屿基座,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刀,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半。
巨大的裂口如同深渊,吞噬着崩塌的碎石与烟尘。
“时代在翻页啊,Joker。”罗的刀尖划出银月般流畅弧度,“而你的看门狗...”
“连当书签都不配。”
顶上战争的硝烟散去已两年。大海的格局在动荡中重塑,停滞不前的人,终将被后来者无情地超越。
电话虫那头,多弗朗明哥标志性的邪笑彻底僵在了脸上。死寂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能说明他此刻翻涌的惊怒。
“咳...!”
被斩成两截的维尔戈竟仍未倒下,上半截残躯爆发出最后的凶性,竹杖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悍然砸向罗的头颅。
“room。” 罗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指尖微动。
唰!唰!唰!
维尔戈残存的身躯瞬间在空中解体,如同被无形的手术刀切割,化作了大小不均匀的立方体碎块——一如某位不幸的武士。
失重的眩晕感尚未褪去,白塔已被山治有力的臂膀拦腰捞起,炮弹般射向高空。
金发厨子足下月步炸开气浪,带着两人急速攀升以躲避下方的袭击。
气流呼啸,刮得脸颊生疼,白塔却忍不住在颠簸中探出脑袋,急切地向下搜寻。
穿过爆炸激起的、冰冷刺骨的乱流,穿过漫天飞舞如灰蝶般的文件碎片——
他看见了。
罗就站在那里,仰着头。
——四目相对。
白塔标志性的暗蓝色瞳深处,原本沉稳流淌的璨金色纹路,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内坍缩、旋转,凝成一个炽烈燃烧的微型星旋,仿佛要将罗的身影彻底吸进去。
桃粉色的发丝在狂暴的气流中狂舞,像一道骤然亮起、缠绕在他颈间的虹光。
而就是这束目光。
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到灼热的「崇拜」,带着白塔特有的莽撞和亮烈,精准地穿透了所有喧嚣与距离,像一道无形的激光束,狠狠烙在罗的心口。
指尖蓦地窜过一阵细密的、过电般的酥麻,一路麻到掌心,甚至让握着鬼哭的手指都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胸腔里某种沉睡了很久的东西,被这目光烫得骤然苏醒,带着陌生的悸动撞击着肋骨。
罗喉结微动,感觉那星旋的中心,正滚烫地灼烧着自己的倒影。
——「如果那位山治当家,没有侧过身,用肩膀挡住那束视线,那这瞬间...或许会更完美吧。」
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悄然取代了指尖的麻意。
---
研究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蔓延,混凝土碎块暴雨般砸落——
在罗能力的彻底绞杀下,整个建筑正走向分崩离析的终局。
「把维尔戈留在那片注定化为坟墓的废墟里等死,似乎是个相当合理的选择。」
罗的念头冰冷而清晰地划过脑海。
在彻底脱离这片地狱的前一秒,白塔最后一次回望。
视野被剧烈的崩塌和漫天烟尘彻底吞噬,那里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维尔戈的身影早已被彻底淹没。
「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白塔还是微微侧过头,朝着那片翻滚的、吞噬一切的尘埃深处,精准地弯起了眼睛。
他抬起手,五指舒展,像一个在春日午后告别老友般,轻松随意地挥了挥。
同时,心底一片澄澈,无声地念出那个冰冷的指令:
【解除契约。】
嗡——
无形的纽带应声而断。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关于维尔戈的、带着鲜明情绪色彩的记忆,如同被投入强效漂白剂的旧相纸,那些鲜活的愤怒、虚假的依赖、刻意的亲近....
所有浓烈的色彩和温度,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褪去、消散,只剩下大片大片苍白空洞的轮廓,像被雨水泡烂的素描。
这就是他果实能力的弊端。解除,即意味着情感的剥离与记忆的失真。
当然,如果此刻有人问他,那些「褪色」的记忆里究竟包含了哪些带着「感**彩」的片段?
白塔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段契约本身就如履薄冰,算不得稳定。
他这边尚能维持——他早已习惯了用精致的谎言包裹感官,刻意地「煽动」自己,把必要的互动涂抹上「友情」的暖色,扮演得投入又逼真。
至于维尔戈那边?
那人的感情能力与其说是不稳定,不如说是一片混沌的沼泽,充斥着太多无法解析的、驳杂粘稠的碎片。
但无论如何,【绑定契约】本身,还是完美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他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挥动时带起的微凉气流,脸上那抹刻意弯起的弧度,也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扬起的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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