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个方案来看，周五上线应该没问题了！”廖然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楚欢在一旁，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任邵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迟疑，温和地问道：“是有什么疑问吗？”
“我……我只是在想，周五上线真的合适吗？”楚欢谨慎地组织着语言。
任邵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个需求比较特殊，需要配合周末的活动，所以必须在周五上线。平时的需求我们都会避开周五发布的。”
“原来是这样。”楚欢恍然大悟。
任邵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半了，你今天刚入职，没必要在这里陪着加班。先下班吧，以后项目忙起来，有的是加班的机会。”
“那你们呢？”楚欢下意识反问。
“我和你们邵哥啊，”廖然笑着插话，“准备在这把牢底坐穿！”
“那我就先下班啦～你们加油！”楚欢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提议，语气轻快地收拾起随身物品。
晚上九点十五分，楚家客厅灯火通明。
“嚯！入职第一天就加班？你们公司挺卷啊！”楚余正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看见楚欢推门而入，立即出声打趣。
“哟！这不是楚二少吗？你这么早就下班，该不会是公司太闲了吧？”楚欢毫不客气地回敬一个白眼，顺势在沙发另一端坐下。
“说来也巧，我刚忙完一轮融资，资金今天刚到账。”楚余合上电脑，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
“啧啧啧，让我仔细看看——”楚欢站起身，凑近端详楚余的脸，随即用故作高深的语气说道，“面相显示：职场得意，情场失意。”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情场失意了？”楚余急忙放下电脑追上前去。
“字面意思呀，我的好二哥～”楚欢回头做了个鬼脸，快步往楼上跑去。
“不行，你得说清楚，到底怎么看出来的！”楚余紧追不舍。
“二哥，能容小的先洗个澡吗？”楚欢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突然转身把楚余吓了一跳。
“行，那我就在客厅等你！”楚余只得退回客厅，继续看文件。
二十分钟后，楚欢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楚余听见动静，立即合上电脑抬起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二哥，按照你往常的炫耀习惯，如果真有进展，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今天你只提融资的事，说明在私人感情方面没什么可炫耀的。”楚欢分析得头头是道，“所以，那位小哥哥还没接受你？”
“这个嘛……”一提到这个话题，楚余顿时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般蔫了下来，“他最近一直在躲着我，只要没有第三人在场，就绝对不和我单独相处……”
“啊？那位小哥哥是你公司的员工？”楚欢愣住了。
“嗯，是投融资部门的负责人。”楚余浑然不觉有何不妥。
“我的天！二哥，你真是我亲二哥！”楚欢几乎要为他鼓掌，“这位小哥既没辞职，还继续帮你处理融资事务，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那也不看看是谁招进来的人才。”楚余还有些自豪。
“二哥，我觉得你这种行为已经接近职场性骚扰了……”楚欢忍不住提醒。
“我没有骚扰他，”楚余委屈地解释，“自从那天表白之后，我就没在私下找过他。”
“你没找他，人家不也躲着你？”楚欢无奈扶额。
“但我真的很喜欢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追求他。”楚余泄气地说。
“你之前不是谈过恋爱吗？”楚欢感到头疼。
“是谈过，但都是别人追的我。”楚余尴尬地承认。
“哈？”楚欢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真正了解这个二哥。
“惊讶什么？你二哥我长得不差，上学时还是篮球队的，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楚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妹妹。
“那么，我英俊潇洒的二哥，就用你这张脸去征服小哥哥吧！”楚欢打了个哈欠，径直回房休息。
晚上九点半。
任邵终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深深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他抬手揉了揉发僵的后颈，目光无意识地望向天花板。
就在这时，楚欢上午来报到的那一幕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中——她扎着利落的马尾，蓝白条纹衬衫宽松地罩在身上，一边衣角随意地塞进喇叭牛仔裤里。再简单不过的搭配，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任邵内心：世界真小。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次日上午，风声科技。
“老板，有个事项需要和您确认，现在方便吗？”销售负责人敲了敲楚余办公室的门。
“进。”楚余从文件中抬起头。
两人就销售方案进行了详细讨论，楚余不时提出问题，销售负责人一一解答。遇到不够完善的方案时，楚余会给出专业建议。半小时后，销售负责人带着修改意见离开了办公室。
许云疏在自己的工位上，目光不时飘向那扇紧闭的门。他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打气：只是例行工作汇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的！
自从那天在楚余家经历那场意外的表白后，两人之间就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许云疏刻意避免与楚余独处，而楚余在工作中却表现得若无其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许云疏更加不知所措。
终于鼓起勇气，许云疏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门内传来楚余平静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来汇报近期投融资工作的进展。”许云疏将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请讲。”楚余拿起文件夹翻阅，全程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甚至没有抬头看许云疏一眼。
许云疏微微一怔——楚余既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特别的举动。
“好的。”许云疏开始汇报，楚余始终保持着专业的态度，语气平稳。约四十分钟后，汇报结束，楚余终于抬起头。
“早上宋西提到有家投资方动摇了，投融资部门有后续跟进吗？”楚余的目光直直落在许云疏脸上。
“已经在跟进，目前还没有明确结果。下午三点前会给您最终答复。”
“好。”楚余放下文件夹，转向电脑屏幕。许云疏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站在原地。
“还有事？”楚余再次抬头。
“没、没有。那我先出去了。”许云疏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拿起文件朝门口走去。
许云疏的手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一股温热的气息便从身后笼罩而来。
楚余的手臂越过他的肩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门板上，将他困在门与自己胸膛之间的狭小空间里，这个距离近得能让许云疏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
“嗯？”许云疏的呼吸一滞，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他僵在原地，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你最近在躲我。”楚余的嗓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耳畔。
“没有……”许云疏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你在敷衍我。”楚余又逼近了半分，几乎要贴上他的后背。
许云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真的没有。您知道的，最近投融资部门工作很多……”
“在公司，不必这么紧张。”楚余忽然轻笑一声，那只按在门上的手缓缓收回，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衬衫袖口，“我虽然向你表白了，但也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
他退开一步，抱臂倚在门边，目光却依然紧锁着许云疏泛红的耳尖：“在公司，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许云疏没看看他，只在他说完话后，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许云疏回到工位，端起水杯连灌了好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没能浇灭脸上滚烫的温度。
“许哥，你脸怎么这么红？”邻座的同事好奇地探过头来。
“啊？有吗？”许云疏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急忙装作燥热的样子用手扇风，“可能是空调开得不够凉吧。”
“许哥真是年轻火力旺啊，”同事说着把身上的小毯子裹紧了些，“我都快被空调冻成冰雕了。”
许云疏干笑两声，低头假装整理文件，恨不得把发烫的脸埋进文件夹里。
夜晚的雅克酒店门前灯火阑珊，商业饭局刚刚散场。
楚余喝得不少，离席时已显醉意。许云疏搀扶着他往外走，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重量——楚余的体格比他大了至少两个尺码，又高出他半个头，而此刻，这个“巨人”却因醉酒完全倚靠在他身上，让许云疏的脚步有些踉跄。
"楚余，你家地址在哪？我送你回去。"许云疏虽然上次去过楚余家，但那天突发状况让他完全没记住具体位置。
"没事……我打个电话。"晚风让楚余稍微清醒了些，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来雅克酒店接下我吧。嗯，好。"
挂断电话，他转向许云疏："不早了，你先开我的车回去吧。我迟到没关系，你还得按时打卡。"
"我陪你等一会儿吧，你喝成这样，一个人不安全。"许云疏扶着楚余回到车里，让他在副驾驶座坐下，自己则坐在驾驶位，两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车内一片寂静，只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时楚余的手机响起，是楚欢打来的。
"喂？"楚余有些意外这么晚接到妹妹的电话。
"大哥临时有紧急会议，让我来接你。"楚欢刚到家就被派了任务。
"你？这么晚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楚余拒绝道。
"二哥，你真喝多了？"
"嗯，现在稍微清醒点了。你别出来了，我自己想办法。"
"可你不是喝酒了吗？"
"不是一个人。"楚余揉了揉太阳穴。
"嗯？还有别人？"楚欢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有个同事一起，他没喝酒。"楚余语气有些犹豫。
"让我猜猜——你开了自己的车，喝多了却不让人送，还特意让大哥接。该不会是那位小哥哥吧？"楚欢意味深长地问。
"明天不上班吗？快去睡觉。"楚余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那个……我去给你买瓶水。"许云疏感到一阵尴尬。
"好，谢谢。"楚余垂下眼帘，嗓音沙哑。
许云疏下车后，楚余将座椅调低，解开西装扣子，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抬起右臂搭在眼睛上。车顶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酒精在血液中发酵，让楚余的思绪陷入矛盾的漩涡。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许云疏的心意，可楚欢的话就像一记警钟——如果云疏的性向与自己不同，他该如何自处？
强行改变别人的取向显然违背道德，但那份想要靠近的渴望又如此真实地灼烧着他的理智。
"对啊！"楚余忽然茅塞顿开，猛地从座椅上直起身来，"先确认他的性取向不就行了！"
就在这时，许云疏恰好走到车门外。虽然没听清楚余在说什么，但看到他突然弹坐起来的动作，许云疏不禁怔住。
缓过神后，许云疏坐回驾驶座，关上车门，将矿泉水递给楚余："给你水，喝点应该会舒服些。"
"可能还是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了。"楚余接过水瓶，一口气喝掉大半。
"没问题。"许云疏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楚余内心：就是这样。这样体贴的样子，才是他啊。
这个念头刚闪过，楚余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某种不可控的力量直冲喉间。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他猛地推开车门，冲到路边的隔离带旁剧烈地呕吐起来。
“楚余！”许云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了一秒，才慌忙下车追过去。
“你还好吗？”他轻拍着楚余的后背，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呕——”楚余彻底被翻涌的酒意征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先别说话了，你先……专心吐吧。”许云疏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最后只能继续轻抚他的背。
剧烈的呕吐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楚余才虚弱地直起身。
许云疏适时递上矿泉水，看着他弯着腰漱口。因为吐得太厉害，楚余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楚余靠在车身上稍作休息，许云疏又递来一张纸巾：“擦擦汗吧。”
“谢谢。”楚余的嗓音完全沙哑了。他擦完汗，又抿了口水。
“还有力气吗？需要我扶你吗？”许云疏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惜，像是在看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没事……我自己可以。”楚余强撑着直起腰，慢慢走回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许云疏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回到驾驶座。
“需要再休息会儿吗？”许云疏关切地问。
楚余看了眼手表，经过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指向深夜十一点半。
“那个……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借住一晚？”楚余突然开口。
“嗯。”许云疏已经下意识拿出手机准备导航，却在理解这句话的瞬间僵住，“嗯？？？”
他猛地转头看向楚余，眼神里交织着紧张、防备与震惊。
“别误会，”楚余虚弱地解释，“我家里有老人，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孩子。这么晚回去，怕会吵醒他们。”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让人难以拒绝。
“那……好吧。”许云疏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艰难地应下。他启动车子，调转方向朝着自家小区驶去。
四十分钟后，车辆缓缓驶入锦上观云小区。
"到了。"许云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楚余从副驾驶座下来，环顾四周："这小区环境不错。"
"安保很严格。"许云疏意味深长地看了楚余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要是你敢乱来，保安随时能把你请出去。
"带路吧。"楚余吐过之后已经清醒大半，趁着许云疏走在前面，他迅速在兄妹三人的小群里发了条消息：今晚住朋友家。
楚余安静地跟在许云疏身后，乖顺得像个听话的孩子。电梯缓缓升至12层，许云疏在1202门前停下，用指纹解锁开门，按下开关。
"穿这双拖鞋吧。"许云疏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备用拖鞋。
"谢谢，今晚打扰了。"
"我这是一居室，没有单独的客......"许云疏话未说完，楚余便抢着接话："没关系，我睡沙发或者打地铺都行。"
"那你睡沙发吧。"许云疏走进卧室取被褥。
楚余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空间。房间不算大，但装修风格温馨舒适。厨房面积适中，很适合独居生活；卫生间相比之下显得宽敞许多。
"这房子是你买的？"楚余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嗯。"许云疏在卧室里应道。
"面积多大？"
"60平。"许云疏抱着被子和枕头走出来，轻轻放在沙发上，"不早了，该洗漱休息了。"
"哦。"楚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是一次性浴巾和洗漱用品，给你。"许云疏从墙边的储物柜里取出崭新的洗漱用品递给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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