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席容被泪水沾湿成一缕一缕睫毛,沈寅心疼地擦过他的眼角,“饿不饿?我熬了粥,咸蛋黄鸡丝粥,你喜欢的。”
席容在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嗯……”
沈寅将他重新放回床上,检查席容脚上没有碎瓷片割伤的痕迹,才站起身,看着他依旧泛红的眼眶和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柔声道:“粥应该熬好了,我去盛上来。”
席容犹豫片刻,终是松了手。
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就由保姆收拾干净了。
沈寅把粥端上来之后也没走,就坐在席容对面静静地看着,也没打跟他一起吃,甚至连口罩都没打算摘。
审视打量的视线看得席容有些尴尬,他也不敢直接直视沈寅,只能找了些话题,喝着粥随口问了一句:“昨天晚上外面的事……你怎么处理的?”
“杀了。”沈寅的目光始终落在席容有些无精打采的脸上。
“那些可都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席容调侃了一句。
“得了吧,”沈寅不屑地冷笑一声,“就算我不动手,你也不会放过他们,你们席家百十来口被你杀的就剩十几口了,再说,赶尽杀绝,你当年也是这么对我的啊。”
席容差点没吐出来。
不过沈寅说得确实没错,他看上去冷静稳重,其实只是眼高于顶瞧不上普通人,可是一旦有人触及他的底线,他是一定要那个人死的。
席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是啊,要不是你说不喜欢我,我也不至于干那些事。”
沈寅疑惑地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又没问过。”
“你跟我前男友说的啊,你忘了?”席容阴阳怪气地嘲讽一句。
沈寅脑中猛然闪过一道白光,当年躲在厕所密谋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他脸色骤变,慌忙凑了过去,解释道:“那是假的,我骗他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还录音啊,我靠,真不要脸!”
席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当年也缺了点儿明辨是非的能力,没相信沈寅,反而相信了别人口中的话,还为了这句戏言难过了好几年……唉……
沈寅伸手摸上席容已经隆起的小腹,“你别生气了,那个时候我他妈鬼迷心窍了,主要是……你对我一直淡淡的,我以为你也不喜欢我来着。”
“我当时……”席容顿时语塞。
“什么?”沈寅歪着脑袋仔细看着他,生怕错过一点儿微妙的表情。
“我对情绪的感知不强,不太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失去之后才慢慢懂的。”席容尴尬地说。
“确实很蠢啊。”沈寅悻悻地点点头。
席容白了他一眼。
“他最近没闹你了吧?”沈寅轻轻摸了一下席容有些圆润的肚子。
“还好,你在的时候他就没那么闹腾,”席容拽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到肚子正中间,“他特别乖,你手放一会儿,他会跟你打招呼的。”
果不其然,也就十几秒钟,沈寅忽然感觉掌心被什么东西蹬了一下,力度虽然小,但是清晰存在。
“唔,真有意思,”沈寅惊呼一声,“他什么时候出来啊?我都等不及要见他了。”
“才六个多月,早着呢。”席容继续低头喝粥。
他现在特别想让沈寅跟他一起吃饭,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看沈寅。
看吧,又怕沈寅难堪。
不看吧,又怕沈寅觉得自己厌弃他,从而胡思乱想。
席容都快纠结死了。
上次自己说的那番话,导致沈寅情绪崩溃选择跳机同归于尽,这事给席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了,搞得他现在都不敢乱说乱看,生怕一不小心又伤害到沈寅脆弱的小心脏。
想想当年,他席容一直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的性格,就没怕过什么,可是自从沈寅出现之后……
他人生一大半的心理阴影都是沈寅造成的!
除了早上这顿饭,中午晚上吃饭沈寅都不跟他一起吃,只是在旁边陪着,除此之外,沈寅虽然会陪他睡觉,但是席容中途醒来的时候沈寅都是不在的……
像是生怕他会半夜摘口罩偷看一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以后沈寅总不能永远戴着口罩跟他一起生活吧?
席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长吁短叹,拿着手中的黑色小药盒不知所措。
给还是不给呢?
要是给沈寅用这个药,沈寅会不会认为自己嫌弃他了?
初见时,他确实为沈寅的美色所动,生了**,可真当沈寅静静睡在他身旁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此刻拥有便好,**渐渐淡了。
现在嘛……
“你在里面待半天了。”沈寅在外面喊了一声。
席容把药膏丢进垃圾桶,推门出去了,不耐烦的说:“怎么了?”
“你妹打电话找你,你给她回个电话吧。”沈寅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
席容走过去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席冉打了个电话。
沈寅很识趣地起身去卫生间了,给他们兄妹俩私下谈话的时间。
上完厕所洗了个手,沈寅擦了下手,刚准备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忽然看见本来就没多少的垃圾桶里有一个眼熟的小玩意。
捡起来仔细一瞧——
呦,同款药膏呢!
怎么回事?徐泠洋也把这药给了席容一份?
他手上也有药,席容是不知道的,既然席容也有,那为什么不把这药给他用?更没问过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为什么?
沈寅抬眸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碎发下的眉眼一如往昔,尤其是这双狐狸眼,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他摘下口罩,脸上狰狞的疤痕瞬间破坏了这份美感,一条条狰狞的伤疤盘在脸上,甚至不如瓷器的裂痕会让人怜惜,他脸上的疤只会让人厌恶害怕。
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嫌弃。
沈寅从裤兜里拿出抚摸犹豫了几百遍的黑色小药盒,叹息一声,打开盖子,剜出一点均匀地涂抹在伤疤上。
还好只是伤疤,没有伤到鼻骨和下颚线,五官整体没有改变,要不然就得去整容了。
这些药也挺有意思,没有任何味道,用完之后很快就吸收了,从外面看上去就跟没用过一样。
又过了几天,席容顶不住了,实在是受不了了,沈寅一直不摘口罩,这倒也罢了,吃饭的时候还要在旁边盯着,搞得席容觉得自己吃了几粒米沈寅都能数清楚!
太痛苦了,这跟身边有个人形监控有什么区别?
席容悔不当初,回卫生间翻了一会儿垃圾桶才想起垃圾早就倒了,于是他大晚上躲在卫生间里抱头痛哭。
悔啊!
席容更加抑郁了,只能在心中劝自己,也许时间久了会好的。
不过,上天好似听见了他的呼唤,一段时间后,他已经适应沈寅始终戴着口罩的样子,在某个太阳刚洒进屋里的清晨,他睡醒之后睁开眼睛望了片刻天花板,周围依然围绕的红酒香,不过他知道,沈寅昨天晚上趁他睡着后肯定又走了。
可他还是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
一张谪仙般明媚精致的脸落入眼底,脸部线条流畅完美,皮肤在晨光下细腻得看不到一丝毛孔,唇形优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随着平稳的呼吸,睫毛如同蝶翼般静静地垂在脸上。
这熟悉的脸清晰又完美地呈现在席容眼前!
在晨光里,美好得如同一个最不真实的幻梦,所有的痛苦挫折都没有发生……
席容心脏狂跳,所有的思绪都被眼前的美景夺走。
鬼使神差般地,席容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带着轻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向那张沐浴在晨光中的脸。
想要摸一摸,想要确认这份真实,想要感受那熟悉的温度。
距离那光滑细腻的脸颊肌肤,只有寸许之遥时,那红唇忽然张开了,慵懒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砸在席容骤然停滞的心脏上:
“你果然……最喜欢这张脸吧?”
紧闭的双眼毫无预兆地掀开,墨玉般的瞳孔清晰地映出席容僵在半空的手指。
席容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沈寅眼底的嘲讽刺得他心脏疼。
这个狗东西什么意思?!
沈寅手撑起脑袋,魅惑的眼眸波光流转,好整以暇的瞧着完全石化的席容,还贱兮兮的拽了下人家的睡衣袖口,“说话啊?”
——啪!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脸上火辣辣地疼,沈寅被打懵了还没回过神,自己领口就被席容抓起来了,窒息感瞬间扑面而来。
“你有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吃不好睡不下!还有你他妈……为什么要跟那个老东西同归于尽!为什么不等我!狗东西,刻意戴着口罩不愿意让我看,就是为了让我愧疚着!是不是?!你这个贱人!”
接踵而至的怒骂把沈寅冲击的人都傻了,话有点儿难听,不过都是席容的肺腑之言,他一把拽住席容抓着他衣领子的手腕,翻身将席容压回床上,“你别生气……你现在不能生气!”
“你居然还有脸跟我说这话?!”席容咬着后槽牙死死地瞪着他。
“我……我当时又不知道你的想法!”沈寅努力辩驳。
席容松开了他的衣领子,不过眼中的怒火没消,质问道:“你也有药?”
沈寅点点头,反问一句:“你不是也有吗?还丢垃圾桶去了,为什么不给我用?你甚至都没有问我伤好没好。”
“我那不是怕揭伤疤让你难受嘛,”席容的语气满是心疼,“我已经接受了,你又为什么要……”
欲言又止的话中是藏不住的心酸。
沈寅抓着他的手覆盖上刚刚被打过的半边脸,睫毛轻轻扫过席容掌心,“你体谅我,我也想成全你,不想委屈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药?故意让我难受吧?”席容问。
“想给你个惊喜啊,”沈寅将脸埋进席容颈窝里,深吸一口气,“你都不知道,这半个月,我过得很煎熬。”
“要不是我专门堵你,恐怕你都不打算见我吧?”席容没好气地说。
“呃……”沈寅沉默了片刻,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有打算见你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方式,我知道你没放弃我,所以我养伤的时候求我爸派人在这里保护你。”
席容轻轻摸了两下沈寅的脑袋,“其实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只是你的做法太伤一个做父母的心了。”
“我跟他说好听点儿是父子,但更多是利益同盟,”沈寅顿了顿,“他这个人吧,也是很矛盾,把对我妈的厌恶转到我身上了,却又因为父子天性,看我遇到麻烦不会坐视不理。”
“老一辈的爱恨情仇有时候他们自己都琢磨不清楚,我们没有置身事内的人就更不懂了,不过他对你的好是真实的,并且你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也有关心过我,虽然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席容望着天花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寅被打得微红的侧脸,“再过三个月孩子要出生了,国内的事冉冉又忙不过来,现在你的情况也稳定了,我想的是……回国。”
“回国生产?”沈寅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他。
“是,回国之前去意大利跟你父亲见一面吧?”席容诚心征求他的意见。
“没必要吧?”沈寅有些不乐意。
“他看在父子的情面上帮过你很多回了,你总不能一直作践他的心意,利用他的愧疚吧?哪怕是利益关系也要礼尚往来啊。”席容劝道。
“你,我靠……”沈寅低骂一声,“你这么一说,好像我真的在利用别人的愧疚无底线作妖一样。”
“不是吗?”席容挑眉道,“你要知道,胎教是很重要的,你天天跟我待在一起,孩子会感觉到的。”
“好!去就去!这两天收拾东西就去!”沈寅赌气一样搂住席容的腰。
“这就对了嘛,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席容拽了下他的手,“搂太紧了,我腰疼,你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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