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见,这座墓园里又添了很多新坟,也多了很多人来祭奠。
又待到黄昏,沈寅准备离开,不远处一个老奶奶也站起了身,走在他前面,二人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往门口走。
路过老奶奶刚刚站过的地方,沈寅停驻下来看了一眼——
这是一座典型的合葬坟,墓碑上刻了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已经涂上了金漆。
合葬……
生同衾死同穴,好浪漫。
沈寅心生羡慕,手不经意间插进口袋里,突然被里面的一个东西戳了一下,他将这玩意儿拿出来,仔细一瞧,妈的,又是张锐的名片!
沈寅有些无语,抬手就想把这恶心的玩意儿丢了。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把名片放回去了。
就像姥姥说的,他还年轻,该去外面的世界看一下,他不想留在江城守着孤坟过日子,他突然很想……
外婆七七祭礼完毕,沈寅离开了江城,他在这段时间里把裴简给他留的房子全租了出去,收了一笔租金去北京租了一套房子。
没办法,穷啊。
空手回来的,身上没多少钱,又不能张开嘴问裴简要,在北京住下之后他才马不停蹄去张锐所在的娱乐公司报到。
那家娱乐公司的规模还行,面试沈寅的不是人事,而是张锐本人,毕竟能通过名片直接联系他本人的,只有他看重的人。
譬如沈寅。
在办公室面试的时候,张锐问他:“你还在读书吗?看你年纪不大。”
“没有。”沈寅如实回答。
“你跟席总是什么关系?”张锐眯起小眼睛,感觉席容对眼前这个人的态度不一样,他得小心处理。
“没关系,前不久才认识。”沈寅微笑着说。
张锐将胳膊肘撑在办公桌上,身子前倾,仔细打量着沈寅,很明显是对他的话心存怀疑,他想了想,哼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那个席总?”
沈寅轻笑一声:“我和您之间的唯一共同认识的人,就是那天秀场结束之后要和我单独谈谈的人,除他之外,您说的恐怕我都不认识。”
“不错,很自信,也很聪明,”张锐又想了想,“那天见过你之后席总被绑架了,你都知道什么吗?”
沈寅惊讶出声:“绑架了?严重吗?他受伤了吗?”
“回答我的问题。”
沈寅低下头,谦卑又诚恳地说:“那天席总夸我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想签我进他的公司,当时我正要答应,但是,我姥姥突然病情加重……我没有给他的明确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离开之后他发生了什么……很抱歉……”
说着说着,小美人的眼睛红了,看着可怜。
张锐于心不忍,生硬的语气软了下去,“诶,我也不是在找你麻烦,只是事关席总的人身安全,我不能不多问一句。”
沈寅抽了下鼻子,可怜巴巴地说:“我都明白呢。”
“那你外婆在国外的话,国内给你安排行程怕你不能兼顾啊。”张锐温和地说。
“我姥姥前不久去世了,我也没必要再离开了。”沈寅垂着眼眸,修长睫羽也遮不住眼底的哀伤。
“真对不住,我不知道老人家去了,你要节哀啊孩子。”张锐真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子。
于是乎,沈寅很顺利地被录取了。
张锐没有对沈寅开展商业包装,不想他成为很快就被时代抛弃的泡沫偶像,而是订制了一套长远的事业规划。
这可是他老板看上的人,当然要用心伺候。
第一个角色虽然是在主角大战中牺牲的平头小老百姓,是个跑龙套,但那可是身为金牌经纪人张锐亲自给他选的角色,当沈寅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在灾难降临前抬眼的那一刻,眼中的无措和绝望狠狠地抓住了观众的心。
让观众头一次体会到大战中牺牲的无辜百姓有多可怜,而不是将焦点全部放在主角身上。
众人的视野再次聚焦平凡的日常。
沈寅也算不上一炮而红,喜欢他这张脸的人占大多数。
不以美色侍人方能长久。
于是张锐很快又把他塞进了一档长达两个月的真人秀里,将美艳皮囊的热度降低了一些,让观众能看到沈寅除脸之外的其他样子。
原本以为生活自此步入正轨了,谁知当演员抛头露面后麻烦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捧杀沈寅,他一个小跑龙套被塞进了某个新人奖的评选里。
结果当然是没选上,然后就被某些明星粉丝嘲讽他不自量力。
沈寅当时参加完综艺刚回来,他一个从不把别人的言论放在心上的人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毕竟要吃这口饭,当然要用平和的心态面对舆论。
而真实情况是有个大佬看上他了,要包养他,不然就借着这个事进行雪藏。
这才过去半年,他人都还没火起来就遇上这么个糟心的事。
北京一家日料店的包厢里时不时传出哀嚎声。
服务员端着一盘天妇罗站在门口,犹豫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敲响了门,里面传出重物落地声,随后门开了,满脸阴云的顶级Alpha带着他那一身崖柏香的信息素把门打开了。
“给我吧。”男人把门挡得严严实实。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把天妇罗递给他,眼角余光看见榻榻米上有一双脚,红酒味时不时从里面涌出。
门关上,这些味道立刻断了源头,很快飘散在通风过道里。
裴简还没把盘子放下,先不耐烦地踢了地上的人一脚,“能不能注意下你的形象?你现在跟个泼妇一样。”
沈寅立刻打蛇随杆上,麻溜地翻身坐起来抱住他的腿,“怎么样啊裴哥,这生意一本万利,你别犹豫了,给我投资吧!”
裴简嫌弃地推开他,把天妇罗放到桌子上,抽出筷子准备吃饭。
沈寅干脆又躺回地上,哭嚎道:“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爹不疼娘不爱,从小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被扣押在国外打了三年黑工,好不容易回国发展,还没起头呢就给人摁下去了,啊啊啊啊……”
“来尝尝,他们家三文鱼还不错,挺甜的。”裴简说着,把那只有一筷子分量的三文鱼全塞进了自己嘴里。
沈寅转过脑袋,正色道:“大佬,你到底给不给我投资?”
“我已经跟你说了,”裴简惆怅地叹息一声,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戏都开拍了,再来个投资方分成,导演和制片方怎么想?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边的投资方为什么撤资,肯定是那水利局局长老板的儿子搞的鬼啊,他们都不敢得罪的人,你让我去得罪?我上升期啊大哥。”
“江城都满足不了你了吗?”沈寅盘腿坐起来。
裴简淡定地摇摇头,他现在野心勃勃,江城虽大,却不是他最想要的。
再说也不是他不想帮沈寅,水利局局长儿子的背景太大了,沈寅新剧好几个投资方受到他的压力都撤资了,沈寅那个角色搞不好要被换人。
裴简一个生意人不会得罪这样的人物。
“要不,你找你爸,让他给你投资?”裴简哼笑道,“他不是把卡罗尔派来做你助理了嘛,也不是没管你啊。”
家族成员都有专属私人管家,最初卡罗尔就是作为沈寅的私人管家来中国的。
“什么啊,老头子是派她来监督我的,”沈寅哭丧着脸说,“那老头逼我去意大利,我不回去,他就说要报警抓我!”
“啊?”裴简惊呼一声。
“那三年我给他办了很多事,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够枪毙我八百回!”沈寅愤恨地说,“他要报警把我抓起来,到时候再引渡到意大利。”
这番魔鬼操作把裴简震惊到了,“天爷啊,你不是没转国籍吗?万一真报警,可能直接在国内就把你咔嚓了……”
“是,就是因为没转国籍,所以到现在他还犹豫着没报警。”沈寅委屈地嘟囔道。
裴简笑了,“要不,你回意大利继承家业算了,他没给你钱吗?一个钢镚都没给?”
“给了个酒店,但是我回国之后他就收回去了,搞得我现在还租房子住!北京的房价那么高,我连房子都买不起。”沈寅哀嚎一声。
看看沈寅,再看看他爹要搞的魔幻操作,裴简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弟弟应该挺聪明的吧?”
沈寅呸了一声,“做个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费劲。”
“上回他来国内看你的时候我也见过,这孩子挺聪明的啊。”裴简说。
“他是长得聪明,”沈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我的事呢,你提他干嘛?”
“你们这家人真抽象,”真为家族未来的发展感到担忧啊,裴简感慨两声,“我听说那个少爷玩得可花了?”
“是啊,”沈寅焦虑地抓了下头发,他想了想,又坐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我跟你说,那个温然你知道不?”
“知道啊,很火的明星嘛,不过我没看过他的电视剧,只看过广告。”裴简认真地说。
“之前……哦,就是我们在江城那阵,席容过年不是回北京了嘛,我有一次给他打电话,接电话的就是这个温然,席容那傻逼还专门开了一家公司,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娱乐公司,就签了温然一个人,金屋藏娇你知道吧。”沈寅说。
裴简皱眉,“知道啊,之前贺辞前女友说过这事,都好几年了吧。”
金屋藏娇的这家娱乐公司在席容对温然失去兴趣之后又签了几个小明星。
“我也是这次录综艺,人缘好嘛,就有人跟我说,席容签下温然不到一个月,就把他送给这个局长的儿子了,这个公子哥是个Alpha,还巨变态,温然被他玩到住了几回医院,听说还流产了好几个呢,还不知道怀的是谁的,因为都不喜欢戴套。”沈寅严肃地低声说。
他现在的模样活像村口嚼舌根的老太太。
“啊?”裴简再次被震惊到了,“真的假的?”
“真的,”沈寅郑重地点头,“他们就喜欢几个公子哥一块玩。”
裴简抹了把脸,“天爷啊。”
“不止这些,除了温然,还有两个当红的Alpha也被他们玩过了,结果差不多,”沈寅欲哭无泪,“我宁愿跳楼也不要被他们这种人碰,不知道是谁他妈开的先河,Alpha开始玩Alpha了!到底是那个臭傻逼要找这种刺激?!”
裴简郁闷地吃了一口菜,“那张锐怎么说?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跟我骂他,说他是老鸨吗?大佬看上你了,他不得赶忙把你送过去捞一笔?”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张锐并没有把沈寅当作交易的筹码送到别人床上!
沈寅垂眸沉思。
裴简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下了然,他想了想,开口道:“大哥,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一个。”
沈寅抬眸看他,“席容?”
裴简点点头,“京城权贵圈也分等级,但是钱压不过权,不过政商结合的,咱们能接触到的就是席家跟贺家,别人不敢得罪那个局长的儿子,席容敢啊,恐怕席容跟他还是朋友呢,再说了,你回国的时候我不就跟你说了吗,席容在国外找了你三年,否则你也不会被签他的公司,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能再加把劲?”
席容对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沈寅自己也不清楚,他转过脸,眼中难掩失望,“我……我都见不到他,就上回在晚宴上隔着老远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没信了。”
上次奢侈品晚宴是沈寅第一次演戏,反响不错,作为潜力新人受到了主办方的邀请,参加晚宴的都是大明星和企业老板,席容这种世家子弟一般不会出席。
不过这场晚宴有许多导演和制片人,那个时候恰好席冉回国了,为了给她在演艺圈铺路,席容才参加了这场宴会。
那是沈寅这辈子第一次在正式聚会场合看见穿西装打领带的席容,订制的西服裹着腰细腿长的身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尊玉贵优雅从容,席冉穿着小礼服站在他旁边,俩人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沈寅看了他很多次,可席容没看他一眼。
这场宴会结束之后沈寅就没再见过席容了,他所在的娱乐公司也只是席容名下众多产业的其中之一。
“你俩前后脚回来的,这都大半年了,他身边是不是还是那个Omega?”裴简问道。
沈寅点点头,“是个小明星,最近才回国,之前都在国外活动,可能是为了陪他吧,入了这一行我才知道,有时候不温不火才是最好的。”
因为席容有在好好保护这个Omega,没让他沾染太多名利。
“看这势头,搞不好以后的小情儿就固定了。”裴简摇头感叹。
沈寅沉默了。
俩人吃完饭,一块出了饭店,在门口又谈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了。
没拉到投资,剧组没有经济支撑,只能将沈寅换掉,又补了一个新人。
晚上躺在出租屋里,沈寅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出神,换掉角色也是这个行业常见的情况,更何况现在他没有顾虑,烂命一条就是干,干什么不能干。
可是当不了演员,他还要怎么在这座城市待下去?
回江城吗?江城离北京好远的呢。
他拿出手机打开□□,点开一道空白的聊天框,看着对方那陌生的头像,他犹豫再三,终究没打算发这个信息。
关上手机,他翻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微博一道热搜占据了大众视野——
新晋流量小生深夜与情人密会?
沈寅还没点开看看是那个倒霉催的被狗仔抓包了,裴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电话一接通,裴简把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沈寅你他妈怎么回事?谁买得热搜?他妈的老子跟你吃个饭变你情人了?妈的,那个傻逼会以为俩Alpha谈恋爱啊?你他妈赶紧给老子澄清!”
沈寅懵了,“我靠?是我?等一下,我打电话让公司做一下公关。”
挂了电话点开微博,热搜内容是一张不算很模糊的照片,戴着口罩都能从眉眼分辨出来是他沈寅,主要是他的眼睛长得太漂亮太有辨识度了,旁边那个站着抽烟,一副大佬模样的就是裴简。
俩人站一块特帅。
不过网友很快就开始扒裴简了,别的还没查出来,先查出来的一条就是裴简有钱,势力不小,然后有很多人就联想到沈寅傍金主了。
沈寅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真把裴简扯进来,裴简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他连忙一个电话打给张锐,岂料对面却说:“你看,你的热度这不就又来了?”
炒绯闻啊?
沈寅瞠目结舌,“炒绯闻也不是这样炒的吧,那是我朋友!他的个人信息等会儿都要被挂网上了,他又不是公众人物!”
“我知道他是你朋友,”张锐得意地说,“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才好澄清嘛,再说,你这个朋友之前在网上小火了一把,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沈寅一脸懵逼。
“你自己看评论,个人信息已经被压下去了。”张锐在电话那头说。
沈寅将微博刷新了一下,看见下面的评论多了一条一年以前的短视频截图,上面是某帅哥在某德基里打工的画面,点赞人数超百万。
“那个时候我就想签他了,不过席总说他志不在此,不要我打他的主意,就算了,现在大众再次看到他就当回忆回忆过去,你等会儿澄清就行了。”张锐漫不经心地说。
“哦,”沈寅悻悻地点点头,“那个席总他,他……”
沈寅半天没憋出来个屁。
“咋啦,有事儿说啊。”张锐说。
“哦,没事,那个锐哥,许大公子那个事……”沈寅抿了抿嘴唇。
张锐叹了口气,“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陪他睡!”沈寅直截了当地回绝。
对面安静了片刻。
就这短短的几秒钟,沈寅已经开始给自己想后路了,递辞呈换工作跑外卖去,要不去给黑某鹅送外卖吧,就他这外貌条件,妥妥销冠没跑了。
“你那个综艺还在做后期剪辑,还得一个月才能发出来呢,到时候别人看见你有价值了当然会捧你,不过你这一个月也不能啥都不干,要不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宴会,先给各位投资方留点儿印象吧……”张锐说。
“宴会?正经吗?不会是多人,那啥吧?”沈寅揶揄道。
“想啥呢?”张锐低骂一句,“那可是名流聚会,里面有很多奢侈品集团总裁的,给你拿下两个代言也行,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当爱豆了。”
“别,”沈寅连忙制止,当爱豆不仅累死人,还要立人设,他没耐心搞这个,“我跟你去参加,一切就拜托锐哥了。”
“嗯,好说。”张锐随口敷衍道。
挂了电话,沈寅拉裴简打了把游戏,然后截屏发微博配文:单身狗好友的手速果然名不虚传,并艾特那条绯闻微博。
此事就算作罢。
搞完之后他坐在电脑前继续打游戏。
又过了几天,宴会的时间要到了,地点在上海,沈寅提前赶过去,进化妆室化妆。
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沈寅,不知道从何下手。
沈寅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化妆师小姑娘害羞地捂住嘴,“太好看了,不知道怎么画。”
沈寅是浓颜系长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剑眉斜飞入鬓,唇形优美颜色鲜红,都不需要上口红,皮肤长得也白,再化妆的话反倒有点儿怪。
“你本人比电视里还帅啊,天哪。”小姑娘连连夸赞。
沈寅尴尬地笑了笑。
“还没弄好吗?”张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助理拿着一套密封好的衣服。
“快了快了。”化妆师连忙说。
张锐凑过来打量了一下沈寅,“就这样挺好的,不用化妆,头发吹一下就行了,真是天生丽质,瞧瞧!”
沈寅觉得更尴尬了。
等化妆师给他吹了个偏分的发型,张锐将密封袋打开,拿出一套黑色订制西装,“换上我看看。”
进了换衣间,沈寅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件衣服,上等的面料,精美的做工,胸前排扣部分延伸出一条长长的缎带,绕过后腰停在口袋下方,倒是给这严肃的西服点缀了一点不羁的韵味。
看来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了。
他哼笑一声,将衣服换上。
走出去之后,张锐就跟看见亲闺女了一样,上来绕着他转了一圈,连连感慨,“这身材,哎呦真让人羡慕。”
沈寅拽了一下从口袋垂下的过膝缎带,皱眉道:“这个带子是不是太长了?”
“你还当过模特呢,人家设计师就是这样设计的,多好看啊,这才是宴会装,要是穿那死板的西装,还不如去谈生意呢。”
说完,张锐拉着他进了会场。
里面全都是各界名流,按理说沈寅作为新出道的小明星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是,他一看见有些前辈用嫉妒的眼神看他,沈寅心里忽然就升起一股得意。
没办法,他老板比这些金主的资本更强大。
张锐带着他在人际关系网里穿梭,沈寅也没让他失望,凭借在意大利学到的三年社交礼仪给这些老板们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就是商业价值,沈寅这张脸蛋就能带来不小的收益。
可惜,娱乐圈美人如云,水利局局长的儿子看上沈寅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为一个小演员得罪他,犯不着啊。
结果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个代言没拿下来。
沈寅还没急呢,旁边的张锐开始急了,愁得一杯酒接着一杯地喝。
沈寅靠在餐桌旁边吃了个果盘,看见远处站在门口的宾客突然活跃了起来,他转头看去,一道西装革履的熟悉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了,俊美如铸的脸蛋立刻勾住了他全部的视野。
忽然,张锐挺着胖墩墩的身体站在他面前。
沈寅啧了一声,想让他挪开点儿。
张锐满眼惋惜地看着他,“你说说你,可怎么办?”
沈寅挑了下眉,“这年头,财势压人,我也没辙啊,锐哥还有什么办法吗?还是说等综艺放出来?”
“作为艺人,曝光度是很重要的。”张锐语重心长地说。
“那,再炒炒绯闻?”沈寅哼笑一声。
“再炒的话以后别人提起你,想到的都是你的花边新闻!”张锐压低声音骂道。
“也是,对个人形象有影响。”沈寅挠了两下鼻子。
张锐面色犹豫,随后,他撇撇嘴,递给沈寅一杯酒,“先喝杯酒吧,这事再好好想想。”
沈寅接过酒杯,嘴唇刚贴上杯沿,一股浅淡的异香涌了出来。
酒里有药。
他微微皱眉,仔细闻了一下,还是迷情药,由于使用者不好控制剂量,很伤身体,所以市面不常见。
之前在意大利辨别药品的时候见识过,两毫升能使人进入短暂的易感期,若是倒入一整管药剂,不仅会彻底进入易感期,还会延长时间,更有甚者连打了抑制剂都没用。
联想到今天张锐送来亲自挑选的衣服,带着不化妆的他在众人面前露面,沈寅就察觉到张锐的职业病应该发作了。
果不其然,这死胖子要把他送到别人床上去了。
沈寅转眸看向席容的方向,人家跟其他老板聊得正开心,同一阶层的人就是有共同语言。
穿得人模狗样,脱了衣服狗都不如。
沈寅早就看张锐不顺眼了,要不是看他是席容的心腹,这里又是国内,不好动手,否则以沈寅的脾气,早把这人剐了千百回。
他挑了下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等会儿看看那个倒霉蛋中头奖进他房间,他要是能放过这人,他就不姓沈!
他绝对要让张锐下不来台,下定决心要搞死他!
这个狗东西!
站了不到五分钟,这药上头了,看来张锐下的剂量不大,沈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对张锐说想离开宴会去休息。
张锐连忙叫自己的助理把沈寅带去楼上的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锐恨铁不成钢的叹气,这孩子模样虽好,却不太会来事,他曾多次给过暗示让他去找席总,可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就是不愿意亲自去求人。
这倒也罢了,最让人摸不透的是席总。
张锐在外是金牌经纪人,私底下是几家娱乐公司的副总,已经捧起来的明星他就不再管,只有席容特别在意的人他才会亲自安排好他们的一切,他办事向来稳妥,席容也有想过把他调进其他公司,但是张锐这个人就是喜欢给别人拉皮条,纯属个人爱好,改不了,席容只好继续把他留下负责席家的娱乐板块。
上回席容被绑架的事,让张锐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脑袋悬在脖子上直漏风,当时要不是席容在他爸面前把张锐保下来,否则现在北京城都没这号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被绑架留下了心理阴影,张锐签下沈寅之后,席容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一度让张锐以为席容当时看见沈寅时,那热切的目光和激动万分去后台找人的神情都是自己老眼昏花看茬了。
为着许公子看上沈寅这件事,第一个剧刚播出之后张锐就去找过席容,问这事怎么办。
席容并没有多表态,没去找许公子说情,也没把沈寅送给许公子,只是嘱托张锐以沈寅的意愿为先,照顾好他。
这可把张锐为难坏了,这不是要他顶着得罪人的风险保沈寅嘛!
没办法,他只能先把沈寅塞进一档种地综艺里成为常驻MC躲了一阵子。
原本以为两个月之后许公子会忘记这个人,席容也能下定决心处理这件事,没想到这俩货,一个穷追不舍!一个无动于衷!
席容连沈寅的角色被换了都不管,说了一句“重新再找个剧组”,另外“我事多繁忙,不要打扰我”……
给张锐愁得晚上睡不着觉,人都掉秤了。
沈寅现在就跟块儿豆腐一样,拍不得打不得,席容还没碰他呢,张锐就不敢擅作主张把人送给许公子,万一哪天席总想起沈寅怎么办?席总说要尊重沈寅的意愿,可是张锐明里暗里给这小子示意很多次了,但凡沈寅开窍,去求一下席容,他张锐都不会这么操心!
再拖下去,沈寅早晚得黄!
只是,在黄之前,他得发挥他最后的用处。
宴会又进行了一会儿,席容只是受合伙人邀约,给人家一个面子才来参加这场宴会,现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就想走。
张锐趁机暗戳戳地凑上去了,轻声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席总。”
席容瞟了他一眼,见他好像有话要说,就避开众人端着酒杯去了旁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有事快说。”
自从上次因为张锐没看好席容导致他被绑架,张锐这大半年过得提心吊胆,连人都不敢往席容床上塞了,不过看他今天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席容知道他恐怕是旧疾发作了。
“您等会儿去哪儿消遣啊?”张锐嬉皮笑脸地问了一句。
“回去睡觉。”席容淡道。
“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您赏光去看看?”张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席容的表情。
席容没多说什么,伸出手,“房卡。”
张锐连忙把房卡递了过去。
席容其实也不是张锐给人就要的,主要是他这段时间太忙,父亲住院了,家里很多事都落到他头上,成天几家集团来回转,全国各地飞,有时候忙的家都回不去,只能在公司睡,更别提什么性生活了,根本就没那精力。
现在就当放松放松吧,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
席容接过房卡之后环顾了一圈宴会上的人,斜睨着张锐问道:“你不是说带沈寅来参加宴会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他?你不会是把他介绍给什么老板了吧?”
他眼中闪烁着警告的光,张锐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没呢,他喝多了,我叫人把他带去休息了。”
“喝多?”席容有些诧异,他记得沈寅酒量挺好的啊,倒是自己喝得有点儿多。
张锐连连点头。
席容放下酒杯。
张锐眼前一亮,亲自带着席容去楼上了。
在把沈寅送出去之前,他老板得吃第一口!
绝不能亏了自家人!
房间开的是顶楼总统套房,张锐把东西准备得很齐全,到了门口,房卡一划,厚重的隔音大门传出嘀哩嘀哩的门锁打开声,随后这门就跟瑞士保险箱的大门一样弹开了,屋里一片漆黑。
席容莫名其妙地看了张锐一眼,什么礼物啊,搞这么高级?
忽然,一股红酒香飘了出来。
沈寅?
席容眉头一皱,好奇地走进去想看看是不是沈寅,结果张锐在他后面有眼力见地把门给关上了,席容懒得管他,伸手在玄关摸了两下,没摸到开关。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准备开灯。
手电筒的灯光落在地上的时候,率先照出了一双铮亮的皮鞋,旁边还有一根灰色缎带在晃动,席容拿着手机缓缓往上,掠过一双修长的腿和一段紧实的腰,最后停留在一脸阴云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沈寅的脸上。
俩人四目相对,沈寅被他手电筒的灯照得眯了下眼睛。
席容愣了片刻,张嘴喊了一声:“沈寅?”
你怎么在这儿还没问出来,沈寅就扑过来了!
他真是扑过来的!
啪嗒一声,手机没拿稳直接被撞掉在地,紧接着席容的脸就给这人掐住了,整个人都被顶在门上,沈寅身上的红酒味信息素疯狂席卷着周围的一切,席容本来就有点儿晕的脑子被这味道熏得更晕了。
黑暗中,沈寅幽冥般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果然是你!”
这对主仆果然狼狈为奸!
沈寅现在合理怀疑许公子看上他纯属是个幌子!就像四年前一样,席容想逼他向自己求饶!
这熟悉的话让席容失神了片刻,随即嘴唇覆上一抹柔软,对方急躁的呼吸洒在脸上,这抹柔软仅仅存在了一秒钟就变味了,沈寅含着他的嘴唇连啃带咬,不知道是不是易感期突然来了的缘故,尖锐的虎牙顷刻间就将他嘴唇咬破了,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席容疼得闷哼一声,瞬间反应过来,抬手就往他脸上扇。
清脆的一巴掌声终结了这个吻,却让沈寅更加暴躁了,他直接把席容扛起来,几步走到卧室将他往床上一扔,随后整个人直接压在他大腿上。
四年没有搂搂抱抱,沈寅个子比他都快高出一个头了,身上的肌肉密度变得更大了,压在他身上跟座泰山似的,席容几番挣扎不开,干脆破口大骂:“沈寅,我**!”
说着,他又想动手打人,沈寅一把抓住他抬起来的手腕,反手往席容脸上甩了一巴掌。
一声脆响换席容愣住了。
沈寅竟然敢打他,竟然敢打他!
沈寅掐着席容的脖子狠声道:“你在这儿跟我装你妈呢!当年你趁老子分化闯进来不就是想睡我吗?现在机会在这儿了,来,释放你的信息素,让老子看看今天□□的是我还是你这个顶级Alpha!”
一想到当年那个场景,还有席容画的小黄漫,沈寅心中愤怒的火苗烧得更旺了,这么多年,他刻意想忘记,尽量去想席容的信息素,温热的身体,柔软的嘴唇。
可每一次席容的所作所为都这么龌龊!
“你他妈的……”席容气得头发昏,这些陈年往事的突然提及让他猝不及防,连被扇了一耳光都忘记报复回去了。
积压多年的怨气让沈寅完全失去理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下半辈子再得不到想要的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思念也好,恨也好,统统都拜席容所赐。
今天要是放过他,他沈寅直接改姓!
沈寅懒得听他说,拽着席容的胳膊将人翻了个面按在身下。
趁这个机会,席容立马挣扎起来。
沈寅狠下心将他的手腕往后一拧,手从他的臂弯绕过去摁在另一侧肩膀上。
席容疼得低叫一声,胳膊好像要断了一样。
这还只是前奏,沈寅俯下身张嘴咬在他脖颈的腺体上,虎牙刺破皮肤,红酒味的信息素如泰山压境一般倾压而来,逼着席容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剧痛让席容眼前发白,他没办法,身体为了抵抗同类信息素的侵蚀只能缓慢释放起自己的信息素。
甜腻的依兰花香飘散而出,很快就铺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顶级Alpha更加强劲的信息素很快将劣质Alpha的信息素完全盖住。
可这样只会激怒对方,让他更加暴躁。
想念了四年的味道近在咫尺,沈寅眼睛发红,拽下衣服上的灰色缎带,迅速将席容的手腕给捆了起来,这才腾出手去脱他的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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