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桑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身下垫着一张行军床，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黑色外套。
外套上传来清冽温和的香气，隐隐有顾青越的信息素味道。
他动了动身子，只觉浑身发软使不上力，勉强坐起身，一眼便望见坐在不远处的高大背影。
“顾青越？”他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坐在椅子上的人闻声转过身。他背对着光，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神情。纪桑只见他垂眸望来，语气平淡地说：“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纪桑一边问，一边起身，顺手将外套拿在手里。站起来时他双腿发软，险些没站稳，幸好及时扶住了桌沿。
顾青越从座位上站起，却没有走向他。
“你可能遭遇致幻，然后昏过去了。”
“致幻？”
“嗯。”
纪桑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还是没逃过吗？大概真是下午那瓶液体在池子里漏了，毕竟顾青越看起来还好端端的，应该不是晚上做实验时受的影响。
纪桑偷偷观察顾青越的脸色，心里渐渐紧张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没乱说什么话吧？”
“没有。”
“这样。”纪桑并未因此安心。他总觉得顾青越的态度有些古怪，似乎格外冷淡，不，甚至比冷淡更严重些。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凝滞，让纪桑心里打起鼓来：如果什么都没发生，顾青越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是不是耽误你休息了？”纪桑瞥见桌上的钟已指向十一点。
“没事。”
纪桑主动收起行军床，发现工作台早已收拾整洁，器具也归置得一丝不苟。他轻声道谢，顾青越只回了句“不用谢”。
关灯前，纪桑不由多看了几眼，顾青越的嘴唇红得有些扎眼。他心下奇怪：之前也是这样的吗？
两人收拾完一同回宿舍。夜路很黑，已没什么人，四周静得只剩下沙沙脚步声，一路无言。
到了门口，纪桑脱下外套递还对方：“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
纪桑还想说什么，对方却已转身离开。他抿了抿嘴，或许顾青越是真的累了吧。
回到宿舍，还有几人没睡，正躺在床上闲聊。
刘思原本就没睡熟，看到他回来立刻醒了，黏糊糊地问：“怎么才回来？洗澡吗？”
纪桑拿起洗漱篮：“嗯，你怎么还没睡着？”
“等你啊。”刘思昭直接坐起身，纪桑把他按回被窝，“睡吧。”
刘思昭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不行不行，我得去站岗。”
自那晚出事，Omega们再没人单独去浴室，基本都是三四个人结伴，轮流在门口守着。尽管村里巡逻的人增加了，那件事仍给大家留下很深的阴影。
纪桑还想劝他，刘思昭却已钻出被窝，穿好拖鞋披上毯子，拿起手机推他：“快快快。”
到了浴室，纪桑推门进去，刘思昭则站在门外玩游戏。纪桑脱下衣服挂在门板上，不经意间摸到后颈贴着一张腺体贴。
嗯？
他撕下来细看，发现并不是自己常用的款式。这是什么时候贴上的？他站在原地努力回想。
该不会是在实验室致幻时，顾青越帮他贴上的吧？
难道我对顾青越耍流氓了？这是纪桑的第一反应。
致幻的案例本就不多，除了检验组亲身体验的“胡言乱语”，书本上还提过可能引发信息素泄露。
难道他刚才信息素泄漏了？
他打开淋浴，边洗边思索，越发觉得肯定如此。刚才没注意顾青越后颈是否也贴了腺体贴，只是结合对方异常冷淡的反应……
他该不会趁机告白了吧？
纪桑越想越慌，用力抓着头上的泡沫，他不会趁致幻时突然告白，还释放信息素去勾引对方了吧？
“唉。”冲完澡，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问题留到明天解决，或者直接去问本人。
出来后，刘思昭正刷短视频乐得哈哈笑，已经完全清醒。
他见纪桑擦着头发，月光映得那双唇饱满红润，忍不住夸道：“美人就是美人，洗个澡都唇红齿白的。”
纪桑无奈笑笑，轻轻撞了下他肩膀。
第二天，整个团队都忙碌起来，无名果安抚药片开始了初次制作。
新的龙涎香与无名果香提取液需送交检验组。纪桑带着液体和文件去了一趟，临走时被一个Alpha拦下。
“纪桑，能不能加个微信？”
对方微笑着看他。这个Alpha看起来挺和善，他们也打过几次照面，纪桑对他印象尚可。只要不是特别无礼的，他通常都愿意客气相待。
“有事情公司账号找我就好。”说完冲他摆摆手便离开了。
路上经过医药组的实验房，纪桑有点想进去看看。
听说他们已在制作无名果药片，好像今晚就能完成。他有些好奇，当然，也有点想见那个人。
“纪桑？”医药组的人正好出门与他撞上，“来看药片？”
纪桑点点头：“嗯，方便吗？”
对方摘下口罩：“现在正在粉碎过筛，有点呛，晚点再来吧。”
“好吧，谢谢。”
“对了，正好问一下，棚里还有医用纱布吗？”
“有。”
于是两人结伴往工棚走。
离开前，纪桑回头望了望，但实验房的门紧闭着，什么也看不见。
屋内，顾青越将干燥后的颗粒通过筛网整粒，再按大小分类。
这是项细致活，但他做得又快又稳，滴水不漏。
“Nice！青越，你手速太牛了。”周围的Alpha们夸赞道。
难怪都说顾青越最让人安心，不仅实操过硬，连枯燥的流程也做得干净利落。
顾青越：“等混合完上压片机就差不多了。”
“比预想快很多，还好有你在。”
顾青越没说话，只默默继续手头的工作。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我刚在门口碰见纪桑了，他还说想进来看看呢。”
顾青越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医用纱布拿了吗？”有人上前接过东西，又问，“那怎么不喊他进来？”
“一屋子粉尘，你怎么好意思的。近看他的脸真的很精致，就是人有点冷淡。”
“越优秀的Omega越高冷嘛。不过他好像和青越很熟？青越？”有人喊他。
顾青越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只抬了抬脑袋活动脖子。
他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痛，头也昏沉。一整晚没睡，但今天任务繁重，他生平第一次喝了咖啡，还是问同事要的强效咖啡粉。
毕竟自纪桑那晚出事，他就没敢再吃安眠药了。
原来咖啡的副作用这么大，他一整天心情都很糟。
“其实我听说过一些传闻。”有人神秘兮兮地开口。
“什么？”
“纪桑好像在追李牧。”
全场惊讶，有人直接“啊”了出来。
医药组平时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工作很少接触Omega，基本泡在办公室和实验室，对这种感情八卦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也是听宣传部那些Beta说的，貌似经常在楼下看到他们约会。”
“哇哦！”“OMG，约会。”“看不出来纪桑还会追别人。”
“所以李牧还没答应？”有人问。
“李牧是个木头啊，你还不知道吗？也可能，爱而不自知？都私下见面了哎。”说话那人突然笑起来，“早晚的事。”
几人唏嘘起来，不禁有些羡慕不在场的李牧。
“不知道纪桑追人是不是也和别的Omega一样，会软绵绵撒娇？”
“肯定的啊，他只是看起来高冷而已，对喜欢的人肯定不一样。哎，不知道他会不会也用信息素……”
嘭！一声巨响让众人瞬间安静。
顾青越把铁盘重重搁在桌上，转过头问：“硬脂酸镁有吗？”
“有有有，我去拿。”
“咳咳，快干活吧，今天说不定能早下班。”
“是的是的。”
所有人立刻忙碌起来。
顾青越摘下口罩，用纸巾擦了擦脸。原先的口罩已经湿透，他拆了包新的戴上，又轻轻揉了揉胸口。
怪不得总说咖啡不是好东西，不能多喝。
原来喝完会头晕头痛，连心脏也跟着阵阵发痛。
大家除夕快乐！
完蛋，剧情正好遇上小情侣冷战，这可咋办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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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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