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进行基础组最终考核。"
一个月前，塞壬教官这句冰冷的宣告，如今化作了笼罩在a区上方的实质压力。曾经遥远的概念，如今成了决定生死的倒计时。十二岁的诺娃站在队列中，感受着身边a7-24轻微的呼吸变化，以及不远处a7-3身上散发出的、比以往更加锐利的气息。
清晨的训练场，灯光惨白得刺眼。
"考核开始。"塞壬教官的声音斩断了最后一丝侥幸，"为期两天。体能、格斗、笔试、生存模拟。综合评分排名，最后十人，清除。"
体能在特制环形障碍场进行。a7-3全程领先，每个动作都展现出压倒性的身体素质。诺娃稳定在中上游，精准地控制着体力分配。a7-24则展现出惊人的耐力，始终紧跟在诺娃身后。
格斗实战中，诺娃遭遇力量型对手时，以灵活的步伐和精准的时机把握取胜。a7-3依旧以绝对优势迅速结束战斗。a7-24凭借稳健的防守反击获胜。
笔试涵盖多国语言、情报分析和密码破译等内容。诺娃将答案控制在“良好”范畴，a7-3在战术判断上出色，a7-24各项均衡。
生存模拟在废弃工厂进行。诺娃凭借隐匿能力避开多数冲突，a7-3主动清剿对手，a7-24固守要地。
当两天的考核全部结束，学员们重新列队时，每个人都带着明显的疲惫。诺娃的作战服沾满了灰尘，但基本完好；a7-3的右手关节处有轻微擦伤；a7-24的左臂在最后的防御战中受了点轻伤，但她站得笔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塞壬教官手持电子平板，上面显示着最终的综合评分排名。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队列，每个被她注视到的学员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下面，念到编号的人，出列。"
她的声音依然冰冷，但这一次，其中多了一丝不容错辨的杀意。
"a7-11。"
一个棕发男孩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狂喜。他几乎是跑着出列的，站到指定位置时还在微微发抖，但那是庆幸的颤抖。
"a7-18。"
"a7-06。"
......
随着编号一个个被念出，出列的学员们脸上都带着相似的表情——那是从地狱边缘被拉回来的狂喜，是绝处逢生的激动。有人甚至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诺娃的心却越来越沉。她敏锐地注意到，出列的这些学员，在之前的考核中表现都算不上出色。而站在她身边的莉拉呼吸明显变得急促，里卡多的拳头也在身侧悄悄握紧。
当第十个编号被念出，十个学员整齐地站成一排时，塞壬教官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恭喜你们，"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获得了特殊贡献的资格。"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将出列学员脸上的喜悦瞬间冻结。
也正是在这一刻，训练场侧面的一扇重型密门伴随着气压声缓缓滑开，一股与场内汗味、尘土味截然不同的空气涌了进来——那是一种甜腻到令人喉头发紧的异样花香，浓郁得不自然，仿佛由无数种花朵的精华腐烂、提纯后混合而成，甜得发苦。
诺娃的胃部一阵翻搅。这味道她从未闻过，但身体却本能地发出了警报。
她看见，站在她侧前方的a7-3，鼻翼不易察觉地翕动了一下，他原本坚毅的侧脸线条骤然绷紧，身体进入了连面对最强对手时都未曾有过的戒备状态。
她听见，身边的a7-24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从齿缝间吸入的冷气。诺娃用眼角余光瞥去，看见她正死死地盯着那扇打开的密门深处，那片从未被允许进入过的组织核心区域之一，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那花香飘出的黑暗里，正隐藏着比场间处决更可怕的真相。
守卫们上前，动作干净利落。但在那沉闷的声响之后，遗体被迅速装入特制的黑色密封袋，然后由那扇飘出异样花香的门运走，消失在黑暗里。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且异常的……有用途。
顶层办公室内，维托里奥透过巨大的单向玻璃注视着下方训练场上的一切。他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最终排名出来了。"罗斯站在他身后，手中的电子平板显示着详细数据，"a7-3综合排名第一，格斗和生存模拟都是满分。a7-25排名第三，各项能力均衡，没有明显短板。a7-24排名第五，防守能力突出。"
维托里奥的视线落在监控屏幕上诺娃强作镇定的脸上。
"有趣。"他轻啜一口红酒，"她在文化考核中故意答错了第三题的第二个选项，那道题关于鸢尾花的毒性。生存模拟时，她明明有机会拿到第四个信物，却选择了放弃。"
罗斯快速调出相关记录："确实如此。需要特别标注吗？"
"不必。"维托里奥放下酒杯，"保持观察。把下面的'材料'送到我的花房。"
"是。"
维托里奥独自穿过需要三重生物验证的合金通道。最后的气密门无声滑开，一股复杂的气味将他包裹——前调是过度绽放的百花甜香，中调是营养液冰冷的化学气息，而无法被完全掩盖的底调，则是一丝生命**后特有的、带着铁锈味的甜腻。
这里不像花房，更像一个被绝对控制的生态神殿。恒温系统嗡鸣如祷告，妖异的人造光谱下，所有花朵的颜色都呈现出一种违背自然的饱和感。他的目光越过那些谄媚的凡花，径直投向最深处的幽暗角落。
那里，几株黑色曼陀罗在静默地呼吸。它们低垂的、喇叭状的花冠黑得如此彻底，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形态妖异而危险，在植物学中，它象征着“不可预知的死亡”。
十个黑色的裹尸袋，已如等待献祭的贡品，整齐地陈列在金属台面上。
维托里奥以慢动作脱下他的高级定制西装，一丝不苟地换上一套纤尘不染的纯白色手术服。他打开特制的工具柜，里面陈列的不是农具，而是一套闪着寒光的外科手术器械——组织剪、骨锯、真空萃取针，每一件都洁净、精准、冷酷。
他走向第一个裹尸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揭开一件绝世艺术品的遮布。
他的表情里没有残忍，也没有虔诚，只有一种全然的、专注于手头“工作”的平静。每一个步骤都遵循着一种看不见的、最优化的流程。
他将处理后的物质与特制的培养基混合，随后，将其填入一株黑色曼陀罗的根部。
“看啊…”他的指尖拂过那妖异的花冠，眼中流露出纯粹技术层面的欣赏，“…唯有在极致的‘养分’中，才能诞生如此颠覆法则的美丽。”
他退后一步，深吸一口那混合着诡异甜香与终极寂静的空气。
他的目光落在实验台一角——那里放着一根磨损的黑色橡皮筋，是从诺娃手腕上取下的。作为科莱伯特血脉的完美载体，她身上的一切都值得研究，哪怕只是一根贴身的旧物。
“下一次的‘收获’，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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